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寶玉挨打(2 / 2)

賈瓊道:“父皇所言極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些人再這樣下去,當會自取滅亡。太/祖皇帝定製,勳貴子弟有為國出征的義務,有爵家族才年年得到爵銀賞賜。可是到如今,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拉得開弓呢?像我二叔家的兒子,也就還會慢慢騎馬。”

軒轅起喃喃:“也有多年不曾打圍了,找機會讓勳爵子弟在圍場一展身手,或許還能挑出幾個來。”

賈瓊覺得打圍的效果並不實用,如清朝皇帝倒經常去木蘭圍場,可那些八旗子弟都爛到根了。

但是賈瓊沒有在皇帝麵前胡亂發表“高見”了,輕易去挑戰整個勳貴廢物集中營是很危險的事,她可沒有利益群體與他們對抗。

皇帝又提起要正式冊封達瓦齊為汗王,讓秦可卿“認祖歸宗”,然後送她去汗國和親。

軒轅起道:“父皇冊封皇姐賜婚,我願親自跑一趟送皇姐出嫁。”他正可以探查一下地形。

賈瓊忽然提醒道:“父皇若是認回皇姐,賜她國姓就好了,不要讓她進入走字輩的排行。”

皇帝問道:“這有什麼要緊嗎?”

賈瓊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漏。”

秦可卿的判詞前半段: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

曲為《好事終》,其中前半段也是:畫梁春儘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金陵十二釵中的女子的判詞和曲中都有人物名字中的字、諧音、意指來證其身份的。秦可卿判詞中就漫篇是一個“情”字,卿,既情。至於後半段的判詞和曲,因為她不嫁進寧府,自然跟榮寧二府無關。

秦可卿性格風流,嫁人之後難免無法克製風月之事,正可在蒙古部落王族內部生些事端,於朝廷是有利的。

皇帝蹙了蹙眉:“你何必故做神秘?你玄門、佛門中人都是愛說這一句,其實是推托之語,或是騙人的把戲。”

賈瓊歎道:“人間有了因才能得出果,這因果就是一個時期條件下的道理,還未完成人間因果衍變的道理叫‘天機’,妄言‘天機’就會‘導果為因’。壞了因果次序,惡果不就會反噬將‘果’變成‘因’的人身上了嗎?”

軒轅起和皇後也在旁附和,皇帝見他們三人一條心,又覺得在秦可卿這件事上麵,他在這個家中確實是被孤立的一個,心頭老大沒趣。

“罷了。你們年輕人也不愛陪著我們,你自去玩……起兒參加了明日的瓊林宴再去京營吧。”

軒轅起點頭稱是,賈瓊忙說:“父皇,我也要參加。”

“你一個女子去乾什麼?”

“這叫‘瓊林宴’,我叫賈瓊,這是我的林子。”

軒轅澤蹙眉:“你現在好歹是王妃了,豈能讓人家說我們皇家有失體統?”

賈瓊暗想她偷偷去看,又有誰攔得住她,於是懶得跟他囉嗦了。

軒轅起和賈瓊借了移清殿的耳房更換了便服,攜手去禦花園走走,賈瓊隨便問道:“新科進士當中美男子多不多?”

軒轅起瞬間了悟:“原來你想去瓊林宴是為了看美男子。”

“嗬嗬。”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不改一改這風流性子?”

賈瓊翻翻白眼:“我也見過一些少年人,我啥時候風流過了?我掉過手帕嗎?投過木瓜嗎?拋過媚眼嗎?就瞧瞧都不行?”

軒轅起吐嘈:“有什麼好瞧的?你不是不喜歡書生的嗎?”

“你知道我不可能看上書生,你乾嘛不讓我瞧?”

“我不會看上妓/女,所以不喝花酒;我不會看上宮女,所以也不看宮女。你不會看上書生,為何還要看進士?”

賈瓊咂咂嘴,好一會兒才說:“原想多識得些腦子好些的青年,我將來好賣書傳道。”

軒轅起搖了搖頭:“你不了解那些進士,他們在儒學上已經躍過龍門,又怎麼會輕易轉學彆派之道?他們已中進士,打點謀缺、當官應酬、忙於派係爭鬥或者經營家業尚且來不及,如何願跟你一個小女孩學‘奇淫技巧’、‘怪力亂神’?”

