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被吻住的那一刻,蘭玉整個人都僵愣住了。
她的手還攥著荼卿的右手腕，碎星般的淚珠簌簌掉落儘，上挑的眼尾一片瀲紅。
吻。
親吻。
荼卿。
——雲韞吻了她。
根據當前情況拚湊而出的認知,令蘭玉呼吸都放輕甚至屏住了，她沒有閉眼,而是毫不掩飾地垂眸望著她的心上人。因為她害怕這又是一場夢，夢醒後,又隻剩下她一個人,雲韞從來都沒有出現。
唇瓣相貼的感覺就像觸電一樣，從未如此大膽的荼卿，撲通撲通的心臟正在瘋狂跳動。她像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親吻心上人後並沒有其它動作，隻是很單純地唇瓣捱貼著。
可眼前人的唇比果凍還軟，等她意識到自己伸了舌尖,在那抿直的唇線間輕輕碰過時，她羞窘到腦袋裡炸開了一朵粉色的蘑菇雲，立即往後退去。
因為動作太快,她的後腦勺甚至撞到了門，好在蘭玉反應迅速，眼疾手快地護住了她。
蘭玉玉筍般白皙修長的左手輕撫著她的後腦勺,右手則輕貼著她的左臉頰，指腹擦過她濕潤的眼尾，聲音溫柔極了。
“疼不疼？”蘭玉停頓了下，嘗試像荼愫和荼邈那樣喚她，“卿卿。”
可荼卿的臉忽然更紅了，纖長卷翹的羽睫不斷顫動，像一隻蝴蝶被卷入了風暴中心。
蘭玉擔心地望著她,這份異樣並沒有維持太久，荼卿忽然用左手指尖輕點自己的唇，繼而又用指尖緩緩地貼近她的唇瓣，在她的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錯開時還不小心擦過了她的上唇瓣。
荼卿撤回的動作很快，仿佛被火苗灼燒到了似的，咻的一下就收回了左手食指。做完這一切，她的耳朵也紅了，卻像討要獎勵的小貓般揚首望著她，隻是視線有些飄忽。
蘭玉沒猜出她的意圖，依然很心疼她剛剛撞到了腦袋，而或許是她眸底的心疼擔憂太滿，荼卿掏出手機開始輸入。
這次她沒有選擇語音播放。
【我剛剛答應你了。】
她繼續輸入。
【親親你了。】
最後這句話，她努力發出了聲音：“你…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就像蝴蝶不知道它扇動翅膀會產生蝴蝶效應，此時的荼卿也不會知道她這些話給蘭玉帶來了什麼。她的前半生積累了許多財富，許多人都豔羨轉而從商的她，可隻有她自己才知曉，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而此刻，她夢寐以求的、魂牽夢繞的、執迷不悟的、真正想要的、在潘多拉寶盒打開的那一瞬，在指尖與唇瓣相貼的那一瞬，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
是喜悅。
更是經年一彆的重逢。
她問出了荼卿想聽的問題：“…為什麼想要我開心？”她撫過那顆淚痣，“你要回巴爾紮耶，為什麼…還會吻我？”
兩個為什麼令荼卿頭暈目眩。
她不禁想，蘭玉是笨蛋嗎？她
看到她那樣哭，聽到她那樣說，為什麼還需要那麼多為什麼？等等…？她為什麼也在想為什麼。
百轉千回的思緒徹底紊亂，她心急得講不出話，隻能在手機上輸入。
【我沒有要回巴爾紮耶，蔻蔻在這裡，她還在生病，我怎麼可能回去。】
她又舉起手機——
【是我騙了你，對不起。我…想知道你的反應，因為你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我以為你看到我的傷疤，跟我短暫地相處後，覺得我不是以前你喜歡的模樣了。我現在跟曾經差彆很大，不再是以前那個才貌雙全的天才調香師了，但你依然很好很好，在新的領域也站到了頂峰，橫在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我不想再自作多情，所以才難堪地想要離開房間。我現在暫時還說不出話，但我想讓你開心的理由，吻你的理由，與你讓我彆哭、彆難過的理由是一樣的，蘭玉。】
最後一個字映入眼簾後，蘭玉傾身抱住了她。
沒有人知曉，那三盞被沈家家主年年所獲的湘雲塔天燈，在四年前的過去的二十六年裡，皆為曾不信神佛的蘭家蘭玉一人所獲。那通天雲梯她曾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地走了二十六年，所求不過一人。
她的眼眶又洇出了霧氣，因為雪山的神明真的聽到了她的願望，這一次她真的得償所願了，她求到了她的畢生所求。
擁抱是表達愛意最直接的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