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1247 字 4個月前

隔日卻是不敢巧,秋日裡頭少見的悶熱,日頭烈的很,打亂了玉照出遊計劃。

王明懿索性冒著大太陽跑了來她院子裡。

尋常雲髻上簪著一根珍珠簪,穿著一身豆綠的對稱窄袖衫,底下裙子更是一個色,顯得高挑冷淡,衣擺上清清蕩蕩,一絲花兒都沒繡。

王家還是五姓,王明懿家更是嫡支,王明懿早年去世的祖母乃是宗室女,封的縣主。祖父更曾官拜丞相,可這種顯貴門庭卻出了個喜歡清靜,不愛錦繡不愛紮堆的小娘子。

玉照再三看了看她,將她從頭端量到腳,毫不留情笑道:“你這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仆人那兒偷來的呢。”

王明懿絲毫不生氣,反倒笑嗬嗬說:“可彆小瞧了我這身衣服,可是那花素綾的。我叫侍女先捶打浸泡過,輕薄透氣,穿上一點兒不熱,不然我還沒走到你院裡,就要被太陽曬扁了去。”

玉照上前摸了把她的衣裳料子,入手跟雲霧一般。

“嘖嘖,我也想要,睡覺的時候穿,指定舒服。”

王明懿沒接著這個話題,她自來跟寶兒葷素不忌,捏起她的臉,“我是真不知,怎麼去了一趟老宅,通通不過一十二日的光景,我老家澤陽那兒都傳過去了,四處敲鑼打鼓說要出皇後娘娘了。我一問是哪家出的女君?險些將我嚇死了過去。”

她剛得知這個消息時,以為這又是涉及到了朝廷的事,寶兒被充作了一顆棋。

她匆忙趕回京城,便見到寶兒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歪著身子跟底下小狗逗趣,吃吃喝喝好不悠閒的模樣。

“原來是我憂心了,看著你這幅模樣,日子倒是還能過得去嘛。”

玉照將羅漢床挪出了一邊給她,眼神示意她坐。

見王明懿一臉通紅,想必是走得急,被外頭的太陽曬著了,忙叫侍女給她端冰飲上來。

“去把那冰酪、酸枝端出來給王姑娘。”

外頭墜兒幾個在劃著一艘小舟,跑去了那剛剛敗落的蓮花中央撈起底部,說是有藕。

如今這時節,倒是有秋藕,有也不大,不過閒暇無事打發時間倒是好的。

玉照開始說起來:“我的日子過得當然沒你的舒坦了,你回老家去了,這些時日就給我寄了一封書信,虧我還想著你,如今見你曬的這般黑,就知道你定然是跟彆的姐妹到處去玩了......”

王明懿知道這人又要耍無賴,吃醋起來,心裡好笑卻不搭理這個話,見宮裡來的侍女離得也遠,小聲問她:“你不該跟我解釋一番?到底怎麼回事?”

玉照不打算瞞著她,她知道這人這怕聽了消息為她著急,這才一路跑過來的,心底為著這份情誼觸動,話語不禁帶著柔和。

“就那樣,原先在紫陽觀裡時,我遇見了他幾回,那時候也不知道他是皇帝,我言語間也沒什麼顧忌。”

王明懿瞪大眼睛,順著她的話品咂一番,吃驚道:“原是你二人私下就認識的?”

玉照笑著不否認,低頭吃了口冰酪,不待她說什麼,王明懿便接道:“怪不得,怪不得呢,我就說你一個懶散的家夥,往外邊跑的那般勤快做什麼,我上回就覺得奇怪,這麼大的事兒竟然瞞著我。”

玉照咽下冰涼清甜的冰酪,笑道:“我可沒想瞞著你,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原先是想先告訴我舅舅再來告訴你的,誰知變故這般快。”

王明懿眼神轉了轉,不再問那些個廢話,“他,我說的是聖上,聖上對你怎麼樣?”

“好啊,自然是好,不然我是不會同意的。”

王明懿隻能苦笑:“如此便好,待你好便行了。”

玉照來回看她,眼中狐疑,奇怪道:“你今日竟然這般好說話,我還以為你要陰陽怪氣的說我一番呢,你彆的不會,就可會損人了。”

“沒什麼可說的,”王明懿看著玉照紅撲撲的臉蛋,眼裡透著清亮。

“我都看在眼裡呢,寶兒,你這人總不會轉彎抹角。也不是不會,是不願意轉彎抹角。我上次見你在侯府時,總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如今看得出你是真歡喜呢,歡喜便好,瞧瞧都吃胖了。”

玉照聽見她這般說,氣了起來:“好啊,你又變著法子說我!我才沒吃胖呢!”

“哈哈,胖點兒不好嗎?富態多好看啊,你真是不懂欣賞。我剛剛想說什麼來著?被你一打岔都忘了......哦對,當今天下黎民百姓,誰不知天子後宮空置無子嗣?寶兒,若是他真喜歡你,那真是做不得半點假,畢竟人家的地位,哄你做什麼?騙你又做什麼?”