賈瓊道:“經濟學不是‘奇淫技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學發展規律就是王朝興衰真正的原因,學得好了便能改變氣數。”

軒轅起道:“你寫的那書確實有些門道,可也沒有那麼誇張……”

“你以為我就寫那一本書?況且我還沒有寫完呢。”

“行行行,你是仙人轉世,自然比凡人懂得多。可是你想開宗立派,在進士中注定找不到什麼嫡傳弟子,莫說旁人,就算你的表哥們,他們也未必真的信服你的學說。”

賈瓊輕輕蹙了蹙眉,居然有些被他說服了。賈瓊想到了玄門門派,如茅山派,甚至崆峒派,難道她有緣分遇上他們,反而是天道的一種提示,她在弱小的時候,隻能在玄門中找弟子?

賈瓊路經一株桃樹下,一枝桃花開得鮮妍明媚,她一點也沒有黛玉的善良和文藝,惡爪伸出一擼就擼禿嚕皮了。

他/奶奶/的,她又不是校外培養機構,還要自己倒貼辛苦招生?當初師尊立誌教化眾生,差不多是弟子們千辛萬苦慕名求上門去聽課的。不過,想想孔夫子傳道好像也一生顛沛,她要是像他一樣,想想都可怕。

軒轅起手勾住她的腰:“你何苦作賤桃花呢?”

“那作賤你?”賈瓊踮起腳尖,掐住他的脖子搖呀搖,“你丫的居然看不起我的學說!你憑啥呀!”

“冤枉,我何曾看不起你了?我隻是說事實是你不能指望儒生自己反自己。”

賈瓊就是不爽,忽聽軒轅起說:“娘子,小姨子好像在那邊畫畫。”

賈瓊收拾了心情,舉目望去,果然見皇家女學的學生們在園中畫畫。這皇家女學的課程與現代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上午的課程通常是念文史和算術管賬方麵的實用學問,而下午能學些音律、書畫、茶藝、插花、刺繡、廚藝、騎馬等等技藝。

彆的人家學這些技藝可得花不少的錢去請好些師父,而且請來的師父未必是高手,但是宮裡不同,有宮廷樂師、畫師、女官、禦廚,還有騎師。

軒轅澤剛剛登基,皇家女學中沒有一個是他的女兒,上書房中也僅軒轅速在低年段念書。但是為了顯示他對宗室的照顧和包容,為宗室的世子、郡主在宮裡學習大開方便之門。也僅是入夜宮門落鎖後,他們不能擅自到處亂跑。

軒轅起夫妻到禦花園中,皇家女學的學生們正在學習書畫,女學生們遠遠見到他們如一對神仙眷侶,都不由心向往之。

繪畫先生帶著女學生們向二人見了禮,軒轅起道:“先生不必多禮,徑自指點她們書畫就是了。我們隻是隨便逛逛。”

繪畫師傅應聲稱是,賈瓊到了賈瑤桌前看她的畫。畫上假山怪石嶙峋,桃花紛飛,倒是極少少女的美化。

賈瑤本來才十三歲,這時候的心境哪能偏向淒涼悲情的意境呢?

賈瑤紅了臉:“我畫得不好……”

“挺好的,這桃花開得多喜慶。我一直想要一幅畫作袍子,你幫我畫些畫做花樣子吧,我讓府裡的繡娘給我做出來。”

“姐姐是要花樣子嗎?”

“不是花樣子,不是穿花百蝶那樣的,是將畫穿在身上。”

賈瑤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儘量試試。”

“妹妹哪天休假,我派人來接你們去我府裡玩。”

“要三天後了,如今女學的課程越來越重了。”

如壽康郡主、壽安郡主今年都將及笄,如果今年下半年成親。郡主不類似王府世子,成親後就在家裡主持中饋或做貴族間的交際,不能進宮來念書。所以女學現在是上五天學,休息一天,這樣讓她們都多學一點。

不過賈瑤年紀尚小,她又有關係,如果她願意在女學多念一兩年,自能多留些時日。

賈瓊和軒轅迪等幾位郡主打了招呼後就要離開,想起殿試又和賈瑤說:“今兒上午殿試奏對,皇上已經親筆點了三表哥為新科狀元了。”

賈瑤眼睛一亮,大喜:“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那大表哥和二表哥呢?”

