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消散在沉重的空氣中。
辦公室的白燈在此刻格外刺眼,甚至變成了嘲諷的底色。
四年前的一幕與眼前重合,肇事者父母前來勸說的身影與唐倩無比神似。白色的長廊儘頭泛著消毒水的氣味,曲涵麵無表情地撕掉所有協約,就像撕掉她們醜惡的嘴臉一般,厲聲要求肇事者父母不要空口捏造車禍真相。
當時的曲蓁站在長凳旁,聽著她們毫不留情的嗤笑聲,聽著她們講用法律來還清一個真相是多麼可笑的事實。
如今四年後,當她就讀於法學專業將要畢業之際,命運的路口再一次分叉。
她知道該怎麼做會對自己更好、更有利。
可她無法置之不理,無動於衷,否則她會成為自己都厭惡的人,且這也有違她學習法律的初衷。
不知何時,向婷也悄聲來到了辦公室內,在三人身上來回打量許久後,她走到許晴晴身邊,幫她係好頂端的那顆紐扣,柔聲道。
“其實呢,beta跟alpha和Omega不一樣,beta既沒有腺體,也沒有信息素,既不像Omega那般孱弱,也不如alpha強勁。”她拍了拍許晴晴的肩膀,“因為沒有腺體和信息素做直接證據,在猥褻和□□等案件中,beta的立案調查要求會更苛刻些。你身上沒有她猥褻你的直接證明,僅憑一麵之詞,恐怕得不償失。”
“你並沒有損失什麼,就像唐倩說的那樣,你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她勸阻道,“所以,再忍一忍吧,等她調去了總部升職,你也可以正式轉正留下來。盛燦創投法務部門的待遇,可是行業內的首選,你沒必有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辛辛苦苦考上名牌大學,讀了這麼多年書,你也不想因為一件沒成功的事,而搭上自己的名聲和前程吧。”
許晴晴肩膀抖了抖,終於揚起了那張掩在黑發下的娃娃臉。她長得很顯小,再加上身高隻是中等偏下,穿衣打扮也比較學生氣,所以看起來有點像還在上學的高中生。
“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她動了動唇,“如果小曲再晚一點敲門,我的衣服扣子會被她全部解開,裙子也會被她扒下來。在這裡麵的每一分一秒,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向婷與唐倩啞口無言。
在針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前,這個世上永遠不存在感同身受。
“是,我跟小曲隻讀了四年法學,你們是研究生讀了七年。”她抬眸直視兩人,“讀了七年就可以理所應當地勸阻被害人放棄維權嗎?走到這一天,你們還記得第一門課程公民法首章所言嗎?”
唐倩愣了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隻是……”
“維護公民權益是法之基理,公民法之下,第二性彆者一切平等。”曲蓁低聲道,“無論是alpha、Omega、beta,在合法權利受到侵害時,都應以法之利器,求公正之道。”
話音剛落,她尾
音一轉,以往那雙澄澈的杏眸,此刻多了分冷厲:“還記得嗎?”
《公民法》是所有法學生,都會在大一學到的課程,或許排序存在不同,但這門課程永不會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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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向婷聳了聳肩,“同事一場,我言儘於此,隨便你們怎麼做,反正火不會燒到我身上。”
向婷轉身離開,回到工位重新戴上耳機,將三人隔絕在外。唐倩原本還想在說些什麼,瞧見兩人的神情,在心底歎了口氣,隨即也像向婷那樣離開了辦公室。
房內重新歸於靜謐。
許晴晴站起來:“謝謝你,小曲。”
“不用謝。”曲蓁問道,“你還好嗎?”
