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綺煙沉靜的眼神中,楊炙卿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她無力地道:“我沒有在躲你……”
話語的力度虛得過分,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假如此時有人闖入這個房間,就會驚異地發現,剛剛在台上氣場兩米八,一臉狂拽酷炫,“什麼事都乾擾不到我的心情”的楊炙卿,此時一臉生無可戀。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幸好節目組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在休息室也安上攝像頭,不然楊炙卿剛剛營造起來的人設立馬就要崩塌了。
此時的雲綺煙也非常顛覆彆人對她的印象,在台上,她舉止優雅,笑不露齒,甜O模範;在這裡,她神情不變,但就是可怕得多。
攻勢調轉,alpha步步退讓,omega反而是更咄咄逼人的那一個。
這種被人逼入死角的感覺令楊炙卿本能地感到威脅,即使身體差異擺在這裡,AO有彆,雲綺煙肯定對抗不過她。
但她根本不會興起一絲壓製雲綺煙的想法,而且這樣被抵在鏡子邊,總覺得比雲綺煙矮了一頭。
可能是心虛作祟。
楊炙卿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調動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演技,強自鎮定,看著雲綺煙的眼睛道:“我沒有害怕什麼,隻是在正常地參加比賽而已。”
雲綺煙歪頭,額邊的碎發飄落下來:“真的沒有?”
楊炙卿一口咬定:“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雲綺煙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她的破綻,略過了這個話題。
楊炙卿暗暗鬆了口氣,瘋狂加速著的心跳也緩慢下來。
還沒等她把氣喘勻,雲綺煙又抬眼望著她:“上次我醒來之後,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
這部分借口楊炙卿倒是很熟,不需要臨場發揮:“那段時間我在封閉式訓練,沒有看見信息。”
“是這樣啊。”雲綺煙話語裡不辨喜怒,繼續道來,“你之前說過,表演的時候要看著我,也沒有。”
楊炙卿:“……”場麵突然變成雲綺煙對她的清算大會了。
她的初舞台表演,雲綺煙早就知道楊炙卿要跳的曲目。
曲子末尾,楊炙卿的收尾動作是一個深情的凝望,而後撫胸低頭。當時雲綺煙知道了這件事,就鬨著要她在表演時看向自己。
這個凝望的方向朝著任何一邊都可以,她也確實答應了雲綺煙,在凝望時,朝著她的方向。
但正式表演,這個細節被楊炙卿修改了,改成了凝望鏡頭的方向。
最終,她的眼神隻是從雲綺煙身上一掠而過。
一句話放出去,就要用無數謊言來圓,楊炙卿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舞蹈指導說望著鏡頭,效果會比較好,給觀眾震撼力更大。”
雲綺煙蹙起眉頭,語氣格外多了失落意味:“但我以為你會看我。”
看著這樣的她,楊炙卿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哪個部位的良心隱隱作痛。
她違背了承諾,有錯在先,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看雲綺煙現在的表現,像她讓雲綺煙蒙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抱歉。”最後,楊炙卿隻能道。
說出這句話同時,楊炙卿意識到,她在被雲綺煙帶入原本的節奏。
其實她早已經想好該如何解釋,可臨到有機會,反而畏縮不前。
這不像她。
這個場合,實在很適合說一些事情。
楊炙卿做好心理準備,艱難開口:“雲……導師。”
那句“綺煙”卡在她的心頭,終究還是被放棄。
雲綺煙睫毛微微顫動,抬起眼,等待著她的下文。
楊炙卿要說的話險些被這個眼神堵在喉嚨。
她狠下心腸,認真地道:“我認為,我們還是維持普通導師和選手的關係比較好。”
雲綺煙的眼睛緩緩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像是在消化這句話裡蘊含的信息量,頓了好一段時間,才反問道:“為什麼?”
楊炙卿神色淡漠:“因為不合適。”
雲綺煙唇瓣輕啟:“但你之前說過,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那是之前。”
楊炙卿狠著心繼續說:“那時候,你還沒有分化,我跟你相處也不會有多少負擔。”
第一句話往往是最艱難的,說出了口,後麵的話也變得很容易。
“現在,你已經分化成了omega,我們再見麵隻能小心翼翼,隨時避免被對方影響;更何況,如果繼續跟我走得太近,對你的聲譽不利。”
A和B,B和O之間都可能產生純潔友誼,但alpha和omega親密,往往產生流言蜚語,這不是她們所樂見的。
楊炙卿索性一次性全部說完:“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