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圍城(七)(2 / 2)

重生末世 SISIMO 12135 字 5個月前

其實這也是蔣淩和丹素決定要來這裡找人的最根本原因,現在外麵街上鬼擠鬼都快擠爆了,而且他們早就發現了,任何人死了都會變成鬼,根本不會消失。

他們沒有發現蔣榮輝和丹素爸爸的鬼魂。

所以,他們都相信,失蹤的人並沒有死,隻是失蹤了而已。

“葬於骨河的人不一樣,”他悠然說,“既然死在這裡,是不能出去的。”

顧程挑起眉,“你又是誰,也是被葬在這骨河的嗎?”

“我?我叫於文斌,我不是葬於骨河,卻也是死於此間,大約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具體多久我也不記得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此間不知歲月流逝,最初我是想記著的,漸漸的,也就忘了……”

蔣淩左右看著,“即便是葬於骨河不能出去,可我們都進來了,為什麼還是見不到他們,半年前來的人呢?”

於文斌輕笑,“你以為被葬於骨河,就像是死在外間一樣不過是化為鬼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於文斌輕歎,“你們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去看一樣東西。”

眾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鬼的話——沒錯,這個於文斌明顯不是人,大約是個鬼,而且是很強的鬼,比剛才那些怨鬼厲鬼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顧程看著於文斌的血條,嘖嘖嘖,好幾十萬的血,即便是他,也要上個持續爆一發玉石來幾發快血吧?不知道這位的攻擊能力怎麼樣,如果一刀一個小朋友那就有點可怕了。

外麵那些小怪和他根本不能比。

因為遊戲係統的緣故,他們想要看到目標的血條,隻需要想看,就能“看到”,但是不想去看的時候,視線中的畫麵還是和正常人一樣的。

這麼久以來,眼前這個叫於文斌的鬼,還是顧程見到的血條最長的一個目標。

當然,尋木除外,彆說顧程不想殺死尋木,即便是想殺,他也不想去數尋木的血條那串數字後麵有多少個零。

都到了這裡,他們其實連怎麼上骨河山都不知道,沒有看到能上去的路徑,顧程他們或許還能靠輕功爬上去,其他人就沒辦法了。

沒有其他選擇之下,隻能跟著於文斌走,反正也不能更糟了。

“你們可知,為何現如今鬼魂遍地,人隻要死了,便會成為鬼魂嗎?”於文斌問了一個最本質的問題。

這其實也是顧程最好奇的,他雖然猜到這個世界的壁界可能是因為被鬼擠爆了而產生了裂縫,可是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鬼魂本身是一種能量體,所以正常人看不到,照他問蔣淩的情況,好像也沒有什麼地府人士來拘魂,從沒見過牛頭馬麵判官無常。

反正好像這個世界的超凡人士——比如蔣老板、顯德和尚這樣的,一般來說,極少數情況下會出現的普通鬼魂不會去管,過個一段時間,大多就會自然消散,能量體似乎不能在世間存在太久。至於厲鬼怨魂,那直接乾掉就是了。

……沒有送去輪回或者超度的說法。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半年前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短短半年就快要擠爆了?

“百餘年前,一切還很正常,人世間生老病死,皆遵循自古以來的常理,然而某一天,天地發生了極其怪異的變化。”於文斌帶著他們往骨河山走去,卻並沒有領著他們上山。

他的手掌貼在那漆黑的山壁上,山壁上竟然出現了一道同他們進來時一樣的紅色木門,連銅環的損壞處也一樣。

“走吧。”於文斌率先進去,繼續和他們說,“當時,有個洋人傳教士——嗯,就像你們身邊這位差不多的人說,這天地的磁場不知為何變得與往常截然不同。”

顧程跟著進了那道門,他驚訝的是,門內與外間荒涼可怕的骨河截然不同,看起來竟然是一處鳥語花香猶如桃源仙境的山穀。

蔣淩卻無心欣賞麵前的美景,“你是說一百多年前地球的磁場發生了變化,然後呢?難道從那時候開始,這天地間人死了就會變成鬼嗎?”

