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布萊克醫生後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要求他放了貝利爾。
“這可是在我沒來之前,你們就答應的事,”瑞秋在對布萊克醫生說話,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那些在地上四肢扭曲無聲呻.吟的保鏢們,以防遭到黑手。
她問布萊克醫生:“我的要求不高吧?”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在手下全軍覆滅,自己的脖子勒著隨時能要他小命的利器情況下,布萊克醫生竟然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放了她?當然可以。不過,多默爾小姐,你不怕我在這次將她放走後,未來的某一時刻又把她抓回來嗎?”他的話聽起來冷靜且有條理,“畢竟她又不像你,有那麼多的厲害朋友保護,她住的隻是一個普通社區,綁架、入室搶劫、奸.殺,都有隨時發生的可能。”
“彆忘了,這裡可是紐約,有最繁華也最肮臟的街道,有最聰明也最利欲熏心的人們,她永遠都不會是安全的。”
瑞秋‘哦’了一聲:“原來這就是你最初的計劃。就算貝利亞離開,你也可以永久的牽製我,因為隻要她還活著,危險就存在,而要保護她被那些危險迫害,我就要不停地答應你們提出的過分要求,一再妥協。”
可真夠壞心眼的。
至於‘怕’?
說實在的,瑞秋的確不怕。
或許下一次,貝利亞還會因為她的原因而被綁架,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布萊克博士。
無論是布萊克醫藥,還是布萊克博士,今天都必定會得到一個解決。
……即便今天的她可能會因為意外喪生,可能逃不出這個惡龍洞,但沒關係,凡事都有兩麵性:如果她死了,複仇者們也一定會乾乾淨淨地處理掉這群罪犯,將他們的惡行揭露;如果她死了,那麼貝利亞對於壞人們的利用價值也就失去了,大家不會再浪費時間去綁架她,那也就意味著,貝利亞永久的安全了。
所以瑞秋並沒有再和布萊克博士廢話,她最討厭和彆人打心理戰:“放了她,現在!”
“好,不要衝動。”布萊克博士感受到脖子被細絲劃破,有血順著脖頸流進了他的衣口內。
他想笑,但又怕真的笑起來時,喉嚨的抖動會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
所以他緊閉著嘴,努力將笑意憋回了肚子內,並按照瑞秋說的那樣,在桌子上敲了幾個按鈕,然後抬手示意瑞秋看向他們正對的牆麵——
有全息屏幕‘騰’地跳了出來,上麵是正在不停扭動門把手的貝利亞。
忽然,屏幕中的貝利亞動作僵住了,她沉著臉,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般,向除了她就再沒有其他人的空屋內環視了一圈,然後確認了安全,才又一次轉動門把手——
這一次她扭動的幅度比先前幾次都大多了,扭了整整半圈!
門開了!
貝利亞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布萊克醫生在同時又按下了桌上的某個按鈕。
屏幕畫麵掉轉,切換到了屋外,更方便瑞秋知曉貝利亞此刻在看什麼,想做什麼。
“這是……冬季的麥田?”瑞秋踢了男人的小腿肚一下,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拉著男人離開桌子——從剛才的一係列舉動看,這個桌子上的各種透明且無凸起或凹陷情況的按鈕有著各種可能性,說不定還有一個按鈕可以被用來通知敵人緊急撤離。
確定和桌子隔開了安全距離後,瑞秋才詢問他:“你沒有把貝利亞關在這裡?”
這裡雖然不是紐約的市中心,但也算寸土寸金的地方,絕對沒有土地可以供人開墾麥田用。
“當然。”布萊克博士又想笑了,“我怎麼能把籌碼和自己放在同一個地方。”
新手級彆的錯誤,他不會犯。
布萊克的這番話,本來是在表達他是一個心思縝密很有城府的人,是個綁架老手;可偏偏瑞秋心頭壓著的那塊石頭倒在聽到這番話後,卸了下來。
因為整個企業,從門衛到保鏢到每一個科研人員,全都帶著頭套。
雖然他們都有著不同的聲音和不同的性格表現,可瑞秋還是很擔心,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畢竟和她穿越前的世界不同,如果這些並不是真人呢,那該怎麼辦?
所以瑞秋並沒有在控製住布萊克博士後,貿然地帶著他離開當前的房間,畢竟最後發現自己脅迫的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的話,那場麵一定很尷尬。
可如果他是機器人的話,在貝利亞關在郊區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放她逃跑的必要,除非布萊克的生命真的受到了危險。
“走吧。”這下瑞秋終於敢放下心地威脅布萊克了,“去把屏蔽的信號打開。”
在瑞秋被司機帶進布萊克醫藥後,到見到布萊克博士之前,她經過了兩次搜身,三次安全淨化,又通過了兩個指紋鎖安全門與兩個瞳孔驗證安全門,才成功來到了當前的屋子。
這樣的密封性,又加上她身上的定位設施被破壞,瑞秋就算托尼他們知道了自己身在布萊克醫藥,卻也不一定能在進來的第一時間找到她。
而時間就是金錢。
“當然可以,畢竟我的命在你的手上,當然是你說什麼都可以。”布萊克博士十分配合。
瑞秋便也不疑有他,直到路過一個拐角處,看到玻璃牆壁上反射出的男人的臉,聲色俱厲道:“你笑什麼!”
