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偏過頭,一步一步挪近陳意蕊,打量著她,她卻渾然不懼,亦目光如炬地望著孫悟空。
“你便是西涼女國的國師?”他問道。
“正是。”
國師傲慢地抬頭,卻聽到孫悟空語氣驟然一變:“那你既然承受了女王的恩典,為什麼要害女王陛下?”
國師不知孫悟空是何意味,冷笑一聲:“這位孫長老可真有意思,居然還能空口無憑地給我定罪。”
“在我師徒被將軍抓來王宮之前,不論是客船上的老人家還是子母河岸上的姑娘們,我們一問她們有什麼解決腹中胎兒的辦法,她們下意識地就給我們指路去解陽山。可見,你們國中百姓根本不認識這道禁流產的律令,更談何遵守?你身為國師,幫助國主執行國策之時沒有告訴百姓,這豈不是失信於民?”
孫悟空嘿嘿一笑:“我們被抓走之時,看到那些百姓們皆是驚慌失措,人心渙散,你這不就是讓陛下成為百姓口中不講信譽的昏君嗎?”
這孫悟空還真是伶牙俐齒,黑的還想說成是白的?陳意蕊心道,他真能說,怪不得自己以前的耳朵裡全是他念叨個沒完的聲音。
“你休要胡言亂語!”陳意蕊輕飄飄地望著他:“陛下早在三天之前已經頒布這條律令,城中巡遊的將軍若是聽到有人揭發意圖打胎的人,必須要派人阻攔。王宮與子母河的距離遙遠,朝廷的官員要將律條文書驛送到邊界,多少需要些時間,而她們已經收到消息,率先通知府州中的百姓。如此何來失信於民的說法?”
孫悟空笑了笑,朝著她眨眨眼睛:“那你意思是說,你們大王的命令沒有人願意遵守?那這是什麼原因呢?是不是你這國師做的不好,舉國的老百姓都不相信你們?”
陳意蕊眼睛微怔,孫悟空這是打聽到她當國師的日子尚短,想挑撥離間她與女王的關係?
她感受到女王略帶責備的眼神,隻好斂起三分周身的氣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孫長老,這都是你們的主觀臆測。事實上你們去打胎罪行,就是被我西梁女國的百姓揭發到大將軍那裡的。這等利國利民是國策,我國黎民百姓哪有不支持的,隻是她們沒有習慣,仍舊順口給你們指路罷了。”
說罷,陳意蕊望了一眼女王,她的表現不錯,女王笑著點了點頭。
卻不料,一位女官匆匆走進王宮大殿裡,慌忙道:“不好了,陛下,現在宮門口外集結了上千個百姓,長老們問路時她們都圍觀給出過主意。她們說長老們不知者無罪,正求著陛下不要責罰五位長老。”
又有一個女官,也小跑著進來,單膝跪下,大聲稟告道:“陛下,不好了,外麵另有上萬的百姓守在另一個宮門口,她們是前兩天仍舊找人去帶落胎泉的泉水回來喝的,正在那裡,慌成一片。”
聽到此言,國師與女王對視一眼,國師提著一口氣,怒道:“這天底下有那麼多人想要個親生骨肉都沒辦法,這些人可好,冷漠自私!”
繼而,她朝女王說道:“陛下,您的決策當然是對的,隻是百姓愚昧,不理解陛下的大義。”
女王反應過來,點頭道:“知我者,國師也。事到如今,隻能先將那些人趕回去,然後查清楚那些打了胎的女子的狀況,若她們說的屬實,那便依照新的律令處理!”
孫悟空沒攔著這兩人,他們任由宮女將他們帶到專門靜心養胎的棗園。
到了夜裡,孫悟空出門在皇宮裡麵打探了一圈情況,了解西梁女國的現狀,便想離開這裡,前往解陽山。
然而他還沒飛出王宮,便被國師攔住了。陳意蕊笑盈盈的看著他:“孫長老好興致,夜黑風高的,你還想去哪裡?”
孫悟空眨眨火眼金睛,看不出此人的來頭,他無奈一笑,這不會又是哪位大能掉落到人間的小寵物吧?
“你是何方妖孽?亂指揮西涼女王的國事政治也就罷了,還敢攔著你祖宗辦事?”孫悟空輕蔑地笑道。
陳意蕊聽到“祖宗”二字,眸光一冷,輕哼一聲:“誰是誰的祖宗還不一定呢!看招!”
“好俊的棍法!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會耍棍的!”陳意蕊將她那根棍子使出了千百般花樣,孫悟空不由驚讚道。
“這叫隨心鐵杆兵,能大能小,呼風喚雨,同樣是一件藏在海底的珍寶!”說著,陳意蕊緊握鐵杆兵輕輕一躍,朝他當頭打去。
孫悟空見她來勢洶洶,便從耳朵裡抽出金箍棒,與她打鬥起來。
她原本以為這妖怪沒什麼本事,眼下卻與她過了幾百回合。
他眼中露出疑惑,這隻妖怪的招式好生奇怪,她所有的法術都仿佛是針對他專門設計一般。
他對她毫不了解,她卻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裡長出來一樣,對他了如指掌。這感覺真是一點都不好。
他們打鬥了一晚上,東方的太陽眼看就要破曉而出,孫悟空怕驚擾到西梁女國國中的居民,便一下子用力將她打飛,收了金箍棒回到寢室裡。
他摸了摸肚子,心想,這孩子還是再留一天吧。
他將自己的師父和師弟們叫起來,唐三藏見他去了一晚上空手而歸,眉頭輕皺:“悟空,你遇上了什麼麻煩?”
孫悟空簡單將昨晚的事一說,搖搖手笑道:“師父咱們不急,反正還有兩天才到孩子生產的時間。”
豬八戒附和道:“就是嘛,師父莫怪猴哥,咱們的這些孩子就這麼胎死腹中,太可憐了,猴哥這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骨肉親情。沙師弟昨晚還熬夜趕製出來了一套衣服,怪可愛的,浪費了真可惜。”
唐三藏隻好無奈一笑,由著他們。同時想到前九世的自己,所有的親情、愛戀和友情,說割舍便割舍了,不免檢討自己。是不是和自己徒弟比起來,他顯得有些冷心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