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48)(1 / 2)

(48)我發現,你說謊了

我和乙骨憂太坐著的時候,狗卷棘和另外兩個咒高一年級生也跟著過來。一個是戴著眼鏡,名為禪院真希的女生。據說她是咒具使,因為沒有像咒術師應該有的咒力,所以既看不到咒靈,也沒有辦法和咒靈對戰,所以會依靠很多道具進行對戰。另一個是一隻碩大的叫做「胖達」的熊貓,能夠說話。

禪院真希是個很颯爽的女孩子,對我直接抬起手打招呼,說道:“二年級的綾小路前輩,初次見麵。”

“乙骨沒事就會說到你。”胖達說道,“總算遇到你了。”

狗卷棘說道:“鮭魚。”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說謝謝,也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希望有人把這個話題跳過去。而禪院真希也沒有讓對話停掉,說道:“五條老師說,這次你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參加交流會。既然你和我都是咒具使,我們要不要切磋一下?”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好勝又直爽的女孩。

我見過不少運動型女性,像是毛利蘭,又像是遠山和葉,她們性格單純直率,但好勝心卻沒有那麼強烈。

“你用的是什麼武器?”禪院真希耍了一把長矛,給我們帶起一陣風。看得出她力氣很不小,非常擅長使用武器。“需要給你準備一把嗎?”

“我一般不和女生打。”我拒絕道。

“是覺得女生不配當對手嗎?”禪院真希目光澄澈,倒沒有厭惡的神色,說明她經曆過不少類似的事情,所以很清楚彆人心裡想的是什麼,隻是很單純地把彆人的想法複述出來。另外,她堅定的眼神也在告訴我,「抱有這中想法的人在她麵前的話,會吃大虧的」。

“我並不是這麼想的。”我說道。

“那就比一下吧。”禪院抬高下巴,愉快地說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咒具使。”

她的長矛咒具是鮮紅的,末端是鎏金色,上麵還結著粉紅色的布。我突然想到之前阿笠博士推給我的段子,說是一個父親帶著小女孩堆沙子玩。父親說如果誰欺負她的話,小女孩就用鏟子敲他。女孩說,可是她是女孩子啊。父親便說,那就拿一個粉色的鏟子。

綾小路:“……”

“如何?”

“今天不是比試的心情。”我很自然地拒絕道,“我剛從比賽現場回來。”

禪院真希盯著我的方向在,眨了眨眼睛。

我不確定她是在辨認我是否在說謊,還是因為我的話而愣住了。我還沒有準備繼續說下去,胖達邊開口說道:“真希,今天又沒有在意到彆人的情緒,又自顧自地說話了。”

禪院真希轉過頭,對著胖達的方向齜牙,仿佛在對他說你不會早點提醒我嗎?不過,我並沒有覺得她說話做事對我有任何冒犯,反倒覺得她快人快語,為人有幾分意思。而且,就算是沒有眼力勁,她也有很多的人簇擁在她身邊。

因為注意到這件事,我一直盯著禪院真希和其他學生的互動而陷入思考中。不過,我們說話時間沒有過太久,五條悟的聲音便從訓練場的入口處傳來。

這次他不戴墨鏡了,而是在眼睛的位置上纏上繃帶。我好奇一點就是他要用自己眼睛的時候,是能從繃帶底部直接掀開,還是得把繃帶掀開,他不覺得戴眼罩之類的東西會更方便嗎?還是這個看起來裹緊的繃帶,其實真身是眼罩。

“綾小路。”

他和學生打完招呼之後,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你過來一下。”

有中像是班主任在教室門口後排喊學生一樣,學生都回過身在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而被叫住名字的人則站起來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我把買的東西都留給了乙骨憂太後,便直接朝著五條悟那邊靠近。離到一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找乙骨憂太。既然乙骨憂太想要和我認真當朋友,那我就應該要好好地對待他,注意他的情況。但我回頭的時候,我看到他還坐在長椅上,態度依舊軟綿綿,和其他三個同學繼續有說有笑的,好像我在裡麵,或者不在裡麵,風景都沒差。

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一件事——

(朋友的世界是不對等的,也不會是公平的。)

(乙骨憂太的朋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雨宮蓮也不會因為我離開,從此過不下生活,他還是有一群朋友。)

(江戶川亂步永遠都不缺人疼他護著他,他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可以得到。)

似乎隻有我在失去他們的時候,會認真地在計算我在損失,把這一筆筆都做成沉屙壞賬。

所謂的談感情,果然不牽扯利益就是沒有辦法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說到底,我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朋友」這中人。

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離五條悟不到三米的時候,他就開始了無意義的寒暄。

“今天比賽如何?”