玉照憂心起來:“希望我舅舅也能這樣想呢。”

王明懿奇怪,她回老宅祭祖,聽了玉照封後的事,緊趕慢趕今早就趕回了京城,“嗯?回京城時,我在城門口見過江都王的儀仗,你舅舅可是一馬當先,咱家的馬車還在城門口苦哈哈的排著隊進城呢,江都王的人馬他們就跑的沒影兒了,我還以為先來了呢。哦,難不成是被召進宮了?”

玉照一聽,難不成舅舅一早就去宮裡了?

這都下午了,還不出來......

玉照頓時感覺坐立難安。

窗外一陣風過,揚起幾片落葉,樹梢還有秋蟬在叫囂著,玉照聽見廊內小丫頭們商量著要找個梯子來,叫人上去把蟬給粘下來,免得晚上擾了她睡覺。

這才幾日功夫,雪雁墜兒幾個就和宮裡的宮娥們熟悉了起來。

又聽到墜兒的驚呼聲,說是真讓她撈著一根藕了,還挺大的一條。

“唉呀!怎麼還有一個爛了的匣子啊.......”

“主子,快來瞧瞧!”

玉照聽了她們驚呼聲,與王明懿連忙跑過去看,匣子泡爛了水,倒是把裡頭的物件顯露了出來,侍女們清洗乾淨,拿過來給玉照看。

手釧,還有蝴蝶簪,都是被泡久了失去了原有的顏色,可也不知過了多久,瞧著還模樣精致,想必以前做這些也是花了心思的。

王明懿拿著一個蝴蝶簪,裡頭刻著一個小字,若。

“這樣式老舊,怕是少說有二十年的了,而且小巧的很,像是給小女兒家戴的。”

玉照想起來,從若是她母親的閨名兒,奇怪起來:“這恐怕是我娘的呢,她們說我娘以前夏天喜歡住這裡乘涼,怎麼會被扔到了這爛泥裡?”

旁人又在底下一番打撈,什麼都沒見著。

王明懿笑起來,朝玉照道:“簪子刻著小字呢,還透著股幼稚,說不準是你爹送給你娘的定情信物,後來你娘不喜歡了,就給扔了。”

玉照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娘要把扔了。

可是,娘親認識父親的時候,不是已經及笄了嗎?為何她父親還會送她這些東西?

玉照立刻不願意想下去了,她將東西都留了下來,管它是誰送的,她娘的東西便都是自己的,留著做一個念想也好。

墜兒見主子沉悶起來,打岔說:“今晚可有好東西吃了。”

雪柳在一旁笑她:“隻一根藕,夠誰吃?”

“自然是磨成粉濾出來給姑娘熬藕糊吃。”

玉照焦躁的心忽的沉靜了下來。

時光飛馳,昨日她還是承歡外祖母膝下,被舅舅抱在懷裡的童齔,今時今日她就已經長大了。

這日還沒吃上墜兒撈上來的藕,便有江都王府的人架了馬車過來接玉照過去。

王明懿忍不住笑了起來:“唉唉,這個時間,王爺準是被留在宮裡留了一整日,天啊,聊政事能聊上整整一日嗎?”

玉照瞪了她一眼,知道這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晚要麵對,領著侍女們出門,沒心沒肺道:“我才不怕哩,舅舅入宮了一日,有火氣也早耗沒了。”

馬車穿過冗長繁鬨的街道,其實如今算來也快入秋了,真熱最多也隻是這幾日的事兒了。

墜兒攙著玉照,雪雁連忙撐著傘跟上,玉照隻覺得眼前陽光耀眼,又熱的厲害,慢吞吞的磨蹭著下了馬車。

舅舅掖著手立在府門前長梯上,背倚靠著門前的石獅,估計是瞧她半天了,見玉照看過來才笑道:“哎呦,這是咱們的皇後娘娘啊?真叫微臣感激涕零,皇後娘娘竟然還能親自來看舅舅啊。”

玉照提著裙子小跑過去,嬌笑起來左顧右盼,裝模作樣道:“舅舅叫誰呢?怕是眼花了吧,這兒就隻有你的外甥女。”

穆從羲見她這般乖巧,狠罵她的話都隻能憋進肚子裡了,板著臉故意嚇唬道,“我看你挺有本事,先前跟他的事還瞞著我,不是還要跑來著?你如今還跑不跑?還有,瞧你這臉色,近段時間是不是玩瘋了啊?你舅舅被他折騰一圈,風餐露宿饑腸轆轆,你這還挺樂顛啊?小沒良心的東西。”

玉照提起此事,隻覺得窘迫不已,自然不肯承認:“誰說我樂顛顛的了?”

“你不樂顛顛的,那你是不樂意是吧?不樂意我就冒著抗旨的風險,把你帶回江都去。”

玉照氣的深呼吸了兩口氣,委屈道:“我......我也不是完全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