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懷了病弱反派的崽 岫雲 20726 字 8個月前

遊封抬起手,一柄黑劍出現在他的掌中,他玩味的看著遊稷,“所以,現在我能殺你了?”

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的父親,殺了又能怎麼樣?

該飛升照樣飛升,天道還能管他殺一個陌生人不成?

遊稷的呼吸再度急促起來,“不可……”

他看向那柄魔氣環繞的黑劍,不斷使力衝撞著身上的禁製,但都收效甚微,“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不想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遊封將黑劍在空中揮舞了一圈,收到身側,“前麵一個不感興趣,後麵一個的話,聽聽倒也無妨。”

遊稷未料到他這麼難纏,原先想用他母親牽製住他,可見遊封這淡淡的態度,一時間又有些拿不準主意,嘴巴張了張又閉起來。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母親她不是病死的。”

遊封冷哼了一聲,在他看來,這就是句廢話,“用你來告訴我?”

他當時抱著阿娘的屍首,沒人比他更清楚,阿娘是怎麼死的。

不是死於疾病,也不是死於中毒,而是就這麼活生生流乾了渾身的血液而亡。

阿娘那麼美的一個人,死的時候卻那麼的——

想到這,遊封沉下眼眸,心態已經有些不穩。

遊稷這會兒暗暗後悔,當初應當多分出一些注意力在他們母子身上,不然也不會導致現在想說點有用的信息出來都沒辦法做到。

“遊封,好歹我魔界也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母親當年要不是被我從凡間帶回來,她早就死了,你該感激我才對!”

遊封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眉目間滿是清冷,“嗬,感激你?感激你什麼?感激你隔三差五來汲取我娘的命格,感謝你讓我娘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遊封越說到後頭,牙咬得越緊,怒意也越盛,“你說對了,我的確該好好感激你才對!若沒有你的話,我娘何至於纏綿病榻,她早該好了!”

或許也不會死。

遊稷慌了,徹底慌了。

明明是身體被固定住,可這會兒,他像是連呼吸都被剝奪了一般,因為不斷掙紮,想衝破身上的禁製,他的七竅開始有鮮血緩慢溢出來,“你怎麼都知道……這不可能……”

他每次去吸取那純陰命格的時候,都有避開眾人,唯一一次是不小心被他新收的一個妖族女人給看見了,但那妖族女人後來不知怎的就死了。

過往的一些事情浮上腦海,遊稷瞳孔皺縮,“是你殺了那個女人!”

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當初,遊封從萬骨枯內出來後,便一直稱病,閉門不出,加之他帶回來個修為實力都不俗的黑鷹,一時間無人敢惹。

而那個妖族女人就是在遊封從萬骨枯出來後死的。

遊封沒有否認,“是我殺的,她殺了我阿娘的侍女,我將她殺了,一命換一命,不是很公平嗎?且她死得不算可惜,起碼讓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遊稷每次過來,都是來吸取他阿娘命格的。

弄清楚了這當中的疑點,遊稷不言不語,開始瘋狂衝撞著身體上的禁製,他七竅全然流出血來,鮮血滴滴噠噠掉落在地,讓他看起來猙獰而又狼狽。

這時,他覺得身上的禁製有了一瞬的鬆動,便大叫一聲,渾身顫抖起來,總算把一直困住他的禁製給破了開。

隻是這一下,耗費了他不少的修為,讓他在破開禁製的同時,嘴裡嘔出血來,心口也疼得厲害。

遊稷掐著陣陣抽搐的心臟,腳尖點地,往後不斷地退去,等與遊封距離大約有十幾米後,他才勉強停下。

這樣的距離,讓他略微有了些安全感。

站定,遊稷吐了口嘴裡殘留的血沫,“遊封,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母親是百年一遇的純陰命格,在凡間自幼便被鬼氣纏身,懷你的時候更是夜夜見鬼,無一日能得太平,若不是我將她帶回魔界,她早就被百鬼侵擾,變成一具行屍走肉,而你,更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

遊封忍不住為他的義正言辭鼓起掌來,“說得真好,你魔君真不愧是大善人,如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知道要感動多少人呐。”

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叫遊稷看了有幾分心虛。

誠然,他方才說的話不假,但將公主帶到魔界來,並不是純粹想將人救下,而是,他貪公主身上的純陰命格。

遊封看向所謂的“大善人”,冬日裡最冷的寒冰也比不過此時他眼中的冷意,“那你何不把當年之事好好與我說說?”

