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居(1 / 2)

山海圖(女帝) 靡寶 6563 字 4個月前

“彆理他了。”宋沛道,“他和我們不同,將來的路子早就定好了,肯定會被分去笙陽殿,和他兄長住。等他兄長咽氣了,他再討陛下恩典,弟承兄業,入主笙陽殿。倒是不知道他那兄長此刻什麼心情。親弟弟入宮來,就是守著等他死。嗬嗬……”

一位老內監朝嚴徽躬身道:“郎君,您的寢閣已準備就緒,隻待您蒞臨。還請郎君移步。”

宋沛等人也各有內監找來,領著他們去各自的寢閣。大夥兒便暫時散開,先忙著安置下來。

少侍已是女帝名正言順的男人,待遇自然不是秀生可比的。

嚴徽被分在了永和殿後的一間小閣裡,牆壁門窗都是粉刷一新,雕繪精美鮮豔,金粉閃閃。

一間上房,明堂暗室皆非常寬敞,器具華貴精致。兩間下房亦整潔明亮。

庭院中還擺著一口大水缸,半埋在地中,取地氣養著。兩尾肥碩的錦鯉從睡蓮葉下晃悠出來,尾巴甩了一個水花。

宮中規矩,新入宮郎君們可配四名宮人伺候:兩名貼身伺候的內監,兩名粗使宮人。

分給嚴徽的兩名內侍,一個叫朱九青,是個十七八歲的娃娃臉少年,一個叫陳三良,已是而立之年,麵相沉穩,比尋常內侍又多了幾分文雅之氣。

嚴徽知道若無意外,這兩名內侍將會在宮中侍奉和陪伴他很多年,將會是他最為信任和倚重的人。

嚴徽賞了那兩個粗使宮人幾顆金豆子,卻是給了朱九青和陳三良每人十顆魚眼大的南珠。

南珠就產自瓊州島,在當地算不上特彆名貴之物,所以嚴徽北上時,帶了一大匣子。

可京城裡物以稀為貴,南珠因其圓潤飽滿,色澤淡黃,又十分稀有,成了極昂貴的飾物。再加上當今女帝愛南珠,權貴紛紛效仿,將南珠的價格炒得飛起,有“一珠三金”之說。

嚴徽道:“我初入宮,對宮中生活多有不熟之處,往後還需要你從旁指點,以免犯錯,冒犯了貴人,君前失儀。”

陳三良鎮定之色在見到南珠時便有些端不住,朱九青更是喜出望外。

“郎君厚愛!”朱九青叩道,“郎君請放心,奴如今已記在郎君名下,郎君便是奴的主君。奴一定思郎君所思,憂郎君所憂,竭儘微薄之力,為您鞠躬儘瘁。”

嚴徽知道幾顆南珠遠不能收服人心。不過隻要自己在名義上是這兩人之主就好。三人人今後確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到迫不得已,這兩人定然也不想背負“叛主”之名。而嚴徽也要儘量讓自己成為身邊人舍不得背叛的主君。

沒多久,嚴徽原來的物品就被送過來了。

東生不能進後宮,據說在前院門口磕了頭才走的。嚴徽看著他給自己整理的衣物,心裡一陣失落。

宮裡唯一一個家人也走了。從此以後,他便是獨自一人在這深宮裡打拚了。

永和殿後的小閣有十二個,轉眼住滿了大半。沈墨也被分了過來,住在離嚴徽隔著三個院子的小閣裡。宋沛則分去了北麵的明和殿。

而讓嚴徽意外的是,赫連斐居然住自己隔壁。

赫連斐是女帝遠房表弟,關係親近。他雀屏中選是注定之事,宮中上自中宮的東君,下到少君和小君,都將準備已久的賀禮送了過來,以示重視。

嚴徽用午飯期間,就聽隔壁一直喧嘩個沒完。這宮的信使走了,那殿的信使又登門而來,真是門庭若市。

赫連斐的內侍站在門口,每有信使到訪,便扯著嗓子高聲唱喝。那內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傳遍了永和殿十二閣,生怕彆人聽不到。

嚴徽都聽得耳朵發癢,彆的侍君怕眼紅著不在少數。

“隔壁的赫連君是個愛熱鬨的呢。”朱九青輕笑。

陳三良略帶不滿地看了朱九青一眼。朱九青不屑陳三良,可是看嚴徽低頭抿茶,並不接他的話,便知道這新主不喜歡自己嚼舌根,才訕訕地閉了嘴。

這一主兩仆,這才初相識,日後還有得磨合。

嚴徽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眠。

他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先前殿選時女帝的態度。

嚴徽覺得並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女君對自己確實有些不同。殿上問話十分尋常,語氣也十分淡然。感覺陛下並未看中自己,可為何又選中了他呢?

可笑。這世上還有誰能勉強得了女皇陛下?

十八個名額,嚴徽隻是第十四個。雖說愛選幾個侍君入宮是陛下的自由,可她好似因為嚴徽而敗壞了心情,連多坐片刻都不肯的樣子。

若真不喜歡他,又何必選他?

其實嚴徽的目標,從來不是入選,而是進入殿選後再落選。這樣一來,他不僅可以免去以色侍人的命運,還能得到一個好出身,可謂一舉兩得。

天算不如人算。

嚴徽又翻了個身,感覺睡意終於湧上來,混著渾身的疲倦,侵蝕著意識。

步入夢鄉的最後一刻,他眼前浮現了殿上的一幕。

那道茜色身影忽而停下了匆匆而去的腳步,背對著他站著,修長脖頸是如此地雪白纖細。金珠耳鐺晃呀晃,折射著柔光。

嚴徽快步朝她走去,目光落在她潔白的耳背和一小片優美的臉側,心跳如鼓。

那身影卻是化作一片粉雲般的輕紗,拂在嚴徽臉上,林霧般清涼濕潤,飄散著一股經年累月浸淫在肌理裡的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