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秘境之後, 飛舟似乎受到了限製,無法再向前飛行一寸。好在靈力不受限製,衛臨示意白虎收了飛舟, 一行四人直接飛身越下地麵。
地麵上是一片一望無際彼岸花花海,嬌豔欲滴的花瓣仿佛吸飽了養分,又被鮮血澆灌過, 入目一片赤紅, 無風搖曳著。
空氣之中彌漫濃重的血腥氣, 熏得人幾欲作嘔。他不適蹙著眉, 強忍著惡心感。
身旁的鯤鵬低頭瞧一眼異常濕潤的地麵, 踮起腳尖踢了踢,“秘境凶險, 卻難敵人心叵測。”
踢過的地方泥土翻起,流淌著絲絲縷縷的黑紅液體, 還有一根被腐蝕了一半的森森白骨。
這片花海之下, 恐怕不知埋骨多少。
衛臨掃視一眼四周,秘境內修士或多或少都掛了彩, 他們各自為營,彼此敵視防備,同時又虎視眈眈。
人數依舊不少, 但衛臨卻察覺到留存的人,分明比進入秘境的人少了三分之二。
那些不見了的人,大約都成了花海的養料了吧。他垂眸輕蔑的冷笑,這便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寵兒人族, 貪婪險惡得令人惡心。
一道灼熱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他身上,不必抬頭看去,衛臨也知道是誰。
人群之中, 玄衣紅發的青年極為顯眼,一雙黑眸如夜般深邃,叫人看不穿猜不透他的心中想法。
衛臨領著其餘三人,淡漠的從他身旁走過,即將擦肩而過時,沉默不語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衛臨側目而視,“天門門主有何見教?”
出門之前他便刻意偽裝過,因為肚子遮不住,他便乾脆將身形偽裝成一個胖子,連聲音也變化得沙啞粗獷。他現在這幅樣子,便是沒戴麵具,也不會有人將他和光風霽月的鬼穀穀主聯想在一起。
大概除了熟悉他的鬼穀的人以外,也隻有段璽能在他麵目全非的情況下還能認出他來了。
“師侄,你抓著彆人不放乾什麼?”
溫煜好奇的歪著腦袋,打量著眼前的胖子一圈,除了那個醜的奪目的麵具,完全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彆之處。
段璽抿抿唇,沉默不語,抓著他手臂的力道卻加重了幾分。
衛臨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但無論段璽說不說明白,他依舊會按著計劃行事。
他像是一個被半路攔下來,脾氣不好的普通修士一般,惱羞成怒的沉聲嗬斥了一聲:“段門主該放手了吧?”
段璽依舊沒說話,卻收緊了五指,似乎想要將他拉到身邊,又想起他如今七個多月的身孕要是磕著碰著了估計夠嗆。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秘境裡的修士紛紛投來看好戲的目光,天門的門人也是被這情況弄得一頭霧水。門主向來穩重,不會乾出這種搭訕他人的舉動,尤其對方還是個體型彪壯的小胖子。
就在白虎和九鳳,同時猶豫著要不要強行將衛臨從段璽手裡搶回來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段璽突然動了。
隻見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燃燒著真火的紅色翎羽,遞到衛臨麵前,語氣冷冰冰又不容抗拒的說:“收下,帶好。”
衛臨:“……”
送他一根翎羽是什麼意思?
他剛要開口拒絕,段璽像是猜到他想說什麼似的,俯身在他耳邊低聲呢喃了一句:“夫人要是敢不要,我便摘了你這麵具。身體做了偽裝,臉可沒有吧?”
這是被威脅了啊……衛臨一時之間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伸手接過翎羽,動作強硬,不難看出他的不爽。
他尋思著回頭就把這燙手的翎羽仍空間裡生灰,段璽這條蛔蟲又低聲說:“不準丟,也不準仍空間裡,必須帶在身上。”
衛臨:“……”
行吧,小狼崽子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他咬著後牙槽,一字一句的說:“盛情難卻,那我也隻好收下了。多謝段門主贈禮。”
段璽看著他將翎羽收進衣襟裡,眼中的冰雪緩緩融化,釀成一汪醉人的春水。
他彎起眉眼輕笑,“作為交換,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回禮?”
衛臨:“……”
小狼崽子真膽肥了,竟敢調戲他!
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衛臨真想打爆他狗頭。
他沉下臉,抬手拂開段璽,後者不再攔著他,嘴角含著一絲笑意往後退了一步。
鯤鵬是個愛看熱鬨的,傾身一手搭在衛臨的肩膀上,語氣曖昧的說:“小蛇,這人你認識?”
話才說一半,頓覺如芒刺在背,那道淩厲的眼神,像是要將他從衛臨身旁掀開,然後再將他挫骨揚灰。
鯤鵬自然知道那視線來自於誰,他這是被那隻混血朱雀當成情敵了。
鯤鵬頓時感覺新鮮。論起皮厚,沒有哪種生物比得過鯤。他極其自然的與衛臨勾肩搭背,甚至添柴加火。
“小蛇,你答應吾的事記得不能食言。還有,小崽崽出生以後得叫我乾爹。”
除了九鳳那個心大的沒察覺衛臨揣了崽崽,白虎和鯤鵬都是心裡捫清的。
鯤鵬眼裡閃著狡詐的精光,趁機占便宜。女媧後人的崽崽呢,日後喊他一聲乾爹,想想都覺得渾身舒暢。
“行。”
衛臨心底好笑,甚至助紂為虐,由著段璽誤會生氣。
後者果然氣得臉色陰沉,接連被段璽噎得一心口子氣,見他不痛快,衛臨心底湧起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
在段璽上前來質問之前,衛臨與鯤鵬交談著走遠。跟在他身後的九鳳與白虎,有意無意的將他護在身前。
段璽氣得咬牙,尤其是鯤鵬那句要當他孩子乾爹的話,更是讓他差點崩了理智的弦,將衛臨逮回來向所有人宣告,他才是孩子的父親,衛臨結了雙修契約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