遊稷不知為何,看見他那雙與逝去公主一模一樣的桃花眼,便覺得,有些事情告訴他也無妨。

說不定還能將他勸回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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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陰命格對鬼來說是大補之物,對他們魔族來講更是難得一見的補品。

當年他的修為正巧卡在瓶頸之處,遲遲無法有所突破,偶去凡間碰上了那嬌花一般的公主,無意中竟讓他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純陰命格的秘密。

吸取陰命,可以讓修為暴漲,遊稷久久不能破的瓶頸總算在這時看到了些許希望。

但吸取陰命又比旁的方式步驟更為複雜,不光要找到純陰陰命的這個人,還得她心甘情願將命格貢獻出來,這就不得不走一些迂回路線了。

當時的遊稷,設法化為國師,就為了接近那個被養在深宮中的公主。

公主很美,也比她那個酒囊飯袋的爹要聰明得多,他才利用國師的身份試探了幾次,就被叫過去問話。

那位已經被鬼怪折磨得三日沒怎麼合眼的公主,在接見他的時候依然衣著光鮮,神色如舊,如果不是眼中那絲沒來得及掩藏的疲憊流露,遊稷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管過去多少年,遊稷都記得,自己當初跪在那位高傲的公主下方,近距離看見她時的驚鴻一瞥。

穿著繁複宮裙的女人坐在上方,臉上撲著淡淡的粉黛,當得上冠絕群芳。

讓遊稷抬頭看她一眼後,連自己是什麼身份,該要如何呼吸都忘了,隻是盯著她的那張臉癡癡地看著。

遊稷作為魔君,各色美人也見過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的絕色。

這樣的女人,隻會讓人想將她藏起,變成自己的所有物,永遠不見外人。

“大膽!敢盯著公主看,你不要命了!”

遊稷飄遊的神思被宮女的一聲嗬斥給拉了回來,迷蒙的雙眼逐漸清明,他緩緩垂下眼,擺出一幅恭順的模樣。

公主卻開口製止了一旁憤怒的宮女,“罷了,給國師賜座吧。”

遊稷被招待著在一旁坐下,他卻仍然垂著雙目,不是不想往公主看,而是再多看幾眼,他怕接下來一些事情會被他給忘了。

公主的聲音當中流露出幾分疲憊來,靠在身後的軟枕上,直言道:“聽聞國師有辦法治好本宮的病?”

她口中的病,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那自出生便帶著的極陰命格。

遊稷聞言,定了定心神,這才朝她看去,微微一笑,道:“臣自是有辦法的。”

他雙手放在袖中,不多言,隻是看著公主微笑。

旁邊公主的貼身侍女率先按耐不住性子,問:“有何法子還不趕緊說!若真能醫好公主,皇上定會重重有賞。”

公主是皇帝最受寵愛的小女兒,即便自幼怪病纏身,還被人稱為不祥之人,但皇帝都一力將女兒給保了下來,從沒讓她受過任何委屈。

遊稷但笑不語。

公主抿了抿唇,對著一旁的貼身宮女道:“你先下去,有些話我要同國師單獨說。”

宮女看了眼不像好人的遊稷,不是很放心,但又不得不遵從主子的命令,將其他人都帶到了門外,關上門後豎起耳朵聽裡麵的動靜,生怕公主被那陰險的國師給欺負。

等周圍的人都散儘,隻剩下他們二人後,公主清清冷冷的聲音這才響起,“現在國師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遊稷目光落在她臉上,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我要娶你。”

兩個隻見過寥寥數麵的人,如此唐突的話。

遊稷說完之後便等著看對方是何反應,多半深宮中的女子聽見此言,會惱羞成怒,說不定還會叫人將他拖下去給砍了。

但是他料想的兩種情況都沒有出現,坐在上麵的公主隻是輕輕抬了抬眉毛,接著雙眼便盯著某處虛無的地方開始出神。

好一會兒,才聽見那清冷的聲音繼續傳來,“國師是真想娶我啊?”

她一點也不為遊稷提出的無理要求而感到生氣,大約是從小到大見過太多這樣的情形了。

從她還是個雪玉可愛的娃娃時,就有不知多少高官命臣的子嗣想要娶她為妻,到了後來愈演愈烈,有的甚至隻遠遠看過她一眼,連臉都沒有看清,就跪到父皇那兒求娶。

但是,當她這怪病傳出去後,求親的人便少了,卻也不是沒有……

遊稷回道:“是,若公主願意嫁給臣,這病,臣便有把握去治。”

公主的目光挪到了他身上,接著抬了抬手,語氣輕微,卻能讓遊稷聽得清楚,“如果國師不介意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的話,那倒也無妨。”

反正她想嫁的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娶她的。

這回反而是遊稷先變了臉色,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變成憤怒,在他眼中,公主應當是冰清玉潔的,怎會忽然懷了孽胎。

“公主莫不是在拿臣開玩笑?”

他為什麼要娶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

這般一來,遊稷什麼心思都沒了,轉身便想走。

公主卻忽而抬高了聲音,“國師,我知你不是凡人,也知道你想要我身上的東西,不若這樣,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遊稷離開的雙腳停住,他站在那,想著為何對話會變成現在這樣。

交易的事情本該是由他提出來的才對。

公主遠比他想象當中更加聰慧。

遊稷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她身上的純陰命格,既然對方提出交易,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遊稷轉過身,“公主知道臣想要什麼?”

