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匠顯然有些喪氣!
她沒有說話走了過去。
坐在了擦鞋匠麵前的小馬紮上。
腳上踩著前不久剛買的黑色皮鞋,在薰兒看來應該不用擦。
因為母親出門的時候已經細心的擦過了。
母親抬腳將踩在了擦鞋匠的工作台上,說:“擦吧!”
薰兒拉著母親手搖晃著說:“媽媽,你不著急去醫院了?”
母親說:“去!不過現在不是那麼特彆著急了。等一會兒我擦完鞋再走。”
“媽媽,你不是......”
母親用食指堵住了薰兒的唇,說:“薰兒,待會媽媽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好!”薰兒略表現出奇怪的樣子說。
這時擦鞋匠低頭觀察了一會兒沒有下手,說:“夫人,你的這雙鞋很乾淨的!不用擦的。”
母親笑著說:“我看你這裡還打鞋油的!給我打一遍鞋油吧!”
擦鞋匠有些納悶的說:“夫人,你這雙鞋看你這剛打過鞋油。也不需要打鞋油的。”
母親有些不耐煩的說:“我覺得以前的鞋油不好。就像讓你給我打一遍鞋油。你有生意不做卻費什麼話?”
那個擦鞋匠有些為難的說:“夫人,不好意思!
家中老母教育過我,說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的根本所在,是一股氣,氣在人在,氣亡則人亡。
所以我雖然現在已經成了這樣一副德行。
但隻要我心中有那麼一股氣在,有些讓我良心難受到錢從來都不會去掙。”
母親聽到這裡心想有意思了!
我本來打算想讓他掙兩個錢。
沒想到竟然遇到一個執拗的人。
“薰兒,幫媽媽一個忙!”
薰兒到此時大概猜得出母親想要做什麼?
但仍舊裝作天真的樣子,說:“媽媽,要薰兒幫什麼?”
“來,踩兩腳!”母親將自己的鞋子脫掉放在薰兒的麵前說。
這雙鞋當初買回來的時候母親嫌太貴舍不得穿。
後來在關茵的勸說下終於穿上了腳。
平時走路都是非常愛惜的!
生怕將皮鞋的皮子弄破了。
今日卻突然讓她踩幾腳。
她知道母親幫人心切。
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大的犧牲。
薰兒略顯得猶豫了一下問:“媽媽,你確定!”
“嗯,踩吧!”
薰兒踩狠狠的踩了兩腳。
“啊!媽媽,鞋跟都踩掉了。你不會怪我吧!”薰兒透著幾分擔憂的模樣看著母親說。
母親的臉色瞬間凝固了。
這是心疼呀!
母親拿著鞋看著擦鞋匠,說:“你會修嗎?”
擦鞋匠也感到了心疼,說:“會!夫人,你這是何苦呢?”
“孩子調皮而已!”母親摸著薰兒的腦袋笑著說。
好像是在告訴薰兒做得好!
擦鞋匠接過母親的鞋子,擺弄了一番說:“夫人,這雙鞋子至少幾百塊錢吧!”
母親並沒有將鞋子上千的價格告訴擦鞋匠。
她是害怕這個價格讓擦鞋匠不敢修了。
隻是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
薰兒看著擦鞋匠熟練的手藝。
再看著他老舊的工具箱。
猜得到他一定從事這行少說有三四年了。
薰兒說:“叔叔,你這腿是怎麼斷的?現在還疼嗎?”
母親撥了一下薰兒的身體,說:“對不起啊!孩子不懂事。說話有些不經過大腦。”
“沒事。不疼了。你瞧!我這傷口上都長了肉。”擦鞋匠顯得有些傷感,將褲腿撩起來。
至於腿為何斷了?
擦鞋匠恐怕認為那段記憶太過於痛苦了。
實在是不想提起。
所以就沒有回答薰兒。
薰兒看著截肢的地方嗓子眼忍不住的有些難受。
因為那個地方已經磨出了厚厚的老繭。
想必是常年利用斷肢挪動走路的結果造成的。
母親的選擇是正確的!
即使是身體變成了這樣,也靠著自己的手藝生活著。
這種自強不息的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應該值得尊重。
雖然擦鞋匠沒有告訴薰兒他的身份。
她從擦鞋匠的工具箱中望見了一張某廠子的工人集體老照片。
看著照片上的說明文字有“皮革廠”三個字。
薰兒指著照片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擦鞋匠,說:“叔叔,你是工人呀!工農子弟最光榮!我們可以算是一家人了。我和媽媽是農村人。從農村出來的,是地道的農民!”
擦鞋匠沒有想到薰兒會這麼的機靈。
順手一把將工具箱又合上了。
然後臉上露出明顯是堆砌的笑容說:“工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光榮,對我來說也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臭擦鞋的!”
聽著擦鞋匠帶著自嘲的語氣薰兒的內心更加的難受了。
是呀!
由眾人眼中光榮的工人淪落到現在的樣子。
他的內心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人的白眼?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坐在大街上給人擦皮鞋。
更沒有幾個人願意以現在的身軀坐在大街上給人擦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