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任誰聽了都是有所暗喻。
但這隻是托尼的鋪墊,他要說的話絕對不僅僅是暗喻那麼簡單:“不過,我聽你哥哥說過,你在感情方麵的思想十分開放,似乎從成年至今,換了不下二十個女友?據說她們都非常美麗,就連每周一換的為你侍奉的侍女也比中庭的出名影星還要美麗。”
“……”洛基僵硬地轉頭,看向那個也在看向自己,滿臉驚恐的男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對嗎……?哥……哥?”
明明瑞秋才是處於風暴中心圈的主人公,可在聽到托尼的話後,她的反應還沒有索爾的大。
索爾在一旁滿臉驚恐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她反倒平靜得很,老老實實地低頭咬蘿卜,一言不發。
情史而已,她知道的他的故事何止隻是情史?
瑞秋甚至連洛基所有想要隱瞞的丟臉場景都見過了,也因為深知他好麵子的脾性,所以才特地囑咐,今晚吃飯千萬不要喊班納博士來。
還記得在說完這句話走出房間時,聽到了屋內托尼十分可惜地一聲長歎。
但其他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覺得托尼這是下了一步重棋,給這對兒熱戀中的小情侶破了一勺涼水,晚餐結束回去肯定要吵架了。
索爾也有口難言。
這話他確實說過,但托尼自己心裡也應該明白,他當初這麼說隻是為了給洛基爭麵子,男人嘛,喝兩口酒什麼品種的牛吹不出?
這下好了,爭來的麵子被洛基自己砸碎了,靠丟麵子換來的感情還被他搞了破壞。
涼了,涼了。
索爾想去天台吹吹風。
和索爾一樣覺得自己涼了的還有洛基本人,他等待著瑞秋像剛剛那樣質問自己,然後老老實實地跟她解釋——沒有那麼誇張,他的確是生平頭一遭動心,這一點一定要讓瑞秋明確。
雖然他有猶豫過,如果她真的問了,自己難道要真的當著這些死敵的麵聊表忠心嗎?
可就算是被他們嘲笑,也比現在根本沒機會猶豫的強,瑞秋專心地低頭吃飯,一眼都沒朝洛基的方向看,這反倒讓他的心開始忐忑了。
為什麼不問?
問的話證明她喜歡自己,在意自己。
她不問,是因為心如死灰,覺得沒必要再問了嗎?
生平第二次這樣揣測一個人的每個表情每句話,洛基聯想起第一次時,那個被他如此慎重對待的父親最終給出的是讓他心涼的回報,眼看著瑞秋可能也要朝著那個方向發展,這讓他感到了幾乎要衝破天靈蓋的煩躁。
不想再待下去了。
偏剛巧,托尼在此刻又涼涼地多說了一句話:“說起來我們瑞的擇偶標準是什麼來著,好人?”
托尼將‘好人’一次的音咬的很重,就差用手勢配合加上個雙引號了。
好了,不用再忍了。
洛基站起身,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電梯內。
“唔?”瑞秋滿臉都是懵意,看著電梯門關上,她才反應過來,放下刀叉和大家告彆,“我吃飽了,也先走了。”
看著她起身小跑到電梯門口,仔仔細細地看好了洛基剛剛停留地樓層,然後才站了進去,也按下了同樣的樓層。
“哎,嘖嘖嘖。”吃瓜吃飽了的娜塔莎心滿意足地發出吃瓜後的感歎,她問托尼,“後悔了嗎,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生生給一對兒普通情侶逼到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境地。
這次要是沒鬨掰,那恐怕以後兩個人就很難因為小事而分手了。
“知道了。”托尼咬牙切齒地看著下降的電梯數字,惡狠狠地吞下了一口肉,“我當初就不應該建立兩個電梯!”
娜塔莎/史蒂夫/索爾:“?”
全程默默圍觀連腦子都動用的旺達終於發表了她的意見:“不就是談個戀愛而已嗎,至於這麼大動乾戈嗎?而且你們年紀也沒比我和瑞秋大多少歲,為什麼要以長輩的身份自居呢?”
