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1980 字 4個月前

給姑娘送花燈,還能有什麼意思?!

都是男子,雖然他隻能算半個男子,豈能不知這男子安的什麼心思?

李近麟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阻止。

如此不禮貌,惹皇後生氣總比被陛下訓斥要好。

“公子可彆!這位是我們家夫人,自有我們家主子送她花燈,你的花燈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語氣算不上客氣,甚至有些急匆匆的趕人走。

男子麵具下的表情不便喜怒,似乎是怔了半晌,許是沒注意到玉照是已婚婦人,落下斷斷續續,艱難的一句:“倒是不知是.......是夫人,如此、如此便打擾了。這花燈你還是收下吧——”

李近麟氣急,伸手就要拍掉花燈,餘光瞥見皇後主子微微皺起了眉,李近麟心虛的將手落了回去。

那男子將花燈輕輕送到玉照提著的宮燈之上,便轉身離去,再無半分留戀,倒是知禮的很。

玉照手上提著的宮燈頗大,頂上的燈柄尖上嵌著一小巧凸起的紅寶蓮花座,這個花燈的底座大小正好一樣,搭上去穩穩當當,似乎扣了上去,生來就是一盞一般。

十分好看,不,是萬分炫彩華麗。

玉照有了全市最好看的一盞花燈。

“呀,當上去還挺漂亮的!”旁邊跟著的清寧墜兒都忍不住驚歎起來。

玉照手臂力氣小,這花燈雖不重,一路提著也覺得有幾分累,是以方才她是兩隻手提著花燈的,這人直接放上來,倒是叫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身後李近麟更是氣憤,簡直咬碎了一口牙,上前氣衝衝道:“這真是什麼人都有!還有非要送燈的!娘娘可千萬彆碰這來路不明的燈,叫咱家去丟了!”

玉照有些猶豫,心裡頭有幾分舍不得這般好看的花燈。

“好好的燈,做來都是花費了許多心思的,這燈還是用雲絹做的,丟了做什麼?拿去檢查一番,要是沒問題,留著就是了。”

李近麟便隻能接過去細細檢查,心裡罵罵咧咧,麵上卻不敢表現。

花燈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僅如此,做工精湛,雙麵都糊著雲絹,輕巧結實,且不沾水,便是等會兒作水燈去放也成。

一看就不是容易得到的,想必也是最頂層的花燈,

他便隻能將花燈重新遞給了娘娘。

玉照將燈換給旁邊清寧提著,自己拿著方才那男子送的花燈,嘗試著再次將燈放到自己的宮燈頂上,果然完美契合。

她滿足於自己的傑作,扭頭卻見李近麟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陛...陛下.......”

陛下一身長袖袍衫,著同色大氅,更顯長身玉立,這會兒腳步有幾分匆忙,想必是急著趕回來。

人漸漸走近,隻見陛下手上提著兩盞花燈,一個是玉照點名道姓的要的那盞蓮花燈,另一邊的便是跟玉照頂上的一模一樣的花燈,這約莫是陛下自作主張想給主子娘娘的驚喜。

結果這會兒彆說是驚喜了,對眾人來說簡直就是驚嚇——

這會彆說是李近麟了,玉照都有幾分受到了驚嚇,身邊目睹這一切的暗衛更是心虛。

各個都隻想充作什麼都不知道。

玉照不想叫道長傷心,連忙遮遮掩掩,將那方才還喜歡愛不釋手的花燈拆了下來,隨手丟到李近麟懷裡,拿著自己單薄的身影擋住道長清冷的視線,朝著李近麟匆忙擺手:“你拿走,快點兒拿走吧......”

李近麟苦著臉,懷揣著一個燙手的山芋,心驚膽顫,連忙抱著往皇帝相反的方向跑,都不帶回頭的。

趙玄提著兩個花燈,腳步停至玉照麵前一寸。

玉照知道這人是要她自己去接,連忙笑著跑上去,接過他手裡的兩個燈籠。

趙玄呼吸清冷,微微低首盯著她的眸子,淺淡的眸光如今升起一絲狐疑:“方才在遮掩什麼?”

玉照近來有點兒怕這個人,若是叫他不高興了,他又不會朝她發脾氣,總有辦法折騰她。

她費勁兒的抱過兩個花燈,再沒手牽著他,聽見他的話也不回他,輕哼一聲,蹬蹬蹬的往前跑。

“臨安可太冷了!我簡直要被凍死了!”

