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退親後我母儀天下 希昀 12122 字 4個月前

舒筠昨夜熬了一宿,哪怕是閉著眼也在默念文章,勉勉強強能默背一篇,早起隻覺頭昏腦漲,混沌一片,再細想昨夜背下什麼了,一時萬分茫然,五內空空。

崔鳳林坐在對麵已梳好妝,偏頭見她呆頭呆腦,頗為同情,“筠妹妹,今日的事錯不在你,你底子本就差些,又是第一次進學英華殿,是她們心存歹心要欺負你,你莫慌,且咬牙背,能記多少便是多少,我今日會替你說話,讓夫子尺下留情。”

舒筠回過神來,懵然的眸子漸漸煥發活力,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無妨,我儘力而為,要打便打。”沒有過不去的坎,她也沒那麼嬌氣。

崔鳳林欣賞她這份氣度,像是初生的嫩芽柔弱而無懼,這一日她便等著舒筠梳洗好,一道去用膳廳。

謝紜和李瑛先到,瞧見崔鳳林與舒筠一道進來,頗為詫異,謝紜視線在崔鳳林身上落了片刻,笑眯眯問舒筠,“舒家妹妹,昨日背得如何了?”

舒筠當她是空氣,明晃晃從她身邊走過,壓根不搭理她。

謝紜氣得炸毛,“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舒筠端著錦杌坐在崔鳳林對麵,不曾看她一眼,“謝姑娘一麵算計人,一麵立牌坊,莫非旁人被你欺負了,還得感激你?”

謝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李瑛在一旁笑了,慢慢擦淨手,與謝紜道,“瞧見沒,你莫要把人當傻子。”

這時,宮人陸陸續續進來布膳,儲秀宮的管事牌子也侯在門口侍奉,謝紜不敢造次,輕哼一聲,“希望妹妹到了英華殿,嘴皮子還能這麼利索。”

舒筠置若罔聞,天塌下來得填飽肚子。

有了昨日的經驗,謝紜有意關注食盒,

今日跟前置了四個小碟,有栗子糕,鱖魚羹,一小盅玉井飯,最後是一盅菌菇湯,瞥了一眼崔鳳林和李瑛,勺子裡舀出來的湯汁與她一樣。

隻剩最後一個食盒,被宮人提到舒筠跟前。

第一盤擺出來的是一疊鱖魚片。

這一道菜極為考驗刀工,魚片切得太厚太薄都影響口感,去皮去骨,切成一塊塊,再用醬汁加香蔥薑辣煎炒,如同鍍了一層金子,帶著酥香。

第二盤是蝦仁栗子糕,四人均有栗子糕,唯獨舒筠這糕點上嵌著一塊蝦仁,光看那光澤便知新鮮又肥美。

謝紜喜愛吃蝦,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第三盤便是一疊蟹黃雞絲春卷,一端出來,香氣四溢,黃燦燦的蟹黃灑在春卷,令人垂涎不已。

現在根本不是吃蟹的時節,謝紜記得太上皇喜蟹,為了確保他老人家一年四季吃上蟹黃,宮人在太液池一角養了一池子蟹,等閒沒人敢染指。

舒筠有什麼本事偷吃太上皇的蟹?

至於最後端出來的那盅湯,謝紜鼻子靈,已經聞出來了,是一味烏雞燕窩,一夜的好心情頓時見鬼去了,謝紜氣得將筷子一扔,憋不住質問管事牌子,

“賀公公,您可否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賀公公攏著袖八風不動,“老奴可不知,您得去問禦膳房的管事牌子,以老奴瞧,莫非是送錯了?”

鬼才信這話。

謝紜氣飽了起身先離開。

這回就是李瑛都來了些脾氣,她盯了舒筠幾眼,方耐著性子吃了幾口。

崔鳳林倒是沒說什麼,一點點將碟子裡的朝食吃完。

舒筠總算發現了端倪,原來她與其餘三人吃的不一樣,七爺也未免太厲害了,手都能伸到後宮來,舒筠滿腹狐疑。

謝紜沒吃飽肚子,上午餓得咕咕直叫,被眾人聽見,丟了個大臉,她將這一筆全部記在舒筠頭上,憋著一口氣就等著舒筠挨打。

午後,眾所期盼中,晏夫子捋著胡須踱步進了大殿,他神情與往日不同,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雙唇無聲頜動,仿佛得了什麼絕世佳文,正在吟誦,待入座,他老人家吩咐書童將篇目名稱掛在前方的架子,開始點人背誦。

絹帛上六個篇目赫然在目,怎麼多了一篇?

對於大部分學子來說,多一篇少一篇並無大礙,隻要能過關便成,對於想一較高下的謝紜和李瑛來說,則有些傻眼。

她們並未讀過《畫略》。

舒筠正在臨時抱佛腳,隱約聽到嗡嗡聲中提到《畫略》二字,她滿臉狐疑,待定睛一瞧,唬了一跳。

腦海如同有萬匹馬狂奔而過,心中更是千回百轉,如下油鍋。

七爺這也...太護短了吧。

她尚且隻是與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若是嫁與他為妻,還不知他有多寵著。

舒筠一時百感交集,甚至不由猜測,這七爺手眼通天,不是一般的馴馬師,莫非他還有旁的身份?

