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番外二(1 / 2)

明寶斐然 三三娘 18939 字 4個月前

“對,他們今天又來了,還是問你什麼時候複工。……是,自從公布後已經連續來了四周了。……具體的沒說,說隻能當你麵說。”

入組最早的博後一五一十地彙報著,續道:“你還是彆管了,指不定是什麼自媒體,這幫人最會自導自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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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園已熱鬨了好一陣子,那些蹭熱點的找不到他的住所和醫院,隻好來植物園堵人——賣門票的,總不能閉門謝客不是?況且門票便宜著呢,隻要五塊錢,天天進也不心疼。至於實驗樓,雖說豎著“遊客免入”的警示牌,但到底沒東西攔著。

組員和其他研究員都被逮住受訪過,不善應對,很受困擾,私底下交流起來都哭笑不得。幸而流量的風來得快吹得也快,一周後熱度便低了,唯有一對年輕的夫妻仍在堅持,倒也不騷擾,每周來一回,知道向斐然還沒複工便走了。

保安前去攀談,實則是受了組裡人委托打探虛實。

“熱點都換了幾輪了,散了吧彆蹲了,向博一時半會真回不來。”保安很懂地勸道。

“我們隻是想感謝他。”夫婦裡的丈夫說。

“個個都這麼說。”保安“嗐”了一聲,意思是不信。

“我也是那場泥石流的生還者。”仍是丈夫出聲。

保安麵色略有遲疑,但沒鬆口,待兩人走後,去找向斐然組裡人彙報。

雖然篤定了是他們自導自演的說辭,但博後還是在電話裡與向斐然說了一通。

向斐然十分確信自己在尼泊爾沒幫助過什麼中國人,博後玩笑道:“他們是不是想走什麼煽情路線?比如你危難之際推了他們一把或者讓了個什麼急救物資之類的。到時候鋪天蓋地的故事一講,他們是刷臉了帶貨了,網友還以為是你立人設搞營銷。”

這思路一看就是在互聯網吃瓜十幾年才能鍛煉出來的,向斐然不置可否,隻勾唇哂笑半下:“多看文獻少上網。”

商明寶今天有酒會,司機載她回來,從後視鏡瞥見她立肘支腮,頭一點一點地打盹,便知她醉意上頭,特意將車子行駛得更穩了些。

抵了向宅,商明寶先去找向聯喬,陪他談了會兒天,接著才去書房找向斐然。

久坐無事,他又不是會追劇看綜藝的人,除了看書和批改論文外,便隻能重拾科學畫。手雖然不需要複健,但控筆的穩定性和精細度還是有所下降,畫了幾幅都挺糟糕,向斐然倒心定得很,並無煩躁或自棄的情緒。

商明寶著一身端莊的黑色禮服裙,從背後抱住他,將下巴搭他肩上,安靜地看他運筆。

過了兩秒,披肩從肩膀滑落下來,呼吸和重量都沉了。向斐然向後抬起手,筆杆在商明寶額心點了一點:“困了就彆撐著。”

商明寶抬手捂額頭,“唔”了一聲。

向斐然拉她入懷:“喝了多少?”

商明寶一杯一杯地點著數:“五杯。”

這是行業展會後的酒會,由中東的一家超級珠寶供

貨商牽頭舉辦,邀請函十分緊俏,商明寶卻不像旁人把逢迎與攀談當收獲。

她之前在Wendy的宴會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沉湎於與貴婦人和行業巨頭們的關係經營,以為這種互相吹捧可以誕生出什麼商業性的實質。

Essie倒是很新鮮,對酒會上的一切細節和人物都驚歎不已,見商明寶一臉波瀾不驚,猜測是她從小見過了太多高規格的名流宴會所致。

“係啊,”商明寶笑笑,“這種場合吃了我太多光陰,所以現在痛定思痛,你不一樣,你才剛開始。”

她用五杯酒完成了今晚的目標事項,毫不留戀地抽身而退。

山中寂靜,蟲鳴聲比那些小型管弦交響樂更令她悅耳。

若有似無地交頸吻了一陣,聽到向斐然說:“我在尼泊爾遇到的那個和尚,今天跟他聯係上了。”

人情雜事很費心力,他休養到了現在才有精力著手。一方麵,逐步接待預約來探望他的人,譬如各個機構、品牌方、紀錄片的代表,一些故友、師長,另一方麵也開始重啟停滯的各項合作。

日前他致電給大使館,獲知和尚並沒有遇難後,輾轉拿到了他的聯係方式。

九、十月份是和尚最忙的時候,牧民忙著從夏季牧場轉場,或者為冬季前往拉薩的朝聖之路做準備,臨走前少不了找他尋醫問藥,或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和尚傷得不重,早已康複,接到向斐然電話時,正騎個摩托馳騁在草原上。

