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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愛囉嗦,也是心疼女孩小小年紀懂事的厲害,想著自家差不多大的孩子這會兒還在被窩裡打滾呢,心裡頭越發喜歡女孩,這才多說幾句,都是好心。
女孩往女人方向轉了轉,點了點頭,隨即想著女人怕是看不清,抿了抿嘴唇,略微沙啞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謝謝嬸子,我知道了。”
頓了下,想了想,又說了句,“嬸子你忙,我先走了。”
女人笑著高聲回道:“哎,趕緊回去吧。”
說罷,靈晨緊了緊背上的帶子,彎著身子一步一步往自家去了。
進了院門,把木柴捆子碼放到角落裡,站直身子鬆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不臟了,才快步推門進了灶房,裡頭佝僂的身影清晰的映入眼簾。
靈晨趕緊跑過去,攙扶老人,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爹,不是說了我回來再做飯麼?你身子不好,聞不了煙味,一聞就得咳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
老人捂著嘴咳嗽幾聲,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濃得化不開,一邊兒順著靈晨的力道往門口避風口的椅子上坐下,一邊兒笑著哄道:
“聽,聽,爹知道了。”
靈晨接替著老人蹲在灶火前頭,看著火勢,往裡頭遞木頭,嘴裡還不忘回話,埋怨道:
“您就知道哄我,每回都這麼說,可沒一回照做的。光是知道不行,得記住才行。”
老人端著靈晨送來的粥碗,臉上笑成一朵花,熱氣蒸騰著,屋子裡滿是暖意,
“爹知道,哎,都是老毛病了,過了冬天,天氣暖和就好了。“
靈晨繼續碎碎念叨:
“這不是暖不緩和的事兒,就是您不上心,算了,跟您說了也是白說,改明兒我上山打個蜂巢,回來衝水喝,到時候,爹你多喝點兒啊!”
平時閨女兒就好抿著嘴不愛出聲,也隻對著他這老家夥才叨叨個不停,他也知道閨女兒擔心,隻眯眯眼喝著粥,腦袋點啊點的,哎哎的應著。
靈晨巴巴的說了半天,喉嚨咽了咽,扭頭一看,得,她爹端著個空碗,衝她樂呢!
把手裡柴火一扔,起身拍了拍手,靈晨兩步過去,接過碗,利索的又舀了一碗,塞到她爹手裡,回身往火前一蹲,順手把角落裡的紅薯扔了幾個進去,悶著腦袋不吭聲了。
柴老爹見閨女兒低著腦袋,就知道閨女兒不高興了,不高興他不聽話,不把自個兒身體當回事兒。
柴老爹低頭跐溜著熱粥,心裡頭又酸又暖的,擱到七八年前,他真是不敢想過,自個兒能有個閨女兒貼心的念叨自個兒,一晃眼,孩子都這麼大了。
柴老爹原先有個兒子,參軍往南邊兒打仗時候犧牲了,媳婦兒早在生兒子時候難產人沒了,有個大閨女兒,早好些年出門,後來沒了消息,一家子都剩下他一個,受的打擊太大,一下子好像老了二十歲。
柴老爹年輕時候也是打過仗的,一把打獵的好手藝,這些年就靠著守山打獵過生活,一次挖陷阱時候撿了個女嬰,就是他閨女靈晨了。
他閨女也是個出息的,五歲就能踩著石頭巴著案頭切菜燒湯,七八歲背著弓箭射個野雞兔子什麼的,比彆個大人都強多了。
想著,柴老爹美滋滋的咽下最後一口粥,朝拿著後腦勺對著他的閨女兒,笑嗬嗬的說:
“你爸剛才門口叫你呢,一會兒你去看看,該是你媽想你了。”
剛撿回來的女嬰不過幾個月,柴老爹生怕自個兒粗糙養不活,特意抱到一家剛生了孩子的人家,好叫女娃吃上奶、水,後來就跟人家裡認了爸媽,關係好得很,跟親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靈晨聽了,嗯了一聲,覺得差不多了,拿著根木棍兒把爐火裡頭的紅薯巴拉出來,黑乎乎的好幾個,這個捏捏,那個掂掂,挑了個最軟的,撕了皮遞到柴老爹嘴邊兒,
“您吃。”
順手接過空碗,放到灶台上。
“哎,哎!”
柴老爹接過來,大大的咬了口,滿嘴的甜香。
靈晨不知從哪兒尋摸出個破布塊兒,留了一兩個,剩下的紅薯都給包起來,抱在懷裡,衝著柴老爹,交待道:
“爹,你彆碰涼水,碗放那兒,一會兒我回來吃完飯一塊兒刷了,啊?”
柴老爹忙著吃紅薯,騰不出嘴來,隻能連連點頭,意思是知道了。
靈晨見柴老爹應了,這才出門往外頭去了。
她爸媽家其實就跟柴老爹家隔著兩戶人家,要不然,當年也不會送她過去養活吃食了。
靈晨認得爸姓張,叫張天民,媽叫張玲子,是跟的張天民的姓,她不是本地人,都說是張天民領回來的,至於原本是哪兒的人,閒話傳的不少,可知道的實情的卻是沒有。
繞過一段小路,斜刺裡突然衝出來個小毛孩兒,黑瘦黑瘦的,呲著一口小白牙,衝著靈晨笑道:
“姐……”
“嗯!”靈晨停下步子,看著比自己低了兩頭的小孩兒,瞅了瞅他身上破著口子的單衣,現在這天氣,穿著這個不凍才怪哩!
移開眼,看著小毛孩兒的笑臉兒,靈晨問:
“吃飯了沒有?”
小毛孩兒,村裡人都叫一聲順子的男孩兒,笑著搖了搖腦袋,仰著臉樂嗬嗬的道:
“剛才上山撿了些柴,一會兒趁著天還不太冷,挖些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