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戈不甘心地住了嘴。
……
熱氣騰騰的湯碗擺在眼前，此時正不斷向上冒著熱氣。圍繞著湯碗，桌子上擺著一盤盤的海鮮，引人食指大動。
即使厲戈心裡可能有些彆的想法，但他挑選的這家大排檔挑不出任何問題：生意興隆，點菜形式也簡單粗暴，從外麵擺著的大水缸裡直接指明想要哪一條，接著從中撈起，直接送到後廚，再送上餐桌。
三人各懷想法，坐在一桌子豐盛的菜肴跟前，氣氛近乎凝滯。
雲綺煙坐在中間，低垂眼眸，吃得十分專注——她的吃相也很得體，顯然經曆過了優秀的Omega禮儀訓練，和當初那個坐在休息室裡，和楊炙卿分一盒便當的少女截然不同，隻能從那張臉上，看出過往的影子。
至於楊炙卿與厲戈，儘管菜肴豐盛至極，但他們頗為默契，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頓夜宵上。
楊炙卿出現在這裡，隻是為了護著點雲綺煙，並沒有興趣對厲戈表現出多強的敵意。
但當厲戈投來視線的時候，她也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對方敵視。
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讓楊炙卿心頭也湧起幾分不適來。
這一頓飯吃得氣氛尷尬，待到走到外麵，被夜風包圍的時候，一股清甜的花香飄來，存在感極強，一下便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
楊炙卿抬頭望去，才意識到，這個時間，正是桂花開放的季節。
這家飯店的路邊，恰好種了幾棵桂花樹，風一吹過，嫩黃的花瓣從樹梢落下，飄了人滿身。
此刻，有一片桂花花瓣從樹上旋落而下，落在雲綺煙發間，楊炙卿未經思索，伸手去拂她的長發，想要拂落花瓣。
——而她伸手的同時，餘光瞥見，厲戈也有伸出手的意圖。
“厲先生。”
楊炙卿罕見地沉下了神色，首次嚴厲地開口：“請注意分寸。”
“楊小姐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厲戈並不在意，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神情。
楊炙卿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出言反駁。
從第三視角來看，她的行為同樣有些過界。就像剛剛，她也沒有身份觸碰雲綺煙的長發，隻是出於一時衝動，才伸出了手。
這個動作完全出自她的潛意識，沒有經曆過思考，要論其中深層的想法……大概是她內心篤定，雲綺煙並不會怪罪她。
楊炙卿內心流露出一絲隱隱約約的彆樣情緒，就在這時，厲戈開口了。
他以聊家常的口吻開口：“桂花香很好聞。”
厲戈衝雲綺煙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道：“就像雲小姐一樣。”
雲綺煙似乎是愣怔在了原地，遲遲沒有開口。
楊炙卿站在一旁，瞳孔驟縮。
厲戈的這句話，幾乎是挑明了某些事實，隻留了薄薄一層窗戶紙。
她十分確定雲綺煙做好了信息素的防護，三年過去，雲綺煙對自己信息素的掌控也早已不像當年一般生疏，不可能出現無意泄露這類事情。
而雲家管理森嚴，也不可能任由有關雲綺煙信息素的資料外泄。
厲戈暗示自己能聞到她的信息素，也就是說……
他和雲綺煙的信息素契合度，高到了能夠穿破阻礙，聞到雲綺煙信息素的程度。
……
厲戈達成了自己此行想要達成的目的，說完那句話，就與她們告彆了。
雲綺煙和楊炙卿兩人回到酒店，路上並沒有太多交流，隻是在上到樓層的時候，楊炙卿望著雲綺煙推開房門，突然有一股衝動促使她張口說話。
她緩緩地開口：“雲綺煙。”
雲綺煙回眸，靜靜地望著她，像是在等她說話。
在走廊黃色的燈光下，雲綺煙的神情仿佛被籠罩在一層霧裡，並不能完全看清，唯有那雙黑色的眼睛，還是明亮如昔。
楊炙卿望著她的麵容，突然很想發問。
雲綺煙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的每一個字，在湧到唇間之時，都仿佛拖拽了沉重的負擔，在心頭拉扯出一陣漫長的鈍痛。
兩人對視，楊炙卿定定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挪開眼眸，道了一句：“晚安，早點休息。”
雲綺煙跨入門內，給她留下一句輕飄飄的：“晚安。”
此時已近深夜，但楊炙卿回到自己的套房裡很久，仍舊殊無睡意。
她望著窗外，思維漫無邊際地飄散，從三年前到後來，再緩緩收束到眼前的當下。
信息素的作用，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是衝著雲綺煙，還是衝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