聽筒裡風聲嘯嘯,和尚不知道他已在人間鬼門之間徘徊過,高興地問他是不是考慮好接他這個破廟了。

和尚:“我在彌留間曾一直聽到“向斐然”這個名字,毫無疑問這是佛祖降下的聖音,昭示著你就是接我寺門的命定之人。”

向斐然一句話打翻他的空想:“準備結婚了。”

和尚:“……”

向斐然:“多謝你臨死前還記掛我。”

和尚張了張唇:“……不是。”

向斐然:“我說過了,我有人間緣,謝謝你點醒我。”

和尚:“……”

早知道當時就不故弄玄虛了,也不至於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但是……”和尚仍百思不得其解,“佛祖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呼喚你的名字呢?難道這不是對你我的暗示?我聞到了雨水降在菩提樹上的香氣。”

商明寶聽到這裡,目光藏在眼睫裡,心虛地瞥下。

她的救援隊確實救過一個紅袍僧人,狀態比那個徒步者要好很多,送進官方醫療點後便沒再跟進後續了。先前聽向斐然聊到災難前與和尚的一場談話,她隻想不會這麼巧吧,悶聲不吭地揭了過去。

她不想他知道她曾去現場搜救了他七天七夜。

“然後呢?”商明寶抿了抿唇,輕抬起視線,裝懵懂。

“然後我說,有沒有可能,就是搜救隊的人在叫我的名字。”

向斐然語氣平淡,沒察覺到商明寶提起來的

一口氣,蹙眉推測:“向微山?”

商明寶一口氣長舒出來,佯裝頓悟:“對哦!”

“植物園那邊有一對夫妻也一直試圖聯係我,說他們也是生還者,要感謝我。”

向斐然凝神思索,一時沒留意到商明寶扶住額頭,一臉的悔不當初——

失策了,當時沒留那夫妻的聯係方式,現在再去撈人頗費功夫。

“嗯……”商明寶支吾著,浸透了醉意的大腦艱難運轉,“可能是編故事騙流量的,或者像和尚一樣,也是被你爸爸的救援隊順帶救起的……嗯!”

一編謊話小動作和語氣就特彆多。

向斐然腦內的推測啪地斷了,轉而饒有興致地觀察她,邊輕慢篤定地說:“不會。”

“為什麼?”這個推測明明很合理!

向斐然:“因為他這個人沒機緣積這麼大的德。”

商明寶:“……”

她開始眼神亂瞟,坐也像是坐不住了,想落地,但被向斐然的手臂紋絲不動地圈禁著。

向斐然一肘支在了轉椅扶手,搭著腮,停她臉上的目光漫不經心:“耳朵紅什麼?”

商明寶答得飛快:“喝酒了。”

“臉也紅了。”

商明寶清清嗓子:“喝得太多了,而且你這麼近跟我講話……”

她反過來把責任賴到向斐然身上,將臉湊低過去,主動在他唇上吮了一吮。

向斐然目光晦下來,不動聲色地觀賞了一番她的賣乖後,將唇抵入,汲取她津液裡的醉意。

過了會兒,冷不丁低沉著聲音問:“那幾天,你在乾什麼?”

商明寶:“以淚洗麵。”

向斐然:“……”

行。

-

又過了一周,那對夫婦再去植物園時,被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留住:“稍等。”

他按照向斐然的吩咐,撥了電話過去,接通後將手機遞了過去:“向博在聽。”

透過話筒傳遞出來的男聲與節目上彆無二致,執手機的男人心定下來,說:“我和我未婚妻當時也在奇特旺徒步,事發後,我受了重傷,被一支商業救援隊及時救起。”

他和他妻子被請到了醫院。

在複健室外的一個會客隔間裡,向斐然接待了他們。

雖然尚未完全康複,但撥開運動水壺喝水的他,喉結滾動,被汗打濕的黑色發梢下眉眼淩厲,比任何鏡頭都讓人移不開眼。

他一派自在得仿佛不是在複健,而是在健身。

“我真的很感激,也深受良心不安的折磨,總覺得是偷走了你的生命。”

夫婦裡的丈夫回過神來,膚色曬深的麵龐上難掩激動:“知道你還活著,我就迫不及待想當麵跟你道謝,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獲救。我在香港跟你的女朋友見過一麵,我妻子勸我說,她一定已經把我的感謝帶到了,但這是救命之恩……”

人在激動時說話總不自覺地顛三倒

四重複累贅,但向斐然沒打斷他,而是扣上了瓶蓋,耐心十足地聽著。

如果不是這兩人的堅持,他要過多久才會知道當時救援的真相?

“這是一件越想越不可思議的事。”丈夫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我跟她要分手了,這是我們的分手之旅,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求生意誌,但是你女朋友一直呼喊你的名字,訴說對你的愛意,罵你,痛斥你……”

一句話就讓向斐然從遊離中抽了出來,蹙著的眉心間緩緩劃過一個問號。

罵他?怎麼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托您的福,我被狠狠地罵醒了,想著爬也要爬出去!”對麵誠懇地說。

“……”

向斐然不動聲色:“你可以從頭到尾,仔細地回憶一下當時的場景麼?”

