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來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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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貌萬萬沒有料到,魏相公所謂“解脫天”、“大乘天”的密語,竟不過數日便得到了解答。

在提交了第一階段的協議之後,他這新封的長史便無事可做,多的是時間在行宮中逍遙。恰好,因為遵照現代醫囑,宮中上下都忙著預備長孫皇後服藥療養的事情,東宮太子的約束也減了不少,便時常跑到城外找林長史“請教”。

這樣殷勤的請教,一麵是遵奉陛下的旨意,另一麵卻是出於太子自己的心思——林長史還沒有大膽到在行宮公然玩手機打遊戲的

地步,但隨身帶兩本漫畫讀物什麼的看看,那總是符合規矩的。而對於十一二歲的太子來說,這些印刷精美又有趣的小冊子,吸引力可就太大了!

讀什麼《春秋》、《論語》?看兩本漫畫它不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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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達成了無形的默契。太子每日上門借取漫畫,同時恪儘地主之職,帶林長史出門遊曆這中古世紀的鼎盛長安,順帶著介紹種種前所未見的奇景。大手子則隨身攜帶相機,一線拍攝大唐vlog,真正不亦快哉。

這一日他們乘馬車出發,卻在務本坊前被壅塞的人流攔住了去路。隨行的長孫衝派人打聽,才知道前麵有和尚盤坐講經,妙語生花,引人注目,惹出了小小的圍觀。

“盤坐講經?”

“是的。”派去打聽的人老實回話:“聽說是隨身的行李被誰偷了,有些困窘,所以在路邊為人講《金剛經》,換取盤纏。”

太子與林長史都頗為好奇,於是下車後擠到前方,想看一看這行事特異的和尚。但等看到真人後,太子卻不覺有些失望——這和尚相貌平平,口音怪異,身上的衣衫也頗為襤褸,哪裡有高僧的氣度?

朝廷上層佛道興盛,多有講經的風氣。原本太子揣度許久,還想自民間請個大師為療養皇後祈福,但眼看這個樣子,自然意興闌珊。

倒是林貌注目許久,丹道心境中微微一動。他不由出聲詢問:

“不知大師法號?”

那和尚抬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開口:

“幸得與諸位施主相會。施主是第六個垂詢貧僧的,那貧僧將來便姓盧吧。”

林貌:…………

眼見林長史一臉愕然,太子忍不住開口“將來?你都不知道自己來曆麼?”

“天下又有幾人知道自己的來曆呢?”和尚心平氣和:“姓名本非貧僧的真麵目,知道與否也無關緊要。施主要是不喜歡,貧僧換一個也無妨。”

太子愣了一愣,似乎並不習慣這樣的機鋒:“……誰又管你姓什麼來?和尚,你年紀多大,到此何為?”

而今長安僧道都要靠度牒出入城門,隻要問出年紀來意,很快便能查出這古怪和尚的來曆。

那和尚道:“貧僧排行第六,到此是要見一見某位遠行的故人。他要到西邊求大乘、求解脫,貧僧不能不送他一程。”

聞聽此言,林貌忽的打了個寒噤,頃刻間靈光閃動,所謂“排行第六”,俗家又姓盧;自初唐佛學曆史而觀之,恐怕也就隻有名高千古之禪宗六祖,一花五果的惠能和尚,才符合這種種的痕跡了!

——當然,以史實而言,惠能大師應於貞觀十二年降世,二十餘歲開悟;而今還遠不是證道講法的時機;所以這和尚含糊其辭,才隻能說一句“將來姓盧”!

林貌越想越覺合理,不由心中怦怦直跳——以六祖的地位,能讓他親自來見一見的遠行解脫之人,又該是什麼身份?

他兀自沉思,在旁的長孫衝卻插了一句:

“和尚這話說得也太滑溜了!聽人說你是被人偷了行李,不知偷了些什麼?我們也好替你上稟。”

和尚向長孫衝行禮:“有累公子垂問。小僧本一無所有,隻是蒙師長賜了一件袈裟而已。外物累贅,不過名相;失之得之,無甚差彆。小僧為眾人講一講經文,總能乞來吃食。”

他神色平靜,語氣不徐不疾,眾人也不以為意,覺得這破落和尚的袈裟也不是什麼大事。唯有林貌頭皮發麻,不由圓睜了雙眼——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六祖隨身攜帶的那“木棉袈裟”,正該是世尊圓寂時托付於摩訶迦葉之正眼法藏、不二衣缽,水火不侵而萬劫不磨,真正意義上的禪宗信物、華夏佛學無上的至寶,其珍貴罕異,莫可比擬。

這樣天下無雙的東西,居然被……偷了?

六祖四大皆空,無餘涅槃,早已視木棉袈裟如無有,大概是真的不在意什麼珍物;但林長史凡夫俗子,卻不能不掛懷在心。他深深吸一口涼氣,小心詢問:

“……敢問大師,尊師所傳的那袈裟,不知又是被何人盜取了?”

和尚晤了一聲:

“或許是某位新羅的高人帶走了吧,貧僧也記不太清了。”

林貌:…………

喔,新羅人呀,那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