公主抬起下巴,頷首道:“你想要我的命,更準確的說,是我的純陰命格。”

遊稷壓下心中的震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時露了陷,居然已被眼前這個女人看透至此。

他再度審視這個不僅僅隻是漂亮的女人,道:“公主既然知道,那不妨說說,你打算與我交換什麼?”

公主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腹部,“我要生下這個孩子,孩子生下之後,我便心甘情願將自己的純陰命格給你。”

她從小與數不清的鬼怪打交道,害怕的同時也從鬼怪的嘴裡聽到了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那些鬼怪隻敢嚇唬她,並不是真的能讓她死。

再比如,她的純陰命格是大補之物,可要吸取卻也得她本人心甘情願。

所以,如果眼前這個人想要她的命格的話,這個交易其實並不吃虧。

遊稷的想法被她猜了個正著,他便也不藏著掖著了,“公主既都已知道,那想來也該明白,人間鬼怪眾多,若真想把這孩子生下來,隻得舍了這凡人的身份,隨我離開。”

公主雙眸當中逐漸有了水光,縱是之前有所猜測,但真正聽見遊稷說出來,她還是覺得舍不得。

像是看出她的掙紮猶豫,遊稷又說:“你若想留在凡間,必然是活不成的,懷孕是你最虛弱的時候,屆時鬼怪趁虛而入,這個孩子,很難保住。”

公主哪裡不知道他說的,自打懷孕之後,她夢靨的次數越來越多,從前晚上還能睡到一兩個時辰,現在便是小小的眯一會兒都做不到了。

長此以往,莫說腹中的孩子,就是她自己都吃不消,真到了生產的時候,能不能將孩子生下來都是未知數。

“非走不可嗎?”

他不是凡人,不能想想辦法?

遊稷肯定,“非走不可。”

公主沉默著,好一會兒方說:“你容我考慮考慮。”

遊稷走前,給了她三日時間考慮。

其實結果擺在眼前,遊稷知道她會答應的,能讓一個千金之軀的公主心甘情願懷上孩子,還能夠為了孩子來主動與他交易,從這種種都能看出公主對孩子的重視。

所以她一定會來找他的。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宮中便有人給遊稷送信,這回的公主比上一次見麵時臉色更加蒼白,她吃不消了,長期無法入眠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於是她應下了遊稷的條件。

不管遊稷是什麼人,她都無所謂,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死,還不如賭一把,賭贏了,孩子還能活下來,賭輸了,不過是她命該如此罷了。

遊稷的國師身份本就是為了接近公主,在公主答應後,他便立刻想將人帶回魔界。

公主卻不是那等沒腦子之人,在走之前,要與遊稷簽下一份死契。

契書上的要求多了一條,公主不光想要將孩子生下來,還要孩子能夠活著,遊稷在孩子弱冠之前,都不能對其下殺手,如果能夠做到的話,她才心甘情願獻出自己的命格。

遊稷想著,一個凡人的孩子,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比起純陰命格來說不值一提,於是他想當然地在契書上麵畫了押。

公主這份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契約書,在遊稷畫押後,便成了一份死契,一旦他違背諾言,便會被烈火焚燒而死。

遊稷後來曾幾度想將那契約書燒毀,卻都被上麵的陣法給擊回,無法,隻得承認在這上麵被公主擺了一道。

公主安排好了一切,隨遊稷回了魔界。

走時,公主的那個貼身宮女也隨著他們一道離開,便於照顧公主忠心耿耿,實乃少見。

他們是駕雲而去的,地麵上,公主的父皇母後含淚相送。

所有公主的親人都以為她是去天上享福去了,卻不知,公主被帶到的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但多虧公主聰慧,有契約書當作保命符,遊稷不能拿她怎麼樣,便隻能將她安置在魔界的一個偏僻宅院當中,等她生下孩子後,便隔三差五的過來吸取她的陰命。

這純陰命格的確對魔族有著大補之效,第一次吸取過後,公主便肉眼可見的虛弱下去,反而遊稷修為大漲,閉關後順利突破瓶頸。

第二次吸取公主命格之後,遊稷更是直接將前一位魔君給殺了,自己坐上了魔界尊主的位置。

那之後,他對公主的態度也軟和了許多,把她看作是一個好用的提升修為的器物,每當修煉遇到瓶頸的時候,便去公主那走一遭。

後來,公主莫名其妙死了,他還為之惋惜了許久。

但公主死了,契約卻還在,遊稷不能對遊封怎麼樣,便將他的命給留了下來,當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好在這小子還算安分,沒給他惹出什麼事端來。

但是,一個凡人生的小子,居然把他的那些孩子都給比了下去,想想遊稷還是覺得心塞。

故事講完後,遊稷看向對麵那個與公主長得有六七分像的年輕人,嗓子發癢,又咳嗽了起來。

遊封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這是第一次聽到母親從前的事情,聽完後不由攥緊了拳頭。

他想,若不是為了自己,母親何至於那麼早早的就離開了人世?

他又想,那個辜負母親的該死男人,究竟還活在世上麼?

若是還活著,他定要將其抽筋剝骨,方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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