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1247 字 4個月前

穆從羲咬牙切齒:“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自己拿鏡子照照這幅樣子,像是個大姑娘家嗎?”

玉照說話說得顛三倒四:“什麼叫給我灌迷魂藥?我是個傻子嗎?我怎麼可能會被騙?其實也...不是這樣,婚姻大事我自然是經過您同意的,誰知您一直沒來,後麵就......”

穆從羲談到這事兒就火大,原先他被調走前皇帝那番話說得他還稀裡糊塗的。

什麼叫事關我二人的婚事,今日宣你入宮,便是知會你一聲,莫說沒有提前告知你。

隔了半月,穆從羲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好個天子,早就有此打算了吧.......

這可真是敬賢禮士的天子,強娶外甥女還知道提前跟自己這個當舅舅的打招呼。

不想繼續揪著這個叫他火氣直冒的事兒,問另一件叫他好奇許久的事兒:“我納悶你是怎麼哄得他,他親口對我說,你兩相處一個多月,還不知道你是我外甥的。”

這情況不對啊,他到如今都不敢置信,那位去哪兒身側都跟著百名禁衛,吃食都得過十幾道關口,就連永安宮太後想見他都要提前打好招呼,竟然不聲不響跟一個沒調查過身份的姑娘私定了終身。

這是被下了蠱不成?這兩人是互相給對方喂了迷魂湯了不成?

還是......這是他不懂的情趣呢?

玉照難免有些得意洋洋自己的哄人功夫,笑嗬嗬的,眼睛都笑沒了。

她看出道長急不可耐不耐煩甚至起疑之時,就會絞儘腦汁甜言蜜語將他安穩住,這事兒她雖是第一次做,可十分熟能生巧。

可她也知,自己哄道長時,他恐怕也沒信,隻不過不願意去深究才會如此。

玉照大著膽子說:“舅舅,我是真喜歡他的,你可彆責怪我了,你便是罵我,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我活的這麼大了,還是頭一次這般喜歡一個人呐。你不是說總說喜歡的就要爭取來的嗎?這還是你教我的。”

穆從羲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來他還真沒騙本王啊。”

玉照不明所以:“嗯?”

穆從羲竟然慢慢揚起唇,冷笑:“本王罵你,是不是還要誇你?誇咱們寶兒厲害,有手腕,還會騙人。”

幸虧是個身嬌體弱的外甥女,要是外甥,今日誰攔著都不好使,就叫家法伺候了,非得給抽掉一層皮。

玉照耳根子紅透了,訥訥不知說些什麼,卻也知道這是舅舅變著法的損自己。

誰料穆從羲竟是真的道:“舅舅不是那般迂腐的人,那日叫你走也隻是試試那位的態度。”

誰知那位那般瘋呢,他遠在兗州都聽說了,上京調動了大批神策軍,甚至出動了明光鎧衛,消息傳到兗州時甚至能想到那幾日的腥風血雨,那些個藩臣外王,估計那段時日是被嚇得夜間都睡得不安生了。

穆從羲笑了起來,玉照的眼睛和他很像,笑起來成了一輪彎月,望向人時無端的叫人心裡發甜:“如今知道了,自然也明白了。”

玉照也摸不清他的意思,隻覺得原先心裡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這些時日她是睡也沒睡好,總擔憂舅舅不喜歡道長,真要那樣,她也不知要如何辦了。

如今這般自然最好,她安了心,稚嫩的臉龐顯得狡黠可愛,“那舅舅是同意了麼?同意了我與他?”

穆從羲拍了拍在石獅上蹭的灰,悵然道:“是啊,不同意還能如何?你以為你舅舅真能無法無天?蔑視皇權了不成?我也看開了,以往以為能護著你一輩子,可這世上變故太多,便說魏國公那件事,以為是個能叫你托付終身的,誰知還不過如此?舅舅若是護不了你一輩子,也不指望你這個傻憨的能自己立起來,總要找個更厲害的人來護著你。”

玉照看著穆從羲英挺的臉龐,心下有些懼怕他的那些話,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舅舅走在自己前頭,她抑製住心中升起的恐懼,咬緊牙關:“你能不能彆去打仗了?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太風險了,你要是死了,我和外祖母怎麼辦......”

