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山海圖(女帝) 靡寶 7461 字 5個月前

地圖乃是機密文件,自然不能讓嚴徽帶回後宮。

於是嚴徽每日都要從內廷後宮來到外庭,和諸位官員一起朝晚點卯,就像一名正經上班的臣子了。

而女帝給嚴徽指派的書房不是彆處,正是樞正殿中的一處偏閣。

這樣一來,嚴徽幾乎算得上是和長孫婧朝夕相處了。

“陛下待你,不同。”宋沛無不羨慕,“到這份上,侍寢不侍寢倒是不重要了。關鍵是陛下看到了你的才學能力,肯用你了。這不正是子瑞的初衷嗎?”

確實。嚴徽身在後宮,心在朝堂。他從不避諱自己的野心。

原本想著通過受寵而得到女帝賞識,繼而爭取到出宮做官的機會。而按照眼下的進展,他完全可以不用獻身侍寢,就能施展才學了。

嚴徽為自己的幸運感到興奮。

樞正殿是帝國的中心,這裡的氣氛同後宮截然不同。

沒有旖旎的花草香風,隻有提神醒腦的沉水香。

沒有絲竹和歡聲笑語,所有人在這裡都收斂了步伐,壓低了嗓音。

寂靜反襯得樹頭的秋蟬和鳥兒格外不識趣,鳴叫聲太過刺耳呱噪。

每日朝會後,長孫婧都在這裡處理政務,有時候下午便會回後宮,但多數時間會忙上一整日。

樞正殿裡的長孫婧,鉛華淡雅,肅穆、專注、嚴謹。

嚴徽看過長孫婧發號施令,隻略一思索,便能有條不紊地將一條條旨意說出來,仿佛有腹稿三千。

長孫婧的思維非常清晰敏捷,更對朝中諸事了如指掌。對官員的奏報,她迅速就能作出反應。

嚴徽每日在偏閣中繪圖,就見官員和內侍們在正殿裡進進出出,腳步匆忙,神色肅然。

也許那個看似無奇的官員,正肩負著影響整個帝國的重任。又或者一次不起眼的人事調動,會涉及到江山大計。

偶爾還有一些女官前來覲見,官職都不太高,但都會得到長孫婧破格召見。

這些年,大雍的女官來逐年增多,大多供職於太學裡的女學和醫署,還有少量在禮部和工部。

禮部那個頗有名氣的女侍郎王氏,嚴徽也有幸見了她一眼。

王侍郎已過了而立之年,麵相精明乾練,雖然身懷六甲,可走起路來一陣疾風,真有幾分不輸男子的氣概。

就嚴徽看來,朝臣們對女帝還是非常恭敬的。

長孫婧雖走了一個很大的彎路才掌權,但她這些年來勤政愛民、公正嚴明,除了子嗣實在少,沒什麼太大的不足之處。

相比朝中的權臣,長孫婧略顯年輕稚嫩,但是她手法圓滑,很能協調派係之間的關係。

這麼一個年輕的女郎,接手這麼一整個龐大而複雜的官場,猶如麵對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塊。

她能將石塊壘起來,讓其穩固不倒,這就是一番難得的本事。

隻是這一個“穩”字,隨著新政的一步步推廣,麵臨著被打破的境地。

等到了年底,全國田地清丈完畢,人丁也統計出來後,新政就能正式實施了。

初秋的天空晴朗剔透,沒有一絲陰霾。可嚴徽總覺得,在望不到的角落裡,正有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即將登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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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樞正殿裡,嚴徽同長孫婧見麵的機會確實多多了。可並不想宋沛暢想的那般旖旎曖昧。

長孫婧累了,會在院子裡走一走,發散一下,那時就會來偏閣裡看嚴徽的進度。

“嚴少侍是個細心的人。”長孫婧端詳著繪製好的圖,“而且一定很擅畫畫吧。你這山畫得栩栩如生,都讓我生出一種站在雲間俯瞰大地的錯覺了。”

屋子裡間掛著一張張繪製好的地圖,等陰乾後依次收入匣子裡。

長孫婧在地圖中穿梭漫步,目光從那些山川城郭上掃過。她今日又穿著一身莊重的檀香色宮裝,頗有巡視萬裡江山的帝王風範。

“悶嗎?”長孫婧問。

“一點都不悶。”嚴徽道,“繪圖的時候,臣也可以了解那些從未去過的地方。有時候畫著圖,眼前能浮現真實的景色。我好像看見河流從群山之中穿過,看到山林樹海隨風輕輕搖擺,看到人家屋頂飄起的炊煙,看到城鎮裡川流不息的人群……”

長孫婧注視著地圖,緩緩笑了。似乎隨著嚴徽的話,她也看到的那奇妙的一幕幕。

屋內紙張多,並沒有點燈。

昏暗的光線中,長孫婧的側顏是那麼雋秀優美,安詳柔麗,潔白的肌膚散發著珠光般的色澤。

長孫婧端詳著地圖,嚴徽則無法克製地注視著她。

沒有了釵環和華裳,這女子自身的光華沒有乾擾,幽然自在地散發了出來。

在後宮裡,她是一朵嬌媚柔麗的海棠;在樞正殿裡,她則是端莊高貴的牡丹。

而在這間幽暗的房間裡,長孫婧是一朵玉曇,清雅、皎潔,悠然綻放,隻給有緣人觀賞。

嚴徽又聞到了長孫婧身上獨有的香氣,蘭混合著橘,好像又調和了蜜。

那抹氣息從長孫婧敞開的後領裡飄散出來,並不濃烈,卻因難以捕捉,更誘得人恨不能湊過去好生嗅一嗅,把臉埋入那片潔白柔膩的肌膚中。

嚴徽的喉結無意識地滑動,蓬勃的心跳讓他臉頰燥熱。萬幸昏暗遮擋了他所有的狼狽。

“陛下對哪一處地方感興趣?”嚴徽沉著聲,好掩飾嗓音裡的喑啞,“臣平日有個嗜好,就是讀各地的風物誌。陛下想聽哪裡的故事,臣可以說給你聽。”

長孫婧玩味地笑起來。

“隨便選哪一處?”長孫婧問,“光是這裡晾著的,少說有好幾十張圖,你不可能都能說得出來。”

“陛下可以考考臣。”嚴徽微笑著,“臣要是說不出,也正好知道自己有哪裡還不足。”

青年溫潤俊朗的笑容就像長孫婧才飲過的那杯暖暖的甘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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