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2)

“爺,您還記得昨天的事嗎。”壽兒一聽陳景要主動去三清那邊找挨罵,整個臉都皺巴了,“您昨天可不止回來晚了喝醉了。”

殿試之後這些考中進士的學子們並不會馬上回家,一甲頭三名按規矩是鐵定要進翰林院的,但在這期間其餘成績優異者也會參與翰林院的選拔。

等到翰林院的選拔結束之後,吏部才會把剩下的進士歸攏來,按照名次籍貫資質,甚至關係疏通來安排眾人,到底是留在京城各部還是外放到全國各地就任。

等全都定好了之後,才是大夥兒各回各家衣錦還鄉的時候。本朝比前朝製度嚴苛些,三清以前聽他們閒聊的時候就聽說過,前朝給進士們衣錦還鄉祭祖的時間竟然能有將近一整年。

如今聖治清明,官吏也不像前朝那般冗雜,朝廷從上到下從禦前到地方各有各的忙,也就沒那麼多時間讓進士們耽擱。是以不論家鄉遠近,從朝廷的任命下來到回鄉再到上任的地方,攏共六個月的假,該怎麼辦自己掂量著來。

眼下離殿試結束也才十來天,翰林院的選拔考試都還沒開始,陳景這探花用不著考試,但又還沒被正式收編進翰林院,比起旁人可不就把時間都空下來了。

陳景空下來的時間十之七八都在赴各種推不掉的局,之前三清就給他立了規矩,出去吃吃喝喝可以,甚至多喝點也無妨,但是第一不準夜不歸宿,第二不準沒了節製的胡吃海塞。

昨天雖沒夜不歸宿,但是說好了吃個中午飯就回,卻直到天黑了才見著人不說,還醉得那般模樣,可算是一次性把三清定的規矩全給壞了。

尤其還無中生有變出個大活人來,彆說旁人,就連壽兒昨晚上都愁得沒睡好覺,現在看著還要主動去找二奶奶的自家主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去自尋死路。

“你當爺真傻啊。”陳景一邊穿衣裳一邊數落壽兒,“你這小子爺算是看透了,昨兒個你二奶奶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平時叫你乾活的時候怎麼不見那麼聽話?”

醉酒的人除了斷片斷狠了之外,其實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多少能知道點事,陳景昨天回來那會兒確實是暈得厲害,在院子裡迷迷瞪瞪看著三清的臉,光知道她在跟自己說話,但具體說的什麼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過等到被壽兒扶回房擦了個澡之後,陳景意識就已經慢慢開始回籠了。但看著三清冷著臉進來的樣子,醉酒的人動作永遠比理智更快一步,腦子裡還沒想好要怎麼辦呢,就已經很自然的裝瘋賣傻起來。

昨晚那情況,裝傻是件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事,隻要陳景還不想真把人惹毛,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好在陳二爺心思縝密演技超群,到最後雖沒能把人留下來,隻能獨守空房,但好歹是把最腥風血雨的一晚上給糊弄過去。

不過這事能糊弄過去,一半靠陳景的演技,還有一半卻是靠的三清懶得跟他追究。畢竟三清上輩子也是個瘋過玩過什麼都見識過的,自己醉得一灘爛泥的時候又不是沒有。昨晚上和小鈴鐺躺下之後,腦子裡隻稍微過一遍,就明白隔壁那老小子是在糊弄自己。

隻不過過日子嘛,該較真的時候得較真,該糊塗的時候也得糊塗些,所以哪怕知道陳景的小九九三清也沒太往心裡去,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直到小鈴鐺把早飯都做得了,陳景又顛顛的從隔壁找過來,兩人才就著吃早飯的功夫說起昨天的事情來。

“清兒,這事你放心,等吃了飯我就去前邊把人送走,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保證不在咱家多待。”

陳景已經做好了一進門就要被三清罵的準備,但沒想到三清非但沒生氣,甚至還十分平靜的招呼他趕緊坐下吃飯,好像昨天的事就壓根沒發生過一樣。

但越是這樣陳景心裡就越虛,當初在沈家的時候兩人頭一回正兒八經說起成親的事,自己是怎麼答應三清的他自己記得清清楚楚。

也明白要不是自己給出的承諾,這樁親事能不能成都是兩說。現在不過一年多一點的功夫,自己就帶了人回來,這也就是在京城三清沒地兒去,若是在荊湖恐怕昨晚上這小祖宗就已經回娘家去了。

“想好了?”三清原本專心致誌的吃飯,聽他這麼說總算抬頭給了他個眼神,“陳景,咱們以前說好的,真要動了心我不勉強你,你選哪條路我都沒二話,隻要咱們倆能好聚好……”

散字還沒說出口,陳景就啪一下摔了手裡的碗,一臉鐵青的看著三清,好像憋了一肚子話想說,但最後氣得牙根直癢癢,也到底沒把狠話給說出來,隻凶巴巴的瞪著三清。

陳景知道兩人之間是自己先動的情,也清楚三清這人看著該撒嬌的時候撒嬌,該談情的時候談情,但心裡其實硬得厲害。可再是知道,有些話不能老掛在嘴邊,聽得多了還是傷人得很。

三清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但今天突然發現自己可能錯了。此時她看著陳景的臉色,想要跟杠兩句愣是沒敢,甚至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腿,這會兒稍稍有些發抖。

但到底她也是個要臉麵的人,這會兒自然不肯認慫,便隻能強撐著把本就挺直的腰板挺得更直,然後裝□□答不理的模樣,繼續低頭吃自己碗裡的豆漿。

不過也是害怕,也許是委屈,平日裡香濃的豆漿突然沒了滋味,嘴角也忍不住的往下垮,最後連眼淚什麼時候掉到豆漿裡的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