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足夠改變任何一個城市的樣貌。
尤其是紐約這樣的大城市,即使在擁有如同昨天剛發生過的清晰記憶的情況下,瑞秋還是不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約定的地點——
街區被改的麵目全非,她記憶中的店鋪不是去更好的路段開了連鎖，就是已經倒閉。
她隻能先回到一切發生的起始地——
那個專門用來過聖誕節的森林彆墅。
是的,多默爾家的財力非常雄厚。
能在科研與慈善方麵每年投資上千萬的人，對於自己所消費的錢絕對是隻多不少——這和善心的多少並沒有關係，這隻是一個事實。
瑞秋的父母十分注重精神享受,他們在世界各國的最繁華或者景色最美的地段都至少有一套彆墅，而為了過節時可以最好的體驗節日氣氛,所以多默爾夫婦還特地為每個節日都買了不同的房子。
不過這棟森林彆墅是第二套用來過聖誕節的房子。
“上次瑞說喜歡在森林裡過聖誕,想要看被厚雪覆蓋的森林，對嗎？”多默爾夫人的聲音就在她看到那棟不知被何時複原的彆墅時響起在耳邊。
“對呀~”這是自己在十歲時的聲音,“可我不喜歡去瑞士哦媽咪,哪裡好冷好遠，感覺要被雪雪埋住了！”
十歲的牙還沒換光嗎？又不是真的十歲少女,她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甜膩膩的聲音？
瑞秋想了想,得出結論，她當時一定是在和父母撒嬌,故意把聲音裝得那麼可愛，有九成幾率是她有所圖。
果不其然，多默爾夫人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她的猜想：“那瑞今天開心嗎，這是媽咪送你的聖誕禮物，以後每一年我們一家都會來森林過聖誕啦。”
原來是她在耍小手段跟父母討要彆墅,難怪聲音裝得那麼嗲。
如發生在眼前的聖誕回憶僅僅是重演了一遍，她的大腦並沒有聯想出太多的內容，心臟也不如一開始剛剛知道父母死亡與自己有關的消息時難過，就是……鼻子有點酸痛。
瑞秋嘀咕了一句：“冬天真是糟透了。”
她揉著鼻子撇開頭，不去看那棟彆墅，而是朝著彆墅的側後方走去，還記得當時joker就是在泳池旁把她丟給了陌生人。
正當瑞秋恢複專業性，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分析判斷上時。
“開心！媽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咪！”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她明明已經停止了回憶，為什麼耳邊還會繼續響起回憶中的聲音？
怔了兩秒後，瑞秋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低罵道：“你們是有什麼精神疾病嗎？錄下我們一家人過聖誕時說的每句話就算了，還保存十年？”
耳邊又傳來那個男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我們的技術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保存十年前的音響絕對不是問題，哪怕是再過二十年，也能讓你聽的時候如同身臨其境。”
“呸。”瑞秋翻了個白眼，聽著蓬鬆的白雪在她腳下發出吱吱作響的聲音，她煩悶地抱怨，“有時間調出十年前的錄音讓我身臨其境，為什麼不再麻煩一點，派個人來接我？”
她是真的不認識路了，即便從森林彆墅做起點啟程，瑞秋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找到他們約定好的地點。
“嗬嗬，”這一聲與前幾次的輕笑不同，這次像是喉嚨被戳出了個小洞，呼呼漏風，他說道，“告訴你地點，暴露給複仇者們，然後你在岔開我們視線的同時，讓複仇者把我們全部消滅？”
“你這個人對世界抱有的敵意可太大了，人與人之間不能用真誠的心來交流嗎，是什麼讓你篤定了我會做這麼狡猾的事？”事到如今，她還有心思開玩笑。
大概是和托尼並肩作戰的時間久了，連越是危機就越愛瞎扯的舉動都學得淋漓儘致。
不過轉念一想，在這樣的情境下，除了說兩句玩笑也的確沒彆的事情可做了。
她總不能哭吧。
“嗯，你說得對。”他以友好的態度讚同了瑞秋剛剛的那番話，“我們對你並沒有抱著一顆真誠的心，推己及人，你肯定會這麼做。”
而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十分驚奇地詢問：“難不成你覺得我們這樣大費周章，隻是為了請你參與一場茶話會嗎？”
“哦，不是嗎？”瑞秋乾巴巴地講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雖然她知道複仇者大廈已經在他們的監控下，也知道既然他們連自己的十年前的過聖誕時與父母的對話都有錄音，且保存至今，那麼肯定會在後續的時間裡對她有所關注。
