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彆墅是駱北延的臨時落腳點。
客臥從來沒有人住過,被子都還收在頂層壁櫃中。房裡的電視居然不能用,這麼大個液晶屏完全是擺設。換衣間旁邊有內嵌式的酒櫃,酒櫃倒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全是看不懂名字的洋酒。所有家具上都沒有灰塵,應該是定期請家政打掃。
餘窈踮起腳,想把被子從頂層壁櫃拿下來。
她墊了腳也夠不著,隻能站在床沿,傾身撐在櫃子上,扯著被角一點點往外拉。
這會兒,駱北延也反應過來,追到了客臥。
餘窈被開門聲嚇一跳,失足從床沿跌落。
駱北延條件反射地想上去幫她,結果沒想到餘窈一隻手扯著被角。厚厚的羽絨被嘩啦從壁櫃裡掉下來,把兩個人一起蓋住了。
餘窈眼前一片漆黑,堅實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她腳踝疼,就依托著對方的支撐,伸手拉扯羽絨被。
她隨意摸索,把頭頂的重物往外麵拽,手很快被扣住。
“我來。”駱北延的呼吸非常清晰,“你彆拽了,你跟我拽的都不是一個方向。”
餘窈手腕灼燒著。
那雙手骨節分明又青筋凸起,手掌很大,看起來隨意一握就能把她兩隻手都環住,讓她莫名有些恐懼。餘窈試圖想辦法出去,抬手卻隻摸到堅實的胸膛。
四麵八方有陌生的氣息壓來。
忽然,燈光一亮,黑幕被掀開了。
駱北延的頭發有點亂,眉頭皺著,迅速放開餘窈。
餘窈咬牙踮腳,疼得直哼哼。
駱北延把她扶到床邊坐下。
他撿起被子,覺得掉地毯上臟了,又去他自己臥房拿了床備用的被子。
“腳踝要塗藥嗎?”
“不要。”餘窈陰沉地說。
不要就不要。
駱北延也惱了:“那你睡吧,明天六點起床。”
餘窈艱難地單腳洗了澡。
她差點滑倒,發出超大聲的尖叫,駱北延也沒有理她。
駱北延在自己書房裡坐了會兒。
剛才被困在被子裡那幾秒,他覺得有點微妙。
一片漆黑的環境,緊密相貼的身體。
那堆色調陰暗、眼神空洞的素描和照片像走馬燈一樣閃爍不停。他扶住餘窈的手臂,就想到照片上,她手臂的累累傷痕。那是特效化妝嗎?還是以前不懂事留下的傷痕?駱北延不太確定,心中也起了一絲疑惑。
餘窈揉著腳踝,疼痛地咬著下唇。
那些靜止的畫麵仿佛都開始播放聲音。
駱北延把筆記本拖到麵前,然後把剛才的圖全刪了。
這種問題還是該找彆人跟餘窈談,他這樣是極不合適的。
他到底是個男人,又是她姐夫,跟她都沒見過幾次麵,肯定不算正經長輩。餘窈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餘窈。剛才這樣那樣的接觸下來,他又感覺得到自己不適合跟她多來往。
反正明天要去醫院,還是谘詢一下這件事吧。
在此之前……
駱北延拿起手機,聯係上集團技術人員,設法把餘窈前男友手裡那些照片都給抹了。
第二天,餘窈被敲門聲叫醒。
她覺得自己仿佛根本沒睡,眼睛一閉,天又亮了。
門其實沒鎖。
駱北延也知道不能直接走進去。
但他敲了半天,餘窈一點回應都沒有。
“起床!”他又提高音量。
就算是個聾子,這會兒也該被門的震動吵醒了。
但餘窈就是沒反應。
“起床了!”駱北延喊道,“你今天還要不要去醫院?”
裡麵沒聲。
這樣叫餘窈都沒反應,駱北延開始懷疑她出事了。
“我進來了。”
他提醒一聲,過幾秒,把房門打開一條縫,絲絲光芒泄入裡麵。
被子掀開,床上是空的。
餘窈站在更衣間裡麵,背對著門,正在係衣帶。外衣內襯是前扣式的,背後吊帶細密交叉,黑色,有粉色愛心,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功能的紅色緞帶掛在後麵。
餘窈扣好前扣,把這個緞帶綁成蝴蝶結,抽到襯衫外麵,看起來像襯衫自帶的裝飾。
她很熟練,做這一切隻花了五秒不到。
駱北延第一時間退出去,輕輕帶上門,假裝沒進來過。
過了十來分鐘,餘窈自己出來了。
“怎麼不應聲?”駱北延壓著怒意問她。
餘窈指了指耳朵上的ipods:“聽不見。”
“你戴這個睡覺?”
“是啊。”餘窈理所當然地說,“放白噪聲,不然睡不著,我很認床的。”
駱北延深吸一口氣,什麼也說不出,隻能下樓去開車。
餘窈慢吞吞地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