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趙貞,都是為了事業嘔心瀝血的人。
趙貞說的沒錯,他們兄弟二人確實非常相似。
都出生在同樣殘酷的宮廷中,都長在太後膝下,父親被人所殺,生存如履薄冰。他們兄弟都有著同樣的恐懼和傷悲,彼此了解對方的感受。也是孤獨之中,唯一能夠互相支持和安慰的人。他們都有著同樣的儀態和教養,同樣的理想和抱負。在困境中攜手共濟,共渡難關。所以,趙貞信任他,而他也全心全意,維護自己的兄長,竭力捍衛趙貞的皇位。
他不會容忍任何人覬覦趙氏一族的權力。
蕭沅沅正是太了解他,所以想起那些日子裡,山野間耳鬢廝磨,親密無間,心中才感到惆悵。
她先前有意親近陳平王,想嫁與他,隻因趙貞想殺她,她恐怕有性命之危,所以不得不尋找庇佑。可是那段時間的相處,不知不覺積累了許多好感。日久,倒生出幾分真心來。
隻是這真心,是值不得幾錢銀子的。
一但回到皇後的身份,她就會立刻認識到這個人的危險。
如果成為不了她的助臂,就會是她最大的敵人。
蕭沅沅訕訕笑道:“陳平王怎麼進宮來了?”
她目視著他,卻發現他有意回避著自己的目光:“是皇兄一早召我進宮來的。”
趙貞笑道:“今日閒來無事,我看這天氣甚好,便說在園中擺上一桌酒,做個春宴,叫他來,咱們一起熱鬨熱鬨。豈不高興?”
趙貞拉著她手,笑盈盈道:“既來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那邊宴已經擺好了。不遠處的亭子下,宮人們正在有序忙碌著。
蕭沅沅道:“就咱們幾個?”
趙貞道:“兩三個人多無趣。今天一早,太後就派人將麗娘接進宮裡來了,我剛叫了人去請她。她這些日子恐怕心情煩悶,太後早就想接她進宮來作伴。”
麗娘去歲死了父親,之後便一直在家中,為她父親守孝。這也快滿一年了。
“她在家也怪可憐的。”
趙貞說:“她那嫡母,素來待她刻薄,跟家中兄弟姊妹又不和,在家裡總遭欺負。太後心疼她,所以想著將她接到宮裡來住。她這會肯定高興壞了。”
說話間,麗娘也來了。
她一身黃衫綠裙,嬌俏甜美,臉上洋溢著笑容,臉蛋粉撲撲的,看起來當真高興。
她見了趙貞和蕭沅沅,聲音甜甜地行禮請安:“皇上,皇後娘娘。”
對於蕭沅沅做了皇後的事,麗娘貌似沒有半分嫉妒之情,反有種發自肺腑的喜悅。也是,嫁給這老狗,有什麼可值得人妒忌的。是人都知道趙家皇帝的後宮,一堆爛汙事,能躲開是福氣。
何況,太後還要將她賜婚給陳平王。
蕭沅沅猜她定是知道了什麼。太後有意將她許給陳平王的事,她定然也曉得了,見到趙意,便露出幾分少女的羞澀,目光裡似含了蜜。
蕭沅沅不
免有些醋意。
她一眼看得出來,麗娘對陳平王這樁婚事,是非常願意的。他二人都善良柔情,體貼溫和,在一起想必也會是甜蜜和諧,恩恩愛愛的。
蕭沅沅心中著實是想不通,明明重生的是自己,怎麼改變命運獲得幸福的,反而成了旁人了?這叫什麼道理?
這老天爺好不糊塗。
哪有這樣閉著眼睛亂拉紅線的。
亭子裡已經擺上了桌,桌上是一些時令的瓜果,還有各色鮮花做的糕點。旁邊生著爐子,一隻爐子上溫著春醪酒,另一邊的爐子則正烤製著香噴噴的乳豬,宮人照看著火。
幾人坐下,斟了酒飲。
今日也不知怎麼了,蕭沅沅感覺困得不行。
飲了一杯酒,她就開始不停地打哈欠。盤中水靈靈的葡萄,還有碧瑩瑩的蜜瓜也吸引不了她的興趣。隨意嘗了幾塊爪,腹中了無食欲。
蕭沅沅實在撐不住,一會一個哈欠,一會一個哈欠,隻能低著頭,拿袖子遮掩。
麗娘看見,關切道:“阿沅她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趙貞坐在一旁,剝著石榴,扭頭看她,說:“想是昨夜太累了,沒睡好。”
麗娘忽然喜道:“阿沅不會是有身孕了吧,我聽說懷了孕的人特彆嗜睡,就會忍不住打哈欠。”
趙貞聽了這句,頓時笑了。
趙意在一旁,臉色古怪,隻是不說話。
蕭沅沅頓時不滿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哪有剛成婚第二天就懷孕的?”
麗娘說錯了話,瞬間臉紅,不安地看了一眼陳平王和趙貞。
趙貞知道麗娘是年幼無知,不懂男女之事,遂笑向她解釋道:“夫妻同房有孕,怎麼也得一兩個月才顯得出。一兩天是看不出來的。她想必是昨夜睡得太晚,有些困倦。”
麗娘尷尬地低下了頭,吃葡萄掩飾。
趙貞將麵前的玉碗,剝了滿滿的一小碗石榴籽,紅紅的,好像瑪瑙珠子,遞到蕭沅沅麵前:“要不要不吃點石榴?這個酸甜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