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一萬人份的詛咒
從東京到京都,坐新乾線需要花的時間超過兩個多小時。
除了一開始應付的談話之外,我一邊聽純音樂,一邊玩五子棋。我開始玩的時候,餘光有注意到乙骨憂太在看我玩。但我並沒有看到他眼睛,而是注意到他的頭偏在我肩膀附近的位置上,視野剛好是可以全觀我屏幕,但我並沒有理會。
人是有好奇心。
滿足完好奇心就會離開的。
我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幾乎看了一個多小時,頭的位置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一動不動。我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是在睡覺。於是我回過頭,差點和他撞到頭。
乙骨憂太像是被人抓了現行一樣慌亂,身子後仰地靠著椅背:“抱歉,我打擾你了。”
“你想玩?”
我把我的手機遞給乙骨憂太。
因為我不會把秘密放在手機這麼明顯的物件上,所以手機對我來說,更像是公用物品。我不介意有一天我會弄丟手機,也不介意有人窺探裡麵的內容。
“我不會玩。”乙骨憂太搖頭。
我理解成乙骨憂太不懂遊戲規則,但是這個遊戲規則很簡單,隻要在二維坐標裡麵實現五個棋子一連,便可以結束遊戲。看了一個小時,不至於不知道規則。於是我重新解釋了一遍。
“不是,我並不能像你玩得那麼厲害,所以不想要在你麵前丟人現眼。”
我覺得輸並不是丟人的事情。
這倒不是說這是「失敗是成功之母」這種雞湯。事實上,失敗的次數越多,越容易陷入失敗者效應,也就是容易一蹶不振,失去做事的信心。隻不過,這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但要我說鼓勵他的話,帶著他玩的話,我更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
“是嗎?”
我收回手機,打算刪除這個免費遊戲時,乙骨憂太突然開口攔住我的動作,問道:“你可以教我嗎?想像你那樣看一眼就知道怎麼下,可能會比較難,但我學著怎麼下,也可以全部完通關吧?”
我把我的手機遞給他,說道:“棋盤是15X15格,係統能給出的贏法隻有572種,記住了就很容易了。”
“五百七十二種?”
“簡單來說其實隻有一種方法——在至少兩組獲勝組合位置上實現交叉就好了。隻準備一套方案的話,若是遇到段數高一點的對手,容易被追著打,陷入死局。”
乙骨憂太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我換了一種說法:“先從開局開始玩吧。有時候說出來不如實踐的清楚。下棋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問題。”
乙骨憂太連連點頭。
遊戲裡麵有專門的開局練習。初級都是很簡單地介紹遊戲規則,隻需要讓玩家放一顆棋子就能定勝負的簡單玩法。我才湊向乙骨憂太時,乙骨憂太整個人就僵著不動。
一個人如果感覺自己受到威脅的話,他本能會陷入身體僵硬或者逃避的消極狀態,也有進入亢奮或緊張的戰鬥狀態。很明顯,乙骨憂太並不喜歡我靠他太近。於是,我下意識地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並且儘量不總是盯著他的操作看。
沒過一會兒,乙骨憂太抬起眼瞳,問我說道:“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無聊了?”
“不是。”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不過大概是情緒上太敏感了。於是,我幫他換成中級入手,這裡麵需要比較多的思考,我們也可以進入討論,多一些互動。但乙骨憂太在裡麵還容易添加一些額外的話題。
“綾小路前輩,你來京都都參加什麼比賽?”
“下棋和弓箭。你走這裡的話比較好。”我指著棋盤的位置說道,“下這裡的話,可以形成活三和活四。”
“話說,為什麼這些練習都是給我白子呢?是因為白子先走嗎?”
“是黑子先走,因為黑子有製勝走法,所以會對黑子進行禁手。比如說剛才構成活三和活四的構成子,在黑棋手中是不被允許走的。”
“那不是拿白子更好嗎?”
“也有關於禁手失效的情況,如果黑方五連和禁手同時出現的話,就可以讓禁手失效。能實現這一點,當黑方不就變得有趣起來了嗎?”
“綾小路前輩,果然很厲害。”
我覺得原本的對話因為乙骨憂太這句無聊的場麵話而變得枯燥來了。我轉移話題,說道:“幾次碰麵的時候,你們咒術師都會下意識看向我的肩膀上方,之前是夏油傑的詛咒。這次,我看到伏黑惠也看,是因為新的詛咒落在同一個地方,還是我肩膀上本來就出現了什麼東西?”
“綾小路前輩…”乙骨憂太聽到這句話後,顯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因為他們的反應讓我很在意,那時候我戴上能看到咒靈的眼鏡時,就下意識地去看了周圍的咒靈,也順便觀察了江戶川亂步的咒靈。但實話說,沒有讓我覺得有什麼特彆的——當然也包括醜得很特彆的。
“不方便說嗎?”我不想在無聊的事情上多花時間,他要是支支吾吾說半天空話,我倒不如不問。
“不是。”乙骨憂太似乎無法解釋自己看到的畫麵,想了半天說道,“綾小路前輩,你有孿生兄弟嗎?”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