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戈受到她態度的鼓舞，不禁得寸進尺：“拍完定妝照，要一起去吃中午飯嗎？我之前在這邊拍過好幾次戲，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餐館，已經預定了位置。”
預定了位置才來發出邀請，甚至沒有考慮被拒絕的可能性，看來是有備而來——楊炙卿挑起眉峰，神色冷暗。
但雲綺煙搖了搖頭：“劇組有提供的盒飯吧？我吃那個就好。”
“吃盒飯怎麼夠營養呢？”厲戈的眼神在雲綺煙臉上肆無忌憚地遊離，語氣裡的關心早已超越了第二次見麵的AO該有的界限，“你太瘦了，該多吃點。”
楊炙卿實在聽不下去，走上前，淡淡道：“嚴導比較嚴格，造型和打光都要反複調整，定妝照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拍完，要去外麵吃飯的話。恐怕時間不合適。”
厲戈顯然沒想到半路殺出她這樣一個程咬金，愣了愣，仍舊不死心：“我們可以晚上再去……”
“不用了。”從楊炙卿上前的那一刻起，雲綺煙臉上綻出的笑意才深了些，隻是楊炙卿背對著她，並未察覺。
她站在楊炙卿身後，朝厲戈道：“謝謝你的好意，下次再說吧。”
厲戈還是不太甘心，但也無法繼續強求：“那好吧，但是演戲上碰上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到這裡，他難以掩飾地流露出自信來：“我都能幫你解答。”
楊炙卿下意識握住了一側的拳頭，卻又無話可說。
厲戈出道早，經驗豐富，還有獎項傍身，楊炙卿在他麵前算是後輩，顯得資曆尚淺。
儘管楊炙卿實際的演戲經驗超過他很多，但這件事隻有她自己知道，不能成為什麼佐證。
所以她隻能沉默下來，聽見背後，雲綺煙笑著說：“那就麻煩你了。”
直到厲戈走遠，楊炙卿也沒有回頭看她，兩人間的氛圍仍舊有些微妙。
“你有疑問的話，可以去問導演。”楊炙卿挑起話頭，儘量表現得漫不經心，似乎並不在意剛剛厲戈的話，“導演經驗更豐富一些。”
她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理智中立，好像每個建議都在為了雲綺煙好，沒有自己的私心。
聽完她的話，雲綺煙的重點卻偏離到了另一件事上：“問你不可以麼？”
猛地聽見這樣一個問題，楊炙卿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最後，她輕聲道：“好啊。”
雲綺煙想怎麼問，問她什麼，都可以。
……
楊炙卿剛剛說的話儘管帶有私心，但嚴導精益求精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一點謊言都沒有。
就例如現在，她和雲綺煙已經來來回回折騰了兩個小時，嚴導卻仍舊不滿意。
她單人的定妝照在換了四五套衣服後終於定下，當終於能夠休息，楊炙卿走到一旁的時候，汗都浸透了衣物背後。
化妝師急匆匆地圍上來給她補妝，還沒等楊炙卿喘過氣來，那邊嚴導就下了新命令：“這個造型挺合適的，正好，你們倆把雙人的劇照一起拍了吧。”
楊炙卿的助理站在旁邊，都不禁小聲地抽了一口氣。
這拍攝一開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打光布景又要重新再來，太陽已經從高懸慢慢往西落下去，再折騰就要入夜。
楊炙卿聽了這話，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雲綺煙，在她視線裡，雲綺煙站起身來，走到楊炙卿身邊，說：“拍吧。”
“燈光不行，重來。”
“沒事吧，”楊炙卿小聲對雲綺煙道，“累嗎？累的話，你去旁邊休息一會兒。”
她下意識保護著雲綺煙，拍戲過程本身就有各種各樣的辛苦，楊炙卿自己早已習慣，但一想到雲綺煙要承受這樣的苦楚，她就有些擔憂。
雲綺煙衝她笑笑：“我沒事兒。現在不還沒有正式開拍麼？正式開拍之後，會比現在更辛苦的。”
楊炙卿一愣，心說……雲綺煙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書裡那個被世界保護在溫床中，嬌弱得隨時都可能折斷的Omega形象，和眼前這個帶著溫柔微笑反安慰她的少女的形象來回切換，儘管她說不出來是否有異常，但總有些微妙的不同。
這個念頭隻是在楊炙卿心頭隱隱約約地閃現了一瞬，雲綺煙盯著她，自然也觀察到了楊炙卿神色微不可查的變化。
她表情一變，有片刻難以探知，再抬起頭時，她看向楊炙卿，黏黏糊糊地抱怨道：“我知道辛苦是應該的，但是真的好熱啊……”
這個表現無比符合一個逞強失敗的Omega所會說的話，她柔軟的聲音搭配上無辜的神情，一下子就將楊炙卿心頭那含糊的疑慮給打到了九霄雲外，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在思考什麼事情，取而代之的，隻有對雲綺煙的心疼。
“那一會兒拍完了，一起去喝飲料吧？”她提議，“上次那家咖啡館可以麼？”
“唔……好呀。”雲綺煙的眼睛閃亮了一瞬，轉而甜甜地答應下來。
低下頭時，她唇角揚起了一個很輕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