但男人不加掩飾的敵意還是讓瑞秋覺得恐慌。
連蜜糖圈套都懶得為她設下，那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我知道瑞秋即使知道前方有危險也會前往，而且即使她提前做好了準備，他們也不會失敗。
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有了瑞秋的能力分析圖。
‘難道是joker通過上次的交手，刺探到了我製服敵人的方法，並且告訴了他們？’這是瑞秋的第一反應。
在接下來找路的時間裡，她將這項猜測進行了多次反證，越想越覺得就應該是這樣了。
畢竟joker從十年前就在和他們合作，這次忽然炸毀阿卡姆，不應該是巧合——
她並沒有在那段時間通關過和joker有關的攻略線，他不應該會在最近突然想起她，甚至到了要出來改變妝容潛伏的地步。
像是抓住了毛衣上露出的那根線頭，一旦開始扯動，所有過去不曾注意到的蹊蹺之處統統顯露了出來。
瑞秋這才想起當時她忽略了什麼。
在交手時，雖然joker看上去是使用了很多詭計和陰謀，如果不是瑞秋警覺，提前注意到了某些不對勁兒的地方的話，那一戰可能會有很多不必要的犧牲。
但也僅僅是犧牲而已。
當時的瑞秋因洛基跳窗逃跑這件事感到難過，雖然在執行任務時依舊是全神貫注，但難免帶有一絲‘快點結束這場戰鬥吧’的情緒。
所以在將joker逮捕後，她並沒有因為事件那麼順利就解決了而抱有一絲懷疑，反倒想著‘也並非是一帆風順，過程中有過危機’便安心地迎接了那場戰鬥。
現在想想，其實那並不是joker的真實水平。
找到和敵人約定的地點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從坐上敵人派遣來接她的車輛，到對方的‘老巢’，則又用了近一個半小時。
“車裡有特殊磁場，它會不停地檢查且銷毀你身上的通訊設施。”前排的司機在為瑞秋解釋他之所以開著車帶她不停在城中與郊區繞路的原因，“假如你的朋友在追蹤你的定位，那麼他們會發現，你的定位在某個時間段會突然消失，然後再也尋找不到。”
“哦……”瑞秋對此並不關心。
因為現在還有比他所說的更讓瑞秋覺得可怕的事情。
她抬眼瞄向前排倒車鏡中的‘男人’——
他有著茂密的黑色短發，有著比例完美的身材，甚至還有著完美健康的膚質，他的臉頰處有著斑斑點點的雀斑，即使瑞秋有著密集恐懼症，卻也不會被嚇到，反倒還會覺得‘假如他有眼睛和鼻子的話，搭配上這樣的膚質與雀斑，絕對是可以進軍模特界。’
沒錯。
如果他有眼睛和鼻子。
派一個隻有嘴巴，根本無法鑒定他是不是人類的生物來接送自己，看來是不想她通過知曉敵人的外貌並對他們進行控製。
瑞秋的猜測沒錯。
敵人已經掌握了她‘遊戲機密’中最核心的內容。
*
在瑞秋努力應對敵方的時候，複仇者大廈的眾人自然也沒有閒著。
離開監控其實並不困難。
在發現自己被監控的同時，托尼就明白了對方監控他們所用的技術——
和他前年被copy走的那份信息搜集技術相關，因為複仇者大廈的安保係統是托尼親自研究把控的，如果想要入侵複仇者大廈，可以，那就是采用他親手研製出的監控係統。
難怪在那之後，他的每項新研製出的技術在發布時，總會有某一家科研公司發布有五成以上相似度的案例。
原來都是這些人在搞鬼。
不過，托尼當初在研製時，就預想到了假如被人竊取的可能，所以在其中又加入了限製，即若非代入配套的監聽係統，則隻能看到影像。
所以在監控係統失竊後，他的技術即使被人抄襲，也不過是五成多的相似度，因為他們聽不到托尼對那些方案的核心設定。
可這次從瑞秋和洛基的表現看，對方不僅可以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連聲音也可以檢測到。
托尼推測，這應該就是上次爆炸之後，由瑞秋做切入口，帶回來的——
因為每個人在重新進複仇者大廈時，都會進行異物檢測，隻有瑞秋因為狀態不佳，沒有人提過這件事，在她恢複身體狀況後，也沒有人想過要讓她補查。
聯想到了這些，就足夠了。
因為躲過他們的監控並不難，隻要洛基使用幻術便可以。
最困難的是對敵方進行定位，不過這一點，托尼在剛剛已經解決了。
“把過去一年內，所有生產過和斯塔克產業新研製的產品有五成以上重合度的公司統計出來，”在前往新基地的路上，托尼便向AI助手下達了指令，看著屏幕上無數數據掃描整理，他和車內後排的眾人解釋，“我覺得對方就是這其中一家公司的負責人。”
“嗯。”在等待的過程中，史蒂夫詢問了某個擠在角落的神明，“既然你的幻術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為什麼在發覺瑞秋被監控後，不和她互換身份，頂替她去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