本身鬼是能量體,磁場的變化確實可能會引起這個現象,而且是全地球磁場變化……這就有點可怕了。

然而蔣淩確定,半年前,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外麵根本沒有擠著那麼多的鬼。

“是的。”想不到於文斌居然肯定了他的問話,“從那時起,這世上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會留有魂魄飄蕩在人間。偏偏人間戰亂起,也不知有多少怨魂厲鬼趁機應運而生,在那血色如海的歲月裡攪動風雨……”他感慨著,“不過鬼愈強,人間的能者也越是厲害,古話雖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最終,還是人勝了。”

這大約說的是民國之後那段鬼魅叢生魍魎夜行的戰亂時期。

丹素有些迷糊,“人勝了,難道還能將所有的鬼都消滅嗎?”

“當然不能。”於文斌的頭發無風自動,輕輕飄了起來,“隻是封印而已,將所有的鬼魂,都封入了地脈之中,所有的。你知道嗎,外間有許多鬼,硬生生被關了不知多少年,一年年死去的人,死前即便是再如何錦繡富貴嬌生慣養,死後也是一樣淪落地獄。”

“地脈之中,沒有光沒有風沒有聲音,隻有那滾燙的地脈之火,在日日炙烤著靈魂。”

“若是直接消散於天地間該有多好,偏這世間不讓我們如此。”

“那種痛苦是令人無法忍受的絕望,於是你們見到的那些鬼魂,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會被折磨得失去了神智——他們不是因為身為魂魄而變得如此,不過是那些折磨太痛苦,他們寧願當一個傻子瘋子,唯有不去思考,才能撐過那漫長的時光。”

顧程聽著,之前那些厲鬼怨魂沒有讓他害怕,於文斌平靜說出的話卻讓他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人死如燈滅,反而是一種幸福吧。

“人過三道血木死門,就可以看到那封印大陣,你們見到滿街的鬼魂,不過是因為這陣已經破了,一百多年過去,天地間的七座大陣,已經破了六座。”於文斌輕輕說著。

很顯然,國內的骨河山下壓著的,隻是其中一座而已。

大陣既破,被收在地脈中的魂魄全部被放了出來,才造成現在這副鬼擠鬼鬼圍城的狀況。

“你們知道這能夠吸取靈魂的地脈大陣為何會破嗎?”於文斌回過頭來,口吻柔和。

顧程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握住了腰間的筆。

溫文爾雅身著長衫的青年臉色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雙手化作漆黑嶙峋的鬼爪,強大的威壓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抹青氣從他的額角開始蔓延,雙眼漸漸發紅,竟是留下兩道血淚來!

“因為我啊……因為我們這些自願做陣眼的人呐——”

“再也不想千年百年地被關於一個地方。”

地脈大陣一共七座,鎮壓主陣的他察覺到在彆的大陸有一座大陣被人為破壞鬆動,就做出了決定。

除他之外,其餘六個陣眼,唯有一人還在苦苦支撐,其餘五人都和他一般,再也不想繼續。

“我死了那麼多年,見過那麼多人的痛苦。”

“你們知道骨河是什麼嗎?不過是被烤乾了的魂魄彙聚成的河。”

隻是太慢太慢了,不知道要被折磨多少年,才能徹底消失。

所以天地間,還有那麼多的鬼魂,未能成為這骨河裡的一粒沙。

“葬於骨河,哈哈哈哈葬於骨河,他們將會去往地脈的最深處,忍受最強烈的地火煎熬。”

“我寧願……我厭倦了。”

我於文斌曾是於家的天才,於家的驕傲,我的天賦足以笑傲當時七家之人。

這座地脈大陣,是七家長輩的心血,在我的眼前一點一點繪成。

最終,需要一人走過三道血木死門,化作生魂作為陣眼。

我是自願的,自願犧牲自己,為了這萬千山河人世安穩。

如此,守護此陣百餘年。

我曾有一個愛人,叫蘇繡眉,她也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著她日日痛苦,然後失了神智,慢慢的,再過個數十年,總要被熬乾了,進入那無邊的骨河。

我曾有一個知己,叫魏君竹,他也已經死了,那堅韌的傲骨在無儘的折磨裡被研磨成粉,如竹的君子,到底成了麵容猙獰的惡鬼,徘徊於骨河之上。

這世間,不過如此,無趣又悲傷。

日日聽到的是淒厲的慘嚎,每一分每一秒即便是閉上眼睛,也無法阻擋那些煎熬絕望的畫麵。

不如放了他們,放了我。

我走了,管他身後如何,這個世界變得如何,又與我何乾。

我已死過一回。

這世間的一切,於我而言,無愛、無恨、無憎、無懼。

便是這天地死亡毀滅了。

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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