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9558 字 4個月前

管事話語落下,聖上目光輕飄飄落在她二人身上。

林良訓霎時間隻覺得天崩地裂,她麵上卻秉持沉穩,陛下不叫起,她們也不敢擅自起來,跪在冰涼地板上,這會兒倒是難得的清醒。麵帶笑意僵硬,珠翠搖晃。

“不不不......這老奴恐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真是來備禮朝大姑娘賠罪的!”

梁王妃不比她那心思九轉十八彎的媳婦兒,卻知道這種場合要跟著林良訓一道說法,她假笑著點頭:“良訓所言不差,是那老奴誤會了我二人的話。”

這給梁王納側妃的事,本就是需遮掩的事,二人自然是說的不直白。

林良訓嘴皮子利索,話更是從不落人把柄,隻說其一,其他的九分便叫你去猜,都能猜的明白,可若真要將她們把原先的話再說一遍,字裡行間,也確實沒一字是那意思。

舌頭無骨,卻可誅心。

一直靜默的趙玄微眯起眼睛,卻是開口問她二人:“你二人又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他未曾光明正大的發作梁王,甚至之後禁口了諸多知曉內情之人,為的便是叫這事兒無人知曉,梁王自作自受,他卻不想叫寶兒名聲受損。

這群女子是從何知曉?

林良訓一臉煞白,額角往下滲著汗水,她往日裡再是膽大包天,也不敢朝著聖上撒謊。

旁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世子爺常說,當朝各地遍布天子暗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若真想查你,連你半月前吃了什麼都能調出來,昭獄更是傳言,死人都能審訊出來......

可她又如何能賣了她姑母?那般親戚都沒得做,沒臉回娘家,日後出門都得惹出一身腥。

“是......是我......”林良訓衡量片刻,心思百轉千回,總得冒死選一頭,“是我誤會了,上回聽人說起大姑娘去了紫陽觀,又差人去問了,猜......猜到了一些。”

她也確實派人去紫陽觀查探過,這話可不算欺君罔上。

玉照才不信這女人的鬼話,這些時日她早忘了那件惡心事了,這群人非得上門來提醒她當日的事,成心找她不痛快。

說給梁王自然不能為正妃,她一個妙齡姑娘,給一個糟老頭子老色鬼去做小老婆?還有,是不是聽她姑母說的?

她心頭惱火,卻也想起一樁好笑的事來,那日道長豈非狠揍了一頓自己的親兄長?早知道就不該攔著,甚至要上前去踹上兩腳,那惡人,被打殘了正正好。

玉照這人本就不是個好脾性的,以前在侯府四下孤立無援她尚且能憑一己之力懟遍府邸上下,如今她有了後台,還能怕了不成?

她拉長了臉木然道:“我家管事誤會了你二人的意思?也是,哪家正經人有臉說出這種話來?真不知道臊得慌?生怕彆人以為是啞巴不成?這等人還留著做什麼?管事你不會直接轟出去嗎?”

梁王妃感覺自己的臉被當眾踩在腳下,做了幾十年王妃何曾這般受辱?

林良訓卻能屈能伸,隻差對天發誓:“天地良心,這道理大姑娘也明白,誰人敢說此等不要臉的話啊?簡直是黑了心肝爛了腸子!”

管事遇到這等死不認賬的人還能說什麼?好在這場戲他看的也算痛快,連忙堆著笑給兩位賠罪:“那有可能是老奴聽錯了吧。”

聽錯了...吧......

玉照隨意揮手,她來了身上,本就十分不舒服,還被這兩人惡心受氣。她是連話都不想多說,“管家送兩位娘娘出去吧。”

說罷,十分臭臉的徑直往後院去了。

兩位金尊玉貴的娘娘,登時氣的倒仰,可偏偏連半句不好的話都不敢說。

隻因看似不摻和她們之中天子竟然提步跟了上去,她二人並著一眾侍從如同被霜凍了一般,沒得一句吩咐,也不知是起身還是繼續跪著。

倒是好在李大監壓低著嗓子,涼颼颼的開口:“兩位娘娘也彆繼續跪著了,先回王府吧。”

