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砳砳主動要求由他拿著魚竿吸引鱷魚,李公豹和黑大壯也都爽快答應。
許砳砳剛把死沉死沉的魚竿接過手,就見黑大壯將隨身攜帶的小竹筐卸下來,妥善安置在大樹旁,然後轉過身背對著許砳砳就開始脫衣服。
許砳砳:?
許砳砳剛剛彆開眼,就聽到身後響起一聲猛獸低沉的吼鳴聲。
許砳砳回過頭,就見一頭身形巨碩無比的黑熊居高臨下地出現在麵前。許砳砳一米八高的個頭在它麵前也變得小鳥依人。
猛獸當前,人類從遠古至今對猛獸的恐懼都烙印在基因裡,黑熊精現出原形所展現出來的氣勢是人形無法比擬的。
許砳砳仍強裝鎮定,但是手腳一片冰涼。
旁邊的李公豹抬手搭在許砳砳肩頭,微微笑著開始安排工作:“砳砳先生,我和大壯分彆潛伏到你斜前方的草叢,咱們仨正好形成一個圍攻夾角,麻煩你把鱷魚吸引到這個包圍圈裡麵來。”
許砳砳說“好”。
黑熊粗重而又溫熱的鼻息噴射在他單薄瘦弱的小身板上。
豹子精和黑熊精各自就位,埋伏在兩邊。
拜黑熊精所賜,許砳砳對河裡鱷魚的恐懼似乎也因他而衝淡了不少。
許砳砳抿著唇,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到灘塗附近,卯足了氣力將釣魚線拋到河邊。
魚鉤上掛著一塊鮮血淋淋的新鮮生肉,足有兩、三斤,一接觸到河麵,血水就在河麵暈開。
鱷魚在水中的能見度很低,嗅覺卻是非常靈敏,尤其是血腥味。棲息在河岸邊的兩三頭鱷魚都吻血而動,許砳砳心裡一驚,提起釣竿,抓緊收線。
然而釣竿之重,重得許砳砳提著一小會就手臂酸痛,他咬牙硬撐,手臂一顫一顫,釣竿一顛一顛,懸掛在鉤上的誘餌一抖一抖,血氣濃鬱的鮮肉在河麵上時浮時沉,順利地把鱷魚往岸上吸引了過來。
鱷魚身軀強壯,背甲堅硬,血盆大口長著鋒利的錐形齒,最擅長咬斷獵物的脖頸。
而這水中惡霸,此時正追著肉塊朝著許砳砳的方向而來。
一次還來了仨。
許砳砳心驚膽戰地往後撤,灘塗常年作為潮浸地帶,軟泥難行,許砳砳深一腳,淺一腳,行動速度緩慢。
但好在還是安然撤退。
鱷魚迅速進入包圍圈,情況危急,眼看著鱷魚離許砳砳隻有幾米距離,許砳砳兩臂哆嗦,脊背發涼。
這時,埋伏在一邊的黑熊精終於撲上去,泰山壓頂般死死地按住一頭鱷魚的脊背,堅硬的利爪精準地刺向鱷魚的眼角,一落一起,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幾乎要將鱷魚的眼睛給挖出來。
另兩頭鱷魚見狀,驚慌失措,立刻扭頭爬向九天河求保命。
黑熊精不留機會,轉身撲向第二頭鱷魚。
而豹子精手疾眼快地撿起魚線拔掉肉塊,拿起拳頭大小的尖利魚鉤就從內往外刺穿了第一頭鱷魚的上顎,他隨即掄起魚線套住鱷魚的脖頸,屈膝壓在鱷魚的脊背上,雙手運力,粗麻繩一般的魚線在他手裡變成鋒利的切片,輕輕鬆鬆地勒進鱷魚堅硬的皮甲裡。
豹子精微微向後仰頭,眼睛微眯,河麵吹來的微風輕輕拂過他頸間的碎發,頸間的金色眼鏡鏈條晃動著,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金光。
雙手稍加使勁。
隻見血肉迸裂,鮮血四濺。血液自下往上噴濺了李公豹一身,鮮血染紅他的白色襯衣,他的脖頸。
血水順著他修長的脖子汩汩流下,滑過滾動的喉結。
李公豹睜開眼,通體舒暢地深吸一口氣,眉眼彎彎,帶著一貫無害的笑意。
許砳砳近距離目睹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他的雙手因剛才舉著釣竿而發麻,藏在袖子裡震顫不已,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妖怪鄰居格格不入。
狩獵結束。
隻有一頭鱷魚得以逃回九天河。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腥臭的血腥味。
回程路上,李公豹扛著釣魚竿,身後拖著一頭鱷魚;黑熊精則變回人形,背起貼身的小竹筐,右臂的腋下夾著另一頭鱷魚。他們滿載而歸。
李公豹一路上連連誇讚兩個同伴,謙虛又和善,和剛才狩獵時狠厲利落的樣子判若兩妖:“今天托了砳砳先生的福,我和大壯才能捕獲兩頭大鱷魚呢,實在是太感謝砳砳先生了。大壯也是出了主力,我受了你們的照顧,真的很感激。”
李公豹將“我賣力是應該的,功勞卻是大家的”的淳樸核心貫徹得很徹底。
許砳砳訕訕地笑著說“沒有的事”。
三人行,有他沒他都能行,隻有他的存在形同虛設。
一路上,李公豹不忘給許砳砳科普捕獵和後續處理食材的注意事項:“鱷魚剛從河裡出來,表皮沾有河水,幾滴九天河水下肚就能絞爛我們的腸肚,不能用牙齒撕咬,隻能用利爪攻擊,一定要謹慎小心些哦。”
許砳砳心不在焉地點頭。
他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一拖一夾帶著獵物來到村裡唯一一口水井旁。
這口井源自地下水,是終南洞的居民賴以生存的生命水。
李公豹把鱷魚拖過去,打了井水上來,把鱷魚裡裡外外衝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