原來,瑞秋從挾製住布萊克博士後,便一直待在他的身後,無法看到布萊克的表情。
所以他剛才幾度憋笑的樣子都沒能被瑞秋發現。
直到她瞥了眼光潔透亮的玻璃牆麵,從上麵看到了男人緊咬著牙憋笑,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猙獰模樣。
“我在笑什麼很重要嗎?”布萊克抬起胳膊,忽然覺得脖子上的絲線一緊,他連忙說,“彆緊張,我不會搞鬼的,我隻是想給你指一下方向,不是要去關閉屏蔽係統嗎?去那個房間,不遠了,就在斜上方的那條走廊上,我們坐電梯上一層就可以了。”
“沒事,如果你敢搞小動作,就算我死了,也會拖著你一起陪葬。”瑞秋也不甘示弱,她冷哼著威脅布萊克。
“不過,”她柳眉一豎,眯著眼瞪著玻璃內的他,“剛才你關我的房間已經足夠隱秘,那個桌子上的按鈕看起來功能相當齊全,為什麼隻是關閉定位追蹤係統的屏蔽器,卻需要去相隔這麼遠的房間。”
鏡子中的男人臉頰又鼓動了幾次。
他又在憋笑。
這樣的表現讓瑞秋毛骨悚然,她的脊背與胳膊在沒有裸露、室內也沒有開冷氣的情況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胃裡湧上一股脹氣,讓她覺得腹脹又頭昏,幾乎在下一秒就要嘔吐出來——
但幸好,被心事壓著的她這兩天都沒能正常進食,隻有嘔吐的感覺,卻沒有可供她嘔吐的東西。
這個人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當然不能放在一起,我又不傻。”布萊克的話中飽含嘲弄意味,“那個密室是專門為你創建,獵人怎麼可以把鑰匙放在鐵籠子內呢?就算對方隻是條狗,也難保不會在某一天誤打誤撞,用鑰匙開了門。”
僅僅是嘲笑嗎?
不,瑞秋覺得不像。
布萊克的譏笑並不是聽了她剛剛的話才浮現的,聽著他為了忍笑緊咬上下牙的發出的‘吱吱’聲,瑞秋追溯記憶,竟發現,原來從她剛剛抽出絲線去和那群保鏢搏鬥時,這個聲音就出現過了。
他當時不僅不害怕,反而在笑她的舉動?看著她毀掉所有用來保護他的手下的行動能力,他居然會因自己身陷險境而忍俊不禁?
不是有後招,就是早有埋伏。
從那天發生爆炸後,瑞秋就遇到了很多蹊蹺的事情。
可那些事情說大,卻和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沒有過多關聯;說小,卻又放不下。
那些疑點危機如同亂麻一樣滾成了一團紮手的線球,每每想整理,卻都無從下手,好不容易忍著疼痛扯了一條出來,卻發現它斷掉了。
這些疑點明明都和這件事有關,卻無法串聯,實在讓人焦躁。
*
終於,在取消整個布萊克企業內的所有屏蔽係統後,聽著忽然從各種通訊器內傳來的朋友們與戀人的關切聲音,瑞秋終於發現了那讓她不安,讓布萊克身處底層卻有著絕對自信的原因是什麼了——
那是她的把柄。
一個握在布萊克博士手中,整整十年的把柄。
“瑞?我們看得到你現在的定位,這是真實的嗎?”這是托尼的聲音,他看到定位係統突然恢複正常,第一反應便是質疑其真實性。
“應該沒錯,”娜塔莎接話道,“這和你推測的地點一樣。”
“是的,定位沒有問題,我的胸針最多隻可能被屏蔽,但絕對不可能錯報位置。”洛基的聲音聽起來明顯不悅,他很惱怒,擔憂與害怕令他抓狂。
在瑞秋的胸針恢複效用前,洛基已經在心裡想了不下十種毀掉整個布萊克企業的方式,但他還覺得不夠過癮,現在又因為能看到瑞秋在哪裡,卻聽不到她說話,而焦躁感加倍。
“說話。”他用命令的語氣。
瑞秋不生氣,她知道洛基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可……
眼前出現的一男一女,讓瑞秋瞬間模糊了視線,失去了五感。
她終於知道那些奇怪線索的關聯、布萊克自信的來源——
“怎麼樣,時隔十年,大火中被joker親手解決的父母再次出現在你的麵前,感動嗎?”
布萊克開口的這一瞬間,萬籟俱寂。
通訊器那頭的朋友,通訊器這頭的瑞秋,默契地連呼吸也閉住。
*
布萊克終於不用隱藏他的笑容了,剛才的幾分鐘裡,他差點為了憋笑而將牙齦用力擠出血,生怕笑得動作太大,喉嚨被絲線劃破。
他的自信來自於最後的底牌,足以控製住瑞秋全部舉動的必殺技,而不是不怕死。
事實上布萊克很怕死,所以他才會鋪墊了那麼久的時間,在從joker手裡得到了瑞秋的全部弱點後,還要設置一個又一個圈套,一個又一個翻轉,就是為了以防意外。
而此時的瑞秋也終於知道了他們非要讓她想起十年前的那段記憶的真正原因,果然不隻是為了認路那麼簡單。
剛剛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