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燕下了樓梯,客廳沙發上端著花茶的呂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盤子,問道:
“送去了?”
紅燕挨著呂老太太身邊兒坐下,垂著眼點點頭,不吭聲,渾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樣兒,卻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見狀,呂老太太歎了口氣,拉過紅燕的手,麵現難色。
“燕兒啊,大姨知道你委屈,可到底靈慧她傷了腦袋,雖說不是有意的,可,可總是因為那事兒——你大姨夫可是不高興了,聽大姨的,先忍忍吧。這段日子,你儘量避著她吧,不然,再鬨出個什麼事兒,大姨夫那兒不好交代。”
紅燕攥緊手指,咬著嘴唇抬頭,期盼的望著呂老太太,
“大姨,那——那件事呢?”
呂老太太眼皮一跳,仔細打量了紅燕一眼,接著移開視線,抿了兩口茶,慢吞吞的道:
“燕兒啊,不是大姨不幫你,可靈慧她不樂意,這事兒繞不開她去,國棟因著靈慧受傷的事兒,可是好給我一頓臉子瞧,還說讓我把你送走,往後再不許你來了,你看——國棟他不樂意啊,這事兒——你看,要不是我幫著你說話兒,如今你都不能在這住了。好孩子——感情的事兒不得兩廂情願,既然國棟不同意,那事兒就算了罷。”
兒子看不上,當娘的也不能強逼著不是。要是逼得兒子跟她離了心,她上哪兒哭去?
那怎麼行?
紅燕紅了眼圈,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哽咽道:
“大姨,可我怎麼辦呢?為著,為著國棟,我連臉皮都不要了,讓嫂子指著我罵我不要臉,要不是我心裡有國棟,何必受這樣的侮辱?我不要名分,隻求留在呂家,留在國棟身邊兒,還不成麼?”
“大姨,這麼些年,您還不知道我的心思麼?當年好些人求親,我都沒看上,除了國棟我……原本我先認識國棟的呀,後來國棟帶了嫂子回來,我也認了。可怎麼連個容身的地兒也不給我,我什麼也不搶,隻看著國棟,照顧國棟,就這麼點兒心願,大姨,您得幫幫我啊?”
“要是嫂子真容不下我,要是看不見國棟,我活著還有什麼勁兒,乾脆死了算了!”
呂老太太剛張開嘴,想勸勸死心眼兒的她的紅燕,沒成想,突然一道怒氣暴喝響起。
“那你就去死!”
紅燕和呂老太太俱都一震,倆忙轉頭,循聲望去,門口不知何時站著個女子,一身樸素打扮,穿戴卻是不錯,中年模樣兒,氣質凜然。此時正一臉怒色的瞪著沙發上哭天抹淚的紅燕。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呂老太太的親閨女呂雁鳳。
呂老太太滿臉尷尬,卻是鬆了口氣,撫著胸口,嗔了閨女一眼。
“真是,那麼大聲做什麼?嚇你老娘一跳,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立在門口嚇人哪!”
呂雁鳳將手提袋隨手扔進沙發裡,自己在側坐坐了,漫不經心的回了親媽一句,
“我擱自家家裡,愛站哪兒站哪兒。”
轉頭盯著紅燕,瞅著這女人一身的嬌柔做作,隻覺看哪兒哪兒都不順眼,厭惡的撇嘴,眼睛卻盯住不放,將人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抓了把瓜子,邊看邊嗑,跟看西洋景兒似得。
隻把紅燕看的再哭不下去,彆扭的挪了挪腳,躲開淩人的視線。
呂老太太一看閨女這樣兒,就是要找茬的模樣兒,卻是笑著道:
“看你,一回來就作妖,你那什麼眼神兒?咋這樣看紅燕,叫人怪不自在。”
她大閨女這暴脾氣喲,她可是不樂意就撩撥,孩子好容易回來一趟。
“不自在?”
呂雁鳳怪笑一聲,眼風似刮骨刀一般,笑意盈盈裡卻透著殺氣騰騰。
“隻看看就不自在了,臉皮這麼薄——看著不像呀,不是自薦枕席,哭著喊著倒貼著非要當通房丫頭麼?畫皮撕了叫我嫂子發現,還敢動手打我嫂子,我哥一百一千個看不上,恨不得爬到床上死賴著。能乾出這樣的事兒,怎麼的——我隻看看就不自在了,媽,您蒙誰呢?”
跟鬼說,鬼都不能信嘍~
還不要名分,我呸——
當人妻子的,就沒一個樂意看見這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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