穆從羲頭上緩緩劃過三條豎線,想要捏死眼前這個咒自己的外甥女,卻瞥見玉照濕漉漉的眼睛。

自己這外甥女,不知為何總是愛哭,更是杞人憂天。

如今比以往在江都時更好哭了。

“我這個身份,不上戰場誰上?吃了朝廷的俸祿,就得辦事啊,難不成什麼都不乾,成日王府裡學你一般,睡覺逛街還成日哭哭啼啼嗎?”

玉照咽下口中苦澀,有幾分生氣,她也知曉自家舅舅的身份,隻當一個閒散王爺注定是不可能的,可她還是抱著一分希冀,希望舅舅能聽勸,可見自家舅舅是沒往心裡去。

“那你怎麼知道他就能活的比你久呢?萬一也走在我前頭呢?他跟你年歲一般大,到頭來不還是沒人能護著我了?”玉照希望他正視起來這件事,不指望能叫舅舅聽了這話就不再上戰場,但至少多留幾分心眼,彆再橫衝直撞,能多愛惜點兒自己的小命。

穆從羲心下卻舒坦多了,原來也不止咒自己一個,他伸指彈了彈玉照的額頭:“現在知道他年歲大了,後悔了?”

玉照捂著額頭,犟嘴:“我才不會後悔,畢竟我也不小了,我都已經十七了。”

道長才沒舅舅說的那般老呢,道長不老,舅舅更不老。

他們是兩堵高牆,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大山,誰也不能倒下。

穆從羲:“行了,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進去看看,給你帶了個人呢。”

玉照一怔,跨過門檻,往王府宅內看去,見到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

那人穿著一色的蒼青袍裾,身姿挺拔雋秀,他負手立於影壁一側,眼眸深沉的望著自己,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玉照立在門前,夏日她慣梳著高髻,發上簪著粉荷纏枝簪,麵龐白淨透著粉,月華裙勾勒出姣好身材,她眼中泛起光亮,提步朝著道長小跑過去,璀璨驕陽之下,玉照麵龐被鍍上了一層光暈。

“道長?”

趙玄迎著太陽,眼睫動了動,波瀾不驚的扶著她嬌軟的身子,摸了摸她的頭發,手指骨節泛著微涼,似不經意間劃過她的前額臉頰。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玉照素來都有午睡的習慣,如今正是午後,叫她來難為她了。

玉照見著了人,她裝模作樣的退後了兩步,他二人近來倒是守著分寸,“你怎麼來了?好久沒見過你了......”

趙玄眸子燃起笑意,忍住了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穆從羲在身後頗不是滋味,親眼見到皇帝與外甥女在一起,和聽皇帝說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為老不修,為君立身不端。

還是當著自己的麵。

他臉沉的厲害,不想叫皇帝這般容易就得意了。

“寶兒可不能沒規矩,該喊陛下,這位是咱們的君主,是天下萬民的君主,哪怕你日後要嫁給陛下,也要時刻謹記身份,萬不能尊卑不分。”

玉照一怔,滿眼遲疑,有些驚愕,順著舅舅的話偷偷看了趙玄兩眼,像是不認識他一般:“陛、陛下?”

趙玄冷肅了麵容,目光劃過穆從羲麵上,語氣隱晦:“自古夫妻一體,帝後自然同尊,江都王真是被太陽曬得糊塗了。”

而後換了張臉,朝玉照笑道:“你想叫朕什麼便叫朕什麼。”

穆從羲不再理會這二人往內走去,左右這兩兒如今眼中也沒了旁人。

下人們見王爺姑娘回來,連忙張羅著晚膳,老管事樂嗬嗬的問玉照晚上要吃什麼。

“如今天氣熱,我要吃涼快的,糖餜子,翠玉豆腐,還要櫻桃冰酪......”

等穆從羲回頭往身後看去,果然就見這兩人手不知何時又背著他偷偷牽上了。

“咳咳咳!”穆從羲拚了老命的咳。

玉照立刻慌慌張張的將手抽了出來,跑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攙著他噓寒問暖。

“舅舅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會咳嗽?你看病了沒?”

趙玄指節動了動,沉下臉盯著穆從羲不言不語。

穆從羲:“......”

方才在宮裡時,溫和可親,禮賢下士說的比唱的好聽的帝王,可不是這幅神情!

這廝,真是得了便宜立刻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