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2 / 2)

明寶斐然 三三娘 10250 字 4個月前

向斐然被他煩得不行:“行了,她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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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青年在台球室抽了五支煙賺了兩千賭金時,商明寶和方隨寧乖乖找了一下午的課題。

夏令營需要交課題報告,沒有具體規定,由學生們自己提交選題。說得煞有介事的,其實不過是找個由頭讓他們自己玩。

兩人天馬行空,一會兒說研究粉圈,一會兒說對比香江兩地青少年的流行文化,找來找去,都覺得很沒意思。

方隨寧支棱起來:“要不然讓斐然哥哥帶我們壓標本、認植物?”又趴回桌子上:“算了,狗東西不會搭理我的。”

他早上還威脅她說月見草的賬算她頭上,因為商明寶是她的客人!離譜!

“他是學什麼的,這麼懂植物?”商明寶問,心裡掠過了一絲奇怪的念頭。昨晚那人,似乎也在研究花草?

“學生物的,但他興趣方向在植物學。”方隨寧隨口一句:“他爸,也就是我那舅舅,也是學生物的,還是清華博士呢。”

兩人無所事事,直消磨到晚飯時間。

向聯喬問了兩人的課題打算,方隨寧腆著臉問:“外公,要不你跟斐然哥哥說一聲,讓他帶我們。”

向聯喬早看穿她的把戲,不動如山:“這是你自己暑假裡最後一件大事,應該你自己想辦法。”

方隨寧噘噘嘴。向聯喬又轉向商明寶,話語很含蓄:“如果做植物課題,也許要爬山,你吃不吃得消?”

他臉上總有儒雅笑意,但經年的威嚴又從氣場裡透出,商明寶麵對他稍有些拘謹。向聯喬便拄起拐杖:“等你用完餐後,到書房來找我,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向聯喬的書房在三樓,不算特彆大,但氣氛厚重,幾千冊藏書都有明顯的翻閱痕跡,書脊上印的文字五花八門。

商明寶進來時,他正伏案給學生的專著寫前言,藍色墨水瓶蓋子開著,一支樸素的英雄鋼筆搭在劃了線的簿子上。

“你爺爺給我來過電話。”向聯喬不怎麼寒暄,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心臟不好,你要過來,其實你爺爺和父母都很不放心。”

商明寶沒料到這一層。轉念一想,爺爺交遊廣闊,向聯喬又是大學教授,兩人有交集也屬正常。

她馬上會意了剛剛飯桌上的一問:“您擔心我身體吃不消?不會的,隻要不劇烈運動就好。”

“我看你平時也不吃什麼藥?”

“會吃一些輔酶,有一些藥副作用明顯,所以沒特意吃。”商明寶有問必答,驕傲地說:“我今年隻發作過兩次哦。”

向聯喬被她逗笑:“你知道你媽媽為什麼讓你過來?”

商明寶點點頭:“心臟病不是關我的塔,她不希望我當長發公主。”

她表現得堅強乖巧又樂觀,向聯喬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下來:“你很聰慧。那麼你告訴我,你們餐桌上提的幾件事,你心裡最想做是哪一件?”

商明寶其實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她的世界快樂和好奇的閾值都太高了。一個女孩子,從出生起就站在世界之巔看風景的,要怎麼才能對這日常的、俯視的一切產生興趣呢?

這裡的一切,她都看過更好的。

但為了成全方隨寧的心願,商明寶還是說:“植物學。”

向聯喬笑起來:“斐然主意大,我也未必請得動他,而且他話不多,對植物的耐心比對人好,我恐怕你被悶到。”

“沒關係。”商明寶答,心想我也很嬌氣,說不定在被他悶到前,他就先被我煩死了。

等向斐然晚上九點多回到家,向聯喬已在標本室守株待兔多時。

他親自出麵,按理說總該馬到功成,但隻得到向斐然乾脆利落的兩個字:“不帶。”

向聯喬豁出老臉:“爺爺的請求就這麼不值得你考慮?”

向斐然執筆在台紙上寫標簽,眼皮一絲不抬:“很忙,伺候不了。”

以善於談判斡旋、講話滴水不漏著稱的前外交大使,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他走後,向斐然叫過蘭姨,讓她把玩偶放回客人的臥室,且不要聲張。蘭姨表麵不說話,心裡卻話很多,統一成刷屏的一行:啊???

標本室的燈毫無意外地亮到了後半夜。

向斐然沒說謊,他確實忙。采集一時爽,夜夜火葬場,這次出去一周,總共采了大概五百多份標本,天天壓到半夜三點。

隻是沒想到,出來抽個煙的功夫,又會見到這位客人。

商明寶是來找月見草的。她白天特意留心觀察,發現了許多將開未開的花苞,花期應當就在今夜。左右睡不著,不如下樓來看花。

向斐然站在廊下一聲未吭,抽了幾口後,將還剩半截的煙撚了,抬步走向月見草邊。

“睡不著?”

商明寶一個激靈,月白睡裙下,身體像小貓似的抖了一下。扭過頭去,向斐然兩手插在褲兜裡,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將至淩晨兩點,月正當空,商明寶沒出口的“舅舅”和呼吸都一起停頓了下來。

他實在長了一張不怎麼安分的臉,眉弓立體,眼神明明淡漠,眉宇間卻有一股難征服的桀驁,穿一件淺灰色連帽衛衣,寬鬆款,看上去年輕得要命。

商明寶從目光到心裡都十分迷惑。昨晚還能說是光線暗的緣故,今天的月光可要明亮多了,他確實就是這樣年輕,但偏偏真是一位長輩。難道是向爺爺他們老來得子?

“舅……”她嘴唇張了張。

“免了。”向斐然立刻讓她打住。

他終於注意到了她的樣貌,問:“你比隨寧小?”

果然是長輩會問的問題……

商明寶將長袖睡裙的袖口揪過手掌,回答長輩:“比隨寧小一歲。”

向斐然仍是站在原地,口吻很淡:“這麼晚不睡,想家?”

想家這點心事很無足掛齒,畢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講出來會很丟臉。但被對方一問,商明寶頓時覺得鼻酸。

她“嗯”了一聲,很輕,很短。

向斐然略感一絲意外:“我以為把那個娃娃還給你,你應該能睡得好一點。”

商明寶也意外,眼眸欣喜地被點亮:“還給我了?什麼時候?在哪裡?”

“讓蘭姨放你房間了,你沒看到?”

商明寶明白了:“我跟隨寧睡一起,沒去那邊。”

‘那現在知道了,”向斐然抬了抬下巴,似命令:“可以回去睡了?”

他講話時的神情總是很淡,眼神也沒有彆的情緒,叫人吃不準他的態度。

到底耐煩,還是不耐煩?大概還是不耐煩多一點。

商明寶很識趣,也懂得在長輩麵前裝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那我走了……”

她幾步路走得很磨蹭,確定他不會叫住她後,一直留神的心落了下去,一直揪著袖口的手臂也垂了下來。

豈知涼而沉的夜霧中,會突然傳來他聲線平穩的一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