“自然賜二甲進士出身,名次也沒有變。”殿試隻是禦前詩才和問政奏對上的事,會試十名之後的人若沒有特彆驚豔的,不會跳名次。

“三個表哥高中之後,爹爹人都飄了起來,姐姐也勸勸他吧,我怕他非要往文官身邊擠,反而會被人家打擊了。”

“啥?”

“姐姐還不知嗎?”賈瑤將她拉到一個角落,低聲道:“前兩日朝中大臣休沐,爹爹就帶著三位表哥去內閣大學士張大人、徐大人家拜會。表哥們原是推辭的,隻是盛情難卻。”

前兩日不是會試成績剛出來的第三天嗎?賈赦在會試出成績的第二天來給她報喜,她交代他去勸服秦邦業,可他近來沒有空呀。

賈瓊眼皮子直跳:“就算謀缺也該等到殿試之後吧?”

“誰說不是?我覺得他會丟人。我也提醒過他,是表哥們全都高中,不是哥哥。”

“爹這人有時候拎不清的,他開心就好。”賈瓊無奈搖了搖頭。

賈赦也早一步得到了殿試的結果,當一甲三名還在遊街時,他還去了鬨市酒樓裡。一見勳爵舊識或子弟,一起在窗台看一甲三名,指著李鈺就說是他的妻侄,又說他多麼爭氣。

大部分人見他是軒轅起的嶽父、當今皇帝的心腹,又確實有三個妻侄高中,也都奉承著他,所以下午時他喝得罪熏熏地,由小廝攙扶著回了家。

……

殿試第二天,賈赦因為宿醉下午才起,還頭昏腦漲的,由小廝扶著到花園走走。卻忽遇上王熙鳳行色匆匆,見到賈赦才問了安。

賈赦奇道:“都有身子的人了,也不注意一點。這風風火火的乾什麼?”

鳳姐都有六個月身孕了,幸而如今有平兒管著身邊的人,還為她去巡一巡鋪子,她能隨時掌握府內外的情況。

鳳姐才道:“老爺放心,我身體好著呢。因為老太太傳我,我怕她久等。”

“不是免了你請安嗎?老太太傳你什麼事兒?”

鳳姐才道:“聽說二叔和元春進府了。”

賈赦道:“不是說前兩日寶玉挨了打嗎?他們怎麼還有興致來找老太太?”

寶玉挨打後,賈元春遣了抱琴進府告訴老太太,老太太為此還傷心半天。

那日賈赦正帶了李家三子拜訪朝中的文官大臣,一回府來就聽說老太太打發了好幾個人來問他的下落了。

賈赦當日回府就去了榮慶堂,賈母哭求著他,讓接寶玉來榮府住,又求他為寶玉未來謀個前程,說否則寶玉就要被賈政打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賈赦卻說,寶玉隻要想科考,他就為他走動得到科考資格,寶玉能中進士,他就為他謀缺。賈母被咽,說寶玉不行也不是,說他聰穎必能高中也不是。

鳳姐歎道:“兒媳哪裡知道?我如今身子重,老爺不許我去鋪子、倉庫,可老太太來傳,我是不得不去。”

賈赦瞟了鳳姐的肚子一眼,說:“我跟你一塊去,就看他們還要使什麼幺蛾子。”

賈元春正儘心儘力為賈母奉茶,案上都是她親手做的精致點心,一邊又說著些貼心的話語。

賈母暗自為賈元春可惜。賈政提出讓鳳姐做媒將賈元春嫁去薛家,今後讓賈元春帶著薛家和榮府一起做生意,這樣的話,賈元春下半生也有個富貴。

這鳳姐也是薛家人的親戚,她又是榮國府當家奶奶,她是合適來做這個媒的,並且她一旦做了媒,就等於為這段婚姻擔保了。

今後賈家二房和薛家就依附上了越發宣赫的榮國府,門庭也就不同於普通平民而光鮮起來了。

門外傳來丫鬟的傳報聲:“老爺和二奶奶來了。”

聽說賈赦也來了,賈母、賈政、賈元春臉上都閃過一絲不自然,可是又不能不讓賈赦進來吧。

丫鬟打了簾子,賈赦當先進了屋子,王熙鳳則由兩個丫鬟扶著進來。

兩人朝賈母請了安後,賈赦看了看賈政和賈元春,皮笑肉不笑:“二弟和元春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大事兒非得喚了身子正重的鳳哥兒來呢?”