憋了許久的淚水砸落在地,許晴晴擦乾淨眼淚,臉頰紅通通的:“我們去外麵說吧,我不想再繼續呆在這兒了。”
“好。”
得益於此前跟舍友在外麵旅遊住酒店總是會找攝像頭的經曆,臨走前曲蓁發現右麵的牆壁上端,似乎裝著一枚微型攝像頭。隱藏在空調的右側,如果不細看很難發現。
她皺了皺眉,多留了一個心眼。
因為五年前的企業內部紛爭,以及一起員工墜樓案件,政府部門在其後明令禁止所有企業公司,在非公用的私人區域安裝攝像頭,特殊情況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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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樓打卡離開,沿著長街往咖啡店的方向走時,曲蓁偶遇了楊舒夢。
盛燦創投跟楊舒夢實習的鴻鼎律所在一片區域,能遇到並不奇怪,她開心地跟曲蓁打招呼,發現她似乎不在狀態,便隱隱察覺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有些擔心,又怕耽誤她跟同事間的事,便想先一步告彆。
曲蓁詢問許晴晴的意見,得到她肯定的答複,讓楊舒夢留了下來。
三人來到一家咖啡店,咖啡和甜點都上好後,那一片區域隻剩她們三人。曲蓁將手放在膝蓋上,有些不知道從哪兒開口,因為她擔心自己的貿然詢問,會給許晴晴造成二次傷害。
反複思襯,她才低聲開口:“一周前,我用變聲器跟你打電話的那個晚上,其實曹鳶就已經對你圖謀不軌了,對嗎?”
許晴晴的眼睛很圓,黑瞳仁很亮,摘掉那副黑款眼鏡後,模樣更加可愛。她安靜地點頭,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說話聲音很低。
“對,當時她讓我坐到前麵去,我不敢反抗。起先她的態度很平和,但是路過紅綠燈後,她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膝蓋上……”
楊舒夢驚訝地睜大眼睛,從兩人的對話間,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她很氣憤,手中的粉色蛋糕叉子差點兒被她捏斷。
“我推開她,她笑了笑,還想再碰過來的時候,你就給我打電話了。”她扯紙巾擦眼淚,鼻尖很紅,“我很害怕,就謊稱你是我家裡人,幸好你開了變聲器她才信了放我下車。”
任何安撫的語言在此刻都是蒼白的,曲蓁攥緊了手,聲音很沉:“那之後的一周,她有給你發過騷擾信息嗎?”
“沒有。”許晴晴搖頭,“她很謹慎,畢竟她自己就是律師,不會留下這種明麵上的證據。”
“之後的一周,她都沒有再像那天一樣騷擾我了,直到今天晚上。”
許晴晴頓了一瞬,像做出了某個事關重大的決定,她捧起苦澀的美式咖啡喝掉大半,音量高了些。
“今天她把你們都支開,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我想躲著她,但她半脅迫地把我叫進辦公室,讓我自己把衣服脫了。我不願意,她就攥著我的手,辱罵我跟你走得這麼近,還立什麼貞節牌坊。”
“她說,她能把我們帶進星海會所的拍賣會,明天就能讓我在海城混不下去。”她的聲音有些顫,“她很瘋狂,另一隻手來解我的衣扣,說我們這種beta,沒有腺體沒有信息素,她隻是摸摸我,隻要不留下任何痕跡,我去告她也沒有勝算。而且她不怕,因為沒人敢去告她。”
“第二性彆帶來的差異太大,我掙不開她的手,她解開了我的第一顆衣扣,剛要解第二顆,你就敲門了。或許是因為怕鬨得太大,她鬆開了我,並且讓我守口如瓶,不然等著我的就是一封辭退郵件。”
火冒三丈的楊舒夢,再也忍不住了。
她見到許晴晴的第一麵,就覺得她很親切,因為許晴晴長著一張跟薑橙有一分相像的娃娃臉,身高也差不多,隻是穿衣打扮頗為不同。
但她沒想到,自己接下來會聽到如此齷齪惡心的事。
她直接一頓輸出,臉都紅了:“這個帶教導師她是不是臉很大,還讓我們在海城混不下去?怎麼?海城是她家開的超市嗎?她想關就關?她以為法律法規真的隻是擺設嗎?等著,我這就給盛燦創投高層發一封匿名舉報信,讓她明天就被掃地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