這二人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手腳並用著從冰涼的地上爬起,手腳虛浮,踉踉蹌蹌。

若是陛下當場斥責她們還不叫人這般提心吊膽,可偏偏什麼話都沒說,就像是一把鍘刀立在二人頭上,不知何時落下來。

“李大監,今日這是如何了?陛下儘然如此輕簡來了江都王府,倒是叫我二人有些失態......”林良訓自詡平素頗得宮中太後看中,李大監也得給她幾分薄麵,因此敢探尋些話來。

李近麟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神情來,揣著袖子,涼涼剔了她二人一眼。

“這可就不容告知世子妃了,大夏天的日頭高,您二位回府去歇著便是,何苦要到處跑呢?蟬都知道要避暑去了。”

兩人臉上一白,李近麟這指桑罵槐的功夫,無人能及。

夏蟬怎會怕熱?日頭越高它們叫的越歡暢。

哪有避暑去了的講法,隻怕是被人嫌太聒噪,拿著竹竿子沾了去。

***

時節已至七月,趙玄仍如平日一般,三更起,梳洗過後入兩儀殿聽朝,若有要是朝中不得商談或是商談不完的,又要請相公入紫宸殿午朝。

今日陛下沒留相公午朝,退朝後隻留了梁王世子。

梁王世子見陛下並未宣他至紫宸殿,以為是口頭上叮囑,想起父王近日所作為,略有所思。

梁王世子擦了把汗,匆匆去了,卻隻見皇叔龍攆出宮門的片影。

李大監堆著假笑走向梁王世子,梁王世子生的一副好相貌,端穩從容,一身緋紅公服,瘦高瘦高,這相貌倒是有幾分似皇帝,隻是這話無人敢明麵說,暗地裡卻沒少嘀咕。

也因此,梁王世子的附庸者甚多,比起其父過猶不及。

他沉穩邁步走來,麵上溫和,十分客氣的喚李近麟道:“李大內,敢問皇叔找我何事?”

李近麟對著這位倒是頗為恭敬,笑道:“陛下有急事不便,喚我傳話世子。”

梁王世子立即掀了袍子跪下,做出傾聽的姿勢,半點不覺自己堂堂親王世子對著個閹奴跪著有何不妥。

“陛下言,梁王府上女眷多有胡作非為、蠻橫無理之舉,私擾官眷,敗壞皇族聲譽,叫世子爺彆隻一門心思顧著朝中,修身齊家才是正道。您要是管不好,那宮裡頭出手,到底麵上難看。”

李近麟深知陛下待成大姑娘的心,當日紫陽觀之事這般消無聲息,春風化雨,並非其他,隻是怕牽扯進了成大姑娘,等著秋後罷了。

如今是立後的關頭上,打老鼠還怕傷了玉瓶。

李近麟這話,不止是十分不客氣,儼然是萬分不客氣,就如同一沉甸甸的屎盆子直接扣到了世子頭上,甩出他一身屎。

梁王世子微怔了一下,似乎不相信這是陛下親口說出的話。

宮裡沒有娘娘,皇族女眷之首便是太後,那是他嫡親祖母,還能不偏幫著他們梁王府不成?

陛下怎會過問女眷之事?縱然母妃妻子偶爾舉動有些逾越,卻也是不敢胡作非為的,如何傳到皇叔耳中的?

又是什麼事惹得皇叔主動來訓斥他?

他臉色青白,一時間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差錯,十分無辜的朝著李近麟拱手,一臉虛心好學:“李大監,你也彆瞞著我,我這幾日忙起來連府邸都沒回去,是真的不知。可是我家女眷做出了什麼惹皇叔發怒的事?”

李近麟也不瞞他,淡淡道:“世子爺不若回去親自問問王妃同世子妃,她們自是知曉的。奴才也說句僭越的話,這麵上好管教芯子卻難,非一時半會兒能掰過來的,若是又鬨出事,陛下難免會覺得世子爺管不好後宅,對世子爺失望。世子爺若是忙起政事兒沒時間管,便叫府裡人盯著看著總不會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