賈元春低頭不語,握著拳頭卻無可奈何,賈政也一時沒有回答。

賈母咄了一口,說:“這是什麼話?元兒和鳳哥兒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一起來我身邊說說話又怎麼了?鳳哥兒身子好,這幾步路又能出什麼岔子不成?太醫也說了,讓鳳哥兒每天多走走路。”

賈赦在賈政上首坐下:“我不得不操心,鳳哥兒懷著我的孫兒呢,萬一被人念曹植的詩氣著了,我這損失就沒處補回來了。”

賈元春目中閃過恨意,卻不能在這時候觸怒賈赦,賈母歎了口氣,慈祥地對賈赦說:“一家子哪有隔夜仇?你又何必抓著往日的一點誤會不放?”

賈赦道:“王妃如今不跟我們一家,跟皇上他們是一家,是有隔夜仇的,況且那也不是誤會。”

賈政懼賈赦的權勢,又得求著他,於是說:“大哥,咱們兄弟之間不要因為王氏一直這樣懷著仇恨過下去,這豈不是讓老太太傷心為難?元兒身為人女,因為母親之死才行為有所不當,這也情有可原。”

賈赦道:“憑什麼讓瓊兒體諒仇人之女的苦衷而受其作踐?當日瓊兒本是好意,卻要受人這樣的軟刀子。她出閣前跟我說了,要是我要給賈元春借勢,她就今生再不踏進榮國府半步,免得她被間接借了勢。你們來我府裡,無非就是圖利。你們不找我卻找鳳哥兒,不過是想利用老太太以長輩之姿逼鳳哥就範。政弟要是真的念我是你大哥,又何忍讓我和瓊兒父女之間生出嫌隙呢?”

賈赦這人不是傻而是慫,他的腦子從來都不笨。

現在賈赦擁有老牌金大腿——皇帝、舊靠山——賈瓊、新靠山——靖武親王、新的小金手指——妻侄,這樣都還慫,那真是豆腐渣做的了。

賈元春又恨又委屈又尷尬,為了自己有個著落,隻好放軟身段,抹了抹淚,說:“大伯何必說這些話?當初我為母親的事傷懷,一直不相信母親做了那些事,隻因為王爺將我們下獄全是因為二妹妹。我覺得自己當二妹妹是親人,她卻拿我下獄,我才氣糊塗了。可是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她若真不念姐妹之情,我們三個也不可能活著出詔獄。二妹妹要是還記恨在心,我這個做姐姐的親自給她賠個罪吧。”

賈赦嗬嗬一聲:“可彆!你爬到跟她一樣的位置時再跟她賠罪,那是誠心誠意的,或者你對她有利用價值時跟她合作前向她賠罪,那也還有點誠意。瓊兒這人心底門兒清,你身份微賤,對她也沒有利用價值,你跟她賠罪,隻是想借她的勢自抬身價謀前程。她跟我說過,在這府裡,她小時候隻欠了老太太,老太太可以詆毀她,這就恩仇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但她既然是晚輩,過往不計,還是可以和老太太體體麵麵地重新往來。你要是說出一件她小時候欠你的因果,我可以去說服她揭過此事。”

賈元春心下冰涼,唇色慘白,她搜腸刮腦也想不出她在家時幫助過當時的小盼春,她也從來沒有在年節送過東西給她。

在當時的賈元春眼裡,那隻是微賤的大房的女兒,還是庶出秧子。

她那時看重的隻有一個勤奮好學的親哥哥賈珠和天姿靈秀的幼弟寶玉,結果這兩個人現在一個都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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