於是,又多了一處被她標記、占領的地方。
鐘逾白將戳在他身上的那根手指捏到旁邊,不輕不重地把她的手扣在扶手上,另一隻手緩緩係上不知何時被她悄然解開的襯衣扣。
她一臉期待的笑眼就在他將自己捂嚴實的動作裡慢慢黯了下去。
穿回去什麼意思?真是疏離!
調情也要這麼好整以暇,真是冷漠!
鐘逾白就這麼扣著她的腕子,末了,責備一般說道:“心術不正。”
她笑眯眯,看他眼睛,推卸責任:“怪叔叔太性感啦。看起來這麼克己複禮,光風霽月,其實憋著大招,背地裡勾引人呢。”
又是憋著大招,又是勾引人,這話讓他想笑,且很無辜。鐘逾白露出無可奈何的,敗給她了的笑。
他說:“隻是一顆痣。”
但是它非常會長,在他人魚線上。
“誘惑力百分之兩百!”
紀珍棠說著,伸出一根指頭,輕輕碰在他的皮帶扣,用一副看似孱弱的哀求視線望著他,意思是:真不行?
鐘逾白對上她眼裡不加遮掩的色膽,盯緊問:“能交換給我什麼?你身上的秘密。”
紀珍棠喉嚨口一滯:“一定要交換,不能讓我貪一次?”
他置若罔聞,曲指輕輕敲她鼻梁:“好好想想。”
男人聲音低醇,疏朗而正氣,儘管他很會繞圈子,用十分正經的語氣去遮掩他同樣十分曖昧的心跡,紀珍棠也能捕捉到他心裡那點期許。
隻有紀珍棠會忍不住讓心底話一瞬衝破,莽撞地問能不能親。
鐘逾白隻會暗示,你想親我,也得讓我親你。
便宜當然要相互占才有趣。
他這招在她身上用,屬於是精準地用對了對象。
因為她真有顆胎記,在大腿上。
聽他說一句身上的秘密,紀珍棠就敏感地蜷緊四肢,生怕下一秒就要被人按著排查似的,第一反應是惶恐的。
她越是這樣迅速且緊繃,一個下意識動作,便讓他了然於胸。
了然兩件事:一,她沒做好準備;二,確實有秘密。
她的內心應該挺矛盾,屬於是有不少色心,又少一點色膽。真到臨陣磨槍的關鍵時候,那點膽子不夠撐起她的色心。
鐘逾白沒有抓著她排查,將人徐徐放開。
“你這有鏡子嗎?”紀珍棠立即從座位上起來。
他見她到處翻找,說道:“我可以做你的鏡子。”
紀珍棠聽懂他的弦外之音,於是沒再執著於鏡子,回眸瞧他,抬起脖子指一指:“來幫我看看,有沒有吻痕?”
“考慮到你明天有課。”鐘逾白用不著細看,便徐徐搖頭,“沒有留。”
“……”紀珍棠一愣:“你這個語氣,好像我還要感謝你多仁慈。”
男人微笑不語,倚在桌前,手插在褲兜裡,姿態鬆散,但被她扯出的衣
角已經被他整整齊齊掖了回去。
紀珍棠瞥見,
心裡憋一口氣,
“大晚上穿這麼整齊,你要跟我開會嗎?”
兩三秒後,鐘逾白聽出她的責怪意思,低眸看一眼被他折好的衣襟,說:“沒有做一件事的打算,就不要把自己弄得很混亂。”
“……”
太縝密了!
“怎麼啦,隨時準備上陣殺敵?”她嘲笑:“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麼戒備十足,時刻提防?懷疑我在你混亂的時候偷你錢啊?”
鐘逾白淺笑一聲,搖一搖頭,怕有錢人都被他牽連似的,解釋道:“隻是我的習慣。”
紀珍棠沒再計較,她突然笑出一點壞意,小聲的:“腹肌不錯,像20歲的學生,不像30歲天天應酬的老板。”
鐘逾白的笑意一瞬晦暗下來。
他說:“29。”
“啊?”紀珍棠覺得奇怪:“明明去年你奶奶過壽時,你還和我說你30,怎麼過了個年還變年輕了。”
江浙一帶習慣講虛齡。
鐘逾白承襲了老一輩的計算方式,28周歲就講30,他起初覺得這種方法好用,畢竟同他日日周旋的男人們,對太年輕的人總有種瞧不上的優越感,把閱曆看得太重。
緩緩地,到後來,他發覺年紀倒成了被人“羞辱”的利器。
於是在她麵前,少一天過周歲生日,都算不足30。
鐘逾白看著她嬉皮笑臉的樣子,不輕不重地說:“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沒有脾氣。”
紀珍棠更樂了:“好啊,快發脾氣啊,把你自己弄得混亂,發神經,吼我,讓我也見識見識你真的發狂的樣子。”
她這樣用激將法,他或許真的會考慮表現出一點侵略性。
然而紀珍棠說完,就上前抱住了他,撒起嬌。
粘人又親昵,紀珍棠把臉頰蹭在他胸口,一下一下,這種行為,給一巴掌再給顆糖,不外如是。
“不過沒關係,管你幾l歲,我都喜歡。”
紀珍棠笑得甜絲絲的,抬頭看他,滿眼星星,“20歲的男人才不好,笨死了,又傲慢又不懂事,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牛,特彆愛指點江山,我們班男同學就是這樣,很討厭的。還是年紀大一些好,成熟風度又有內涵,不像半瓶水,成天在那裡亂晃,搞得我頭痛。”
鐘逾白失笑一聲,揣兜裡的手抬起一隻,輕撫她後腦,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
“我也不懂你了。”
“我是說真的,我說話不真誠嗎?快看我真誠的雙眼,”紀珍棠說著,笑著衝他飛速眨眼,又嗔道,“我又不像你,講話好像總是在給我寫謎麵,讓我苦悶解答。”
他就那樣輕輕倚在桌沿,替她順發。微弓著背,讓她腦袋昂起,能自如地搭上他的肩。
紀珍棠今天穿件可愛風格的雪紡襯衫,布料沙沙,替她整理好剛才被吻亂的領口,他的指腹沾上她的體溫,一點點,暖意蔓延。
儘管書房裡暖氣開得很足,但
鐘逾白穿件薄衫,始終覺得身體深處是涼的,直至眼下,才真正算被一個小女孩軟軟的身子抱暖了。
最後擁抱的姿態裡,他的指端陷進她柔軟蜷曲的金色發尾,忽然身與心,有一種不是交纏卻勝似交纏的繾綣之感。
外麵春雷悶沉,帶著濃稠霧氣的冬春之交,月滿西樓。
人因為一個淺淺擁抱就潮濕溫暖,在這紅燭昏羅帳似的昏沉情愫中,很難說,誰陷得更深。
他無端想要時間更綿長一些。
那一堆衣服,他沒真的讓她挨個換。
鐘逾白讓她挑了件最喜歡的穿上,說想抱著她睡。
在他房間。
他淡淡眼波掃過她錯落有致的身形。
紀珍棠挑了件款式普通的黑色抹胸裙,他說她適合紅色,其實黑色也不錯,貴氣有餘,襯她一頭金發與骨骼明朗的美豔五官。
裙子本身沒什麼亮點,連品牌logo都隻是用淺細的線條繡在袖口。他仍想誇句適合,但覺得一個詞用太多次,難免讓人覺得敷衍。
她本就是一副底色太鮮亮、太誘人的畫,無論潑上去什麼色,都是錦上添花的點綴。
此刻這幅畫被他禁錮在掌下。
鐘逾白側躺,紀珍棠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