混混沌沌中,舒筠被夫子點名起來背誦,她出口便是《畫略》,大家聽得一頭霧水,這姑娘背的是什麼?莫不是破罐子破摔,隨口應付?

再瞅夫子,卻見他神色幽幽聽得意猶未儘,漸漸的,大家被文中激昂的情緒所感染,方覺這文章似乎與《滕王閣序》有異曲同工之妙,雖比不得後者磅礴,卻也不失為一篇好賦。

謝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自然站出來質疑,夫子卻道,

“無妨,這篇文為老夫從友人手中所得,你們背不出來不奇怪,故而若誰能將剩餘五篇背全,老夫亦可獎賞。”

謝紜沒能得嘗所願,心緒頗受影響,背誦《滕王閣序》時錯了幾個字,李瑛在《墨竹賦》上折戟,二人誰也沒討得了好,最後得夫子一錠墨石的唯有崔鳳林。

舒筠雖不用挨打,卻也意識到自己與旁人的差距,原先老神在在的當一日和尚撞一日鐘,如今見裴鉞絞儘腦汁袒護,她不由生愧,下定決心今後要刻苦鑽研。

課畢,裴彥生興高采烈追過來,“筠妹妹,你背得真好。”

舒筠的嗓音格外好聽,耐聽,似山澗的清泉,柔軟輕快,十分動人。

裴彥生說這話時,眼眶隱隱發熱。

舒筠怪不好意思的,沒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彆人的誇讚。

這時,謝紜帶著她那幫跟班,氣勢洶洶圍堵過來,她倚在人群正中,繃著臉盯著舒筠的方向,

“筠妹妹?喲,我的好大表侄,我還以為你目無尊長,在喚我呢。”

裴彥生心裡一咯噔,他忘了謝紜的名字與舒筠同音,謝紜母親是大長公主,為太上皇的妹妹,論輩分,謝紜是他表姑,隻是謝紜這語氣陰陽怪氣的,他十分抵觸,

“表姑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嗎,侄兒可沒跟您說話。”

言下之意謝紜沒事找事。

謝紜本就憋成了個炮仗,就差人點一把火,聽得這話,氣焰蹭蹭冒了出來,

“是嗎?”她目光冰冷地看著舒筠,明晃晃地審視著她,“舒筠,你的名字妨礙了我,每每有人喚你,我都以為是在喚我呢,不如這樣,你換個名兒,也少生些誤會。”

這話蠻橫無理至極。

舒筠給氣笑了,裴彥生更是惱羞成怒,轉過身來,不算高大的身子卻是毫不猶豫護在舒筠跟前,

“謝姑娘有事衝我來,彆欺負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

表姑都不認了。

謝紜鼻子給氣歪了,“尊卑上下乃是人倫綱常,她冒犯了我,不該改名嗎?”

裴彥生寬袖一拂,諷笑道,“你算什麼身份,要她改名?還沒當上皇後呢,就耍皇後威風!”他重重哼了一聲,“哪怕當了皇後,也沒有讓人改名的道理。”

謝紜俏臉脹如豬肝,跺著腳恨道,“裴彥生,你給我讓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裴彥生下巴一抬,“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舒筠聽了這話,差點昏過去,“世子,您讓開,我來與她分辨。”

裴彥生好聲好氣側頭勸著,“你彆管,我今日就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謝紜瞅著裴彥生護犢子的模樣,猛地想起一樁事,語氣一變,

“喲,原來一直是你在背後給她撐腰?”

“是又怎麼樣?”裴彥生腦子簡單,並未深想這句話,甚至底氣十足道,“我已與祖父稟明,意在求娶筠妹妹,祖父和大伯對筠妹妹讚賞有加,不日便會去舒家提親。”

謝紜聞言心裡那口氣忽然就順了,狐疑盯著他問,“是你買通禦廚給她加餐?”

裴彥生心裡想這又是個什麼鬼,不過他跟太上皇提過這門婚事,太上皇著人照料舒筠也是情理當中,遂拍起胸脯,“沒錯,是我。對了,這也是皇祖父的意思。”

能指使禦廚加餐,這種事隻有皇祖父乾得出來。

畢竟,以前皇祖父就是這般哄女孩兒的。

謝紜看著傻愣一樣的表侄,再瞥了瞥他身後容色嬌豔的舒筠,意識到舒筠並非是自己競爭對手,忌憚與惱怒一下子消得乾乾淨淨。

她這人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立即浮現笑容,“喲,看來是一場誤會,表侄,今日的事就算了,”又探頭瞥了一眼舒筠,“舒家妹妹,姐姐與你賠個不是,你彆見怪。”

扔下這話,她便沒事人一樣離開了。

舒筠等人群散去,抱著學囊將裴彥生拉至轉角,額角的汗都給急出來,“世子,您莫要再費心思了,我...我是要招婿的,而且,我已議定了人選,”說出這話,她仿佛被注入一股勇氣,人也跟著鎮定下來,朝他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