有種從夥伴變父母的詭異感。
“嘖,”托尼覺得旺達這個思想很危險,他沉痛地對著旺達搖了搖頭,“在我們眼裡你和瑞秋就是女兒一樣的存在,小女兒剛被拐跑了,按照你的想法,離你被拐跑應該也不遠了。”
“呸,不要臉,誰是你女兒。”旺達不滿地轉頭朝佩珀撒嬌,“還沒有懷孕嗎,能快點生個女兒出來嗎,你看他,想要女兒到了恨不得全世界年輕小姑娘都是他生的。”
*
洛基的突然離開從心理學的方麵來分析,是習得性無助。
這類人起初是勇於去嘗試一切挑戰,但往往,那些挑戰都以失敗告終,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和失敗後,人終於放棄了繼續嘗試的念頭。
他們往往會感覺到失望,是對自身的失望,覺得應該是自身的缺陷造就了這樣的失敗,那麼這表明這樣的失敗是在所難免的,無法回避的。
而且多次的失敗都讓他們感受到的極其嚴重的情感傷害,這樣的痛苦令他們感到深深的恐懼。
所以當下一次再遇到相同的問題時,他會選擇逃避,絕對不嘗試任何努力,因為嘗試了也肯定會失敗,不如直接逃避,不做努力,心甘情願的接受失敗的結論。
所以他逃避了。
他隨便按了大廈的一個樓層,走到了那一層走廊儘頭的安全樓梯通道內,直到關上門黑暗將他籠罩,洛基的複雜情緒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回憶起剛剛在飯桌上,他竟然有一刻強烈地想要在瑞秋麵前展現自我,解釋真心。
而當那種強烈的情感誕生時,洛基就回憶起了自己在奧丁麵前做的種種無用功。
羞恥、倉皇、不平,同時湧上心頭,直到現在也無法平息。
有的事情原來真的會給人帶來一輩子的創傷,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還是無法坦然接受。
麵對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間,洛基冷笑了聲。
更令他無法接受的其實是自己的行為,太傻*了,為什麼已經在有了一次的慘痛教訓下,還要差點步入第二次失敗的可能性裡,明明就不應該期待。
和來到中庭時的毅然,努力爭取不同,此刻的洛基已經主動給自己宣判了死刑,已經做好了回去阿斯加德的準備。
他的思想就是這樣極端,情緒變化的也是如此之快。
“也沒那麼非她不可。”他自言自語地嘀咕。
噠、噠、噠……
身後的大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了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無論是從邁步速度,還是從身體的重量來聽,應該都是瑞秋。
可為什麼會是她呢,她怎麼會來這一層呢?
是巧合?不,她平時從不來這一層,更彆說是偏僻的安全通道了。
那就是特意來尋找自己的?不,那更不可能了,這種好事洛基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
可在否定之後卻又忍不住生出一點點小小的期盼:萬一是真的呢?
誰說戀愛中的女人心思最複雜,阿斯加德的二王子在這段戀愛上的心路曆程已經複雜到了可以出一本書的程度。
他的眼中名為‘希望’的火焰時燃時滅。
終於,身後的門把手扭動的聲音,為他又添了一把柴。
“咦,”她的聲音有些驚訝,像是嚇了一跳,“你怎麼會在這裡。”
洛基:“……”果然不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托尼的話的確很難消化,如果你覺得生氣是很正常的,但那隻是因為他不了解你,等你們熟悉了就好了。”瑞秋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洛基的身後。
洛基:“……”哈,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居然想到的是要為那個男人解釋,不愧是紐約的放心縱火犯。
所以她那天到底為什麼要親自己?
洛基有點鬱悶地想,她難道是個花蛇,專門玩弄彆人嗎?
遲遲等不到洛基說話,瑞秋覺得他現在一定是非常非常生氣,但又有一點委屈,畢竟這並不是她說的話,為什麼洛基要不理自己呢。
才剛剛交往兩天,她也做不到像彆的小姑娘一樣在戀愛中撒嬌賣萌求原諒,肯定話還沒說出口人就傻了,舌頭都要打結了。
她隻好尷尬地沒話找話:“你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呀,有不高興地要說出來,不要這樣直接走掉,不然不是很吃虧嗎?”
洛基:“……”沒有下次了,他已經決定要離開中庭了。
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迷,像是情緒不高的樣子,有點……可憐。
不,不對,他應該硬起心腸來。
洛基憋著一口氣,眉頭越皺越深,拚命地遊說自己,讓自己堅定決心。
瑞秋也隨著他的持續沉默,而聲音漸低,最後終於說不出話了。
洛基眉間的眉頭也舒展開了,沉默有時候意味的不一定是好事,在他看來,恐怕這就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了,她本就不多的勇氣在剛剛兩分鐘的沉默裡終於耗儘了。
不過她算是聰明的,因為即便堅持五分鐘,十分鐘,他要走的結果依然不會改變,他洛基做過的決定還沒有幾次會隨便推翻。
洛基的手抬起,準備離開。
正在此時,忽然背部被人戳了兩下。
洛基:“……”一秒泄氣原來就是這樣的感受?