丈夫喝了一杯水,舒了口氣後徐徐地說:“我就剩一口氣了,聽到外麵有年輕的女聲,以為是我女朋友在挖我。當時我已經放棄了自己,為了讓她沒有負擔地過下半輩子,我拚了力氣跟她說,‘我不愛你’。”

他說到這裡,回頭看自己的未婚妻,緊了緊牽著她的手。

等回過視線時,他看到對麵的男人唇角微抬,劃過了一絲笑意。

“生死會把愛恨放大,站在安全地帶聽這些,是會有點矯情……”男的以為他在笑這個,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不矯情。”向斐然哼笑一息,眸色的溫柔顯然不屬於這裡,“我是笑,難怪她會罵我。”

臨死之前丟下一句自以為好心的“我不愛你”,挨罵不冤。

“她怎麼罵的?”這一句問得饒有興致。

“很多,我那時分辨不了太多,隻記得幾句。”男的清了清嗓子,“她說,你要是敢死了,年年清明她都不放過你,不給你燒紙,不給你掃墓。”

向斐然:“……”

“說,膽小鬼,自私懦弱,自說自話。”男的說完覷他,將這幾個詞自覺地攬了過來:“我才是,我才是……”

“還有呢?”

“還有……後麵都有關你們的過去和將來了。”男的回憶,“一大段一大段的,為了讓我保持注意力,她一直嘶吼著說。她說想跟你一起看看真正的婚姻。”

微怔過後,向斐然斂息笑了一笑。

“說將來結婚後,要跟你生……”思索了一番,“好幾個孩子。”

新鮮話題,是他們此前從未聊過的。

向斐然動作定住,狹長薄瞼下難得有了波瀾:“好幾個,是幾個?”

對方拘坐搖頭,笑容裡滿是不好意思:“這我就不太記得了……總之不少。”

篤定地說完後,眼見著茶幾對麵一派冷酷從容的男人動作僵了臉色也凝了,像是遭遇了人生難題。

不少。

……多少算不少?

這對夫妻最後送出了一封大紅色的喜帖:“我們這個月就辦婚禮了,無論是我的命還是我們要一起走的後半

輩子,都是從你們的愛情裡幸存的。要是你和商小姐方便,不如一起來現場觀禮。”

話雖如此,但向斐然的腿腳和身份目前都多有不便,當天讓司機趙叔代為送了禮金和花籃到現場——這當然是後話了。

-

送走夫妻,向斐然照常做康複訓練,直到商明寶考察新代工廠回來。

寧市的小鎮雖不起眼,卻代工著超過全世界一半的珠寶與貴金屬,人們爭相追捧的奢牌珠寶,也是自這裡的工廠走出。

「Ming」的藝術珠寶皆由商明寶和工匠親手所出,但利潤大頭還是來自諸如“夏日雪”那樣的戒指,隨著未來新店與官網業務的水漲船高,利潤、原料與合作模式都是時候更新了。家裡的珠寶集團主做黃金首飾,與珠寶及鈦金屬鑲嵌多有不同,為了尋覓合適的合作對象,商明寶這些天一直帶著Essie奔波於工廠間。

既順路,Essie便一同來醫院探望。

大約是病弱狀態下的向斐然氣質沒那麼淩厲,她近段時間很沒大沒小,不再叫他“向博”,叫他“姐夫哥”,且每一聲都很清脆響亮:

“姐夫哥,你今天氣色真好!”

“姐夫哥又帥了!”

“姐夫哥,您的唯愛姐為您原封不動送回來啦!”

“姐夫哥——”

她今天又心血來潮,掏吧掏把出了一個嶄新的:“老板夫!老板夫今天怎麼樣?老板夫放心,一切需求都可以跟我提,伺候好老板的另一半是秘書的天職所在!”

向斐然閉眼支額,深呼吸:“給她升職,換個安靜的來。”

商明寶忍笑,推Essie出門,警告她再吵就真給她升職。Essie瞬間偃旗息鼓,唯恐被她發配去香港跟股東們吵架。

從醫院回山,一切照舊。

向斐然現在基本諸事自理,洗澡時也不必護工在一旁搭手了,但商明寶每次都還是留神聽著,怕他在裡麵有什麼不測。花灑聲停後,她會稍等一會兒,等他差不多穿好衣服了,再推門進去扶他出來。

也不是次次都進去得剛好。

有時候進得早了,向斐然還沒穿戴整齊,靠著洗手台的上半身恢複出了肌肉的輪廓,兩臂抻著T恤,正準備往頭上套。見她過來,也不多說,將T恤扔了,拉她入懷,二話不說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