“出門前宮人都叫你多穿一件衣服,你又不肯穿。”

玉照不理會他的話,掀了轎簾先一步上了轎子,趙玄緊接著入了轎子。

玉照抱著花燈左右翻著看,又想起了好玩兒的,孩子氣的嘟起了嘴:“道長,我們去河邊放水燈好不好,放完水燈許完願就回宮,行不行?”

“放完水燈就回宮?”

“恩,我想回宮吃橙子。”

晚上出來時,她看也不想看一眼的橙子,這會兒玩的累了渴了,倒是想吃起來。

那是冬橙,蓋著棉被從雲州運過來的,可甜可甜了。

比玉照以往最愛的櫻桃更贏得她的歡心。

等會兒兩人去了放水燈的許願池,池子裡滿滿當當的各色模樣的花燈,沿著蜿蜒曲折的河道一路飄飄轉轉。

每一盞燈,背後都有一個美好的願望。

玉照閉緊眼睛,睫毛顫抖個不停,她許願時趙玄便在一旁靜看著她,等這人睜眼把花燈放到了河裡,他才問她。

“寶兒許了什麼願望?”

玉照唇角微微揚起,眼裡映照著湖麵上千萬盞的水燈。

她將另一盞水燈放到趙玄手裡,幽幽笑起來,一隻甚少出現的小虎牙俏生生的露了個尖兒:“許願不能說出來,叫你知道了就不準了,道長,你快點許你的願望。”

趙玄眸色加深,接過水燈,俯身放置到了水中。

玉照自己的那盞足夠精致漂亮,便也有缺陷,沉重在水流中緩慢前行,很快他的水燈便追逐上了玉照早片刻放的那盞。

玉照眼見自己的水燈被超越。

她叫了一聲,卻也不是生氣。

這人頗為無賴的抓著他的手來回晃蕩,問起他來:“你剛才都沒有閉眼睛,你難道沒有許願?”

“自然是許願了。”趙玄一身清冷,長身玉立於天地之間,如今被穿著紅鬥篷的小姑娘扯著手晃,落在四下眼裡倒是好笑。

“你許的什麼願?”玉照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知道,道長還能有什麼願望?

他坐擁四海,連妻子都是世間最好看的,他還有什麼得不到的不成?

“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準了。”趙玄扣著她芳香酥軟的手腕,將方才這小無賴的原話說給她聽。

小無賴皺著鼻子,吃起醋來:“哼...究竟是個什麼願望,竟然連我也不肯說!”

趙玄被她專注的眸光盯著,眼眸煽動一下,低笑起來。

“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了——”

......

李近麟急匆匆的一路尋了個河,一鼓作氣將那燈籠丟了下去,反正花燈的最後歸宿也是要隨波逐流的,在沒看一眼,轉身就跑回去。

他回去晚了,叫陛下知道了,今兒的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望那群崽子們腦子放聰明一點兒,彆什麼事兒都跟陛下一五一十的彙報!

那盞花燈不趕巧,被頭朝地丟了下去,在不算湍急的水流中掙紮了許久,歪歪斜斜、走走停停。

裡頭蠟燭很快被熄滅,最後一點火星墜落到花燈上,再好的油紙也經不起如此火燒水泡,很快就破了個口子,進了水慢悠悠沉了下去。

寂靜的冷夜裡,有個錦袍公子若無所覺,一路淌著冰涼的河水過去,在一堆廢棄被水流淹沒的水燈中撿了一個破損不堪的花燈起來。

一路跌跌撞撞,倒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有三五結群出來賞燈的小娘子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快看那邊的那位公子,生的儀表堂堂,怎麼這幅德行?大冬日的去水裡撿一盞破燈!”

“人家帶著麵具,你都能知道儀表堂堂了?”另外幾人打趣說道。

“這還用說?絕對是自己送的花燈被小娘子扔了......這才來撿起來。”

“不能吧?誰啊,如此作踐彆人的心意?那公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瞧見了心裡就不難受嗎?”

顧升一路濕著衣服,手捧著一盞破敗肮臟的花燈,忍著身上冰涼刺骨的寒意,對四周旁人看他的目光、交頭接耳置若罔聞。

沿著河道漫無目的的走,似乎想要一直走下去———

以前她最喜歡這個花燈了,他們婚後第一年上元節,自己滿大街小巷去尋來送給她,寶兒便掛在帳幔頂上上,說早上醒來一睜眼便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