“你可以生氣,但是你不能不理我啊……”少女喪氣地對他說道,“我們才剛剛交往兩天,或許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但你是我的初戀,我不希望我的第一次戀愛隻……”
隻有兩天就草草收場。
她沒說完,麵前屹立了許久隻給她看背影的男人終於轉過身了。
緊接著,他的身子傾俯了下來,在瑞秋反應過來之前,抱住了她,將鼻尖埋在她的的肩頸處,深深地吸了口氣。
而後隨著他緩慢地呼氣,肩頸又癢又麻的瑞秋失去了一切身體的控製權,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他的呼氣聲。
以及,瑞秋有一種幻覺,好像趴在自己頸邊的不是洛基,而是一個氣鼓鼓的河豚,他龐大的身體正在隨著呼氣而慢慢縮小,就像是一個氣球,被她戳出了一個細小的洞,使他不僅不會爆炸,還再逐漸消氣。
在這樣黑暗封閉的空間內,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相擁,誰也沒有覺得異樣,誰也沒有打破這份寧靜。
直到一方想好了自己要怎樣開口,要說些什麼。
“我試過了。”先開口的當然是洛基,他說話的時候頭依舊埋在她白皙而纖長美好的如同天鵝的脖頸處,“蜘蛛俠可以做到的事情,我都一一做到了,就連扶老奶奶過馬路的那種事,我也做到了。”
這段話在瑞秋聽來是莫名其妙,她不明白為什麼在沉默了許久後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的內容。
可男人帶著鼻音的聲音雖然依舊有魅力,而似乎是靠的太近,除了情.欲的味道,她還聽出了一絲絲的邀功的感覺。
於是她便也情不自禁地給出了誇獎:“哇,你做的真棒!”
聽起來略帶誇張的誇獎,應該會引起人的方案和害臊。
洛基卻被誇得服服帖帖,她的誇張語氣恰到好處地撫平了他今天因回憶起父親而產生的一切負麵情緒。
對啊,這才是他想要的誇獎。
不是老奶奶本人的:“小夥子你真好。”
而是她的隨便什麼話。
那天晚上跳窗而逃之前,他就想要向她討要這聲讚賞了。
能為她亂心弦,也能因她而寧靜,這應該就是一段母親所希望他擁有的戀情吧,有欲.望衝動,而非全然是和肉.欲有關,他渴望她的思想如同渴望她的身體那樣強烈。
黑暗下能隱藏不少東西,卻也因為隱蔽,而更容易讓人無所顧忌地暴露一些情緒。
“不過不是因為我想當個好人。”洛基就這樣在瑞秋沒有防備地情況下,對她打了直球,“我隻是因為你,所以……”
因為你喜歡好人。
交往後的第一句甜言蜜語突然襲來,而且含糖量巨高,像是直接將一塊馬卡龍塞進了瑞秋嘴裡似的。
她可一點美式或紅茶準備都沒準備,如何中和甜味兒?
“嗯……?”瑞秋連‘嗯’這麼一個鼻音都是輕飄飄、暈乎乎的。
她已經被甜的頭暈腦脹。
仿佛在夢中的雲彩上跳躍,忽然有人呼喚她的名字,才勉勉強強做出的回應。
“所以,不要告訴他們。”原來洛基還在賭氣。
瑞秋嘴角不禁上彎,和雙眸一樣,都成了好看的月牙。
這世上有人樂於做好事以做好事為榮,自然也有人羞於承認自己做了好事,甚至覺得被感謝是很彆扭的一件事。
當然,總有一天洛基會改變。
當他救了一個國家,而不僅僅是幫老奶奶過馬路時,他會很樂意飄在空中接受整個國家臣民的朝拜作為表達感激的方式。
哦對了,以後可能要想一個兩個人的出場且不失霸氣的姿勢了。
作者有話要說:瑞秋:我不要,太中二了!!!QAQ!!!
洛基:媳婦兒嫌我中二,怎麼辦?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