“還好。”

“還好是什麼意思?”

“明天還是一天的比賽。”

“就是說你贏了比賽?”

“嗯。”

“為什麼不說你贏了?”

“為什麼要說我贏了?”

“你不會因為贏了比賽而開心嗎?”

“不會。”

因為取得必要的勝利是我的任務。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周圍的人隻會為完成任務而鬆一口氣,並不會因為完成任務而開心。

「取得勝利是正常的。」

五條悟歪著頭,似乎認為我的反應比想象中要無趣。但是因為禪院真希這個人的出現,再加上最近的思考,我開始認識到一件事了——我並不需要討好任何人,我也不需要去照顧任何人的心情。

這和之前的表現存在著細微的差彆。我得承認,我確實有不注意場合說話的習慣。也常常有人點出來,與我說明道理,那時候我都會在反省自己哪裡做錯。

可是,我現在知道,我不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喜歡。就算我什麼事情都做對了,我也不會多得到彆人多一份的喜歡。既然,我並不是一個有感情需求的人,那麼,其實所謂的朋友,也並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你為什麼表情那麼臭?”五條悟抱著手臂,不太滿意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隨便把脾氣放在無辜的人身上,會被雷公劈的。”

他看起來認真,說的東西倒是吊兒郎當。

“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我懶得跟他一句句掰清楚,“是要給我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學生證嗎?”

“被你猜中了。”

五條悟從口袋裡麵摸出一張學生卡。

我隻看到了學生卡的背麵,正打算要拿,五條悟又收了回去,我隻看到了一塊白色的虛影。

他說:“突然覺得現在給你,變得特彆沒意思。等你有意思的時候,我再給你。你回去吧,周四要比賽,你和他們去鍛煉。”

五條悟越說越一副自己抓住真相的表情,“你是不是因為我突然把你從學生堆裡拎出來,你感覺很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我眼睛是瞎了才會相信你的話。”五條悟推了一下我的背,說道,“回去吧,你想要和他們聊就過去吧。”

但我身子沒有晃動一下,甚至跟著五條悟的腳步往京都咒高校門走去,說道:“我走了。”

“你要去哪裡?”五條悟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裡,或者說,我哪也不想去,但起碼不要待在這裡。不過,我開始注意到我這中狀態有些不對勁。而這一瞬間,我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以前我在□□的時候,森鷗外提起太宰治時就會說,太宰治慧極必傷。

那時候,我理解他因為太過聰明,能夠看透人性,看透世事,所以容易知道有些事情他如何做都無法做到自己滿意的程度。這是我的理解。

我認為這中理解也是沒有錯的。

可現在我莫名地接觸到「情感」這中不公平的東西的真相和本質後,我對「慧極必傷」感同身受,並且開始厭惡這中麻煩又費神,毫無用處的東西。可我又不想讚同「那個人」的話,學習這中世俗中的情感是毫無用處的。

“我得去吃一些甜的東西。”

我得吃巧克力,得吃蛋糕,得吃布丁,得吃水果,我得吃任何帶有甜分的東西。我得通過食物,來刺激腦下垂體的內啡肽。

我從京都咒高離開的時候,意識到五條悟一直跟在我後麵,一直跟著。我既沒有想過和他搭話,他也沒有想過和我搭話。我隻是不停地往前走,可能是要等我自己累了,找個地方坐下來;也可能是要走到我終於想要走到的地方,自然就會停下來;也可能是我終於累到走不動了,就像是醉漢一樣倒在路邊,隻能叫人來撿屍。

但這些都不會發生的,我太清楚我應該做的是什麼了。

我在入夜之前就停住了腳步,回過身正好和五條悟對上了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眼睛上的繃帶摘了下來。五條悟還是跟之前一樣,笑道:“你想要回去了嗎?”

嗯。

我點了點頭。

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這中無意義的事情上,得回去把這時間補起來。

五條悟與我並肩走在街道上,清爽的聲音響起來說道:“晚餐怎麼說,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吃京都最棒的蛋糕店?”

我抬頭看了五條悟一眼,抬手拍了拍衣服的口袋,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淡淡地說道:“我剛才想了一件很久之前便遺忘的事實。”

秋季的夜風撫著我的頭發,脖間也灌著一股淡淡的涼意。

“我出生的時候,我父母把我拋棄了。”

自此,我便從沒有學過要如何尊重彆人,如何回應彆人,如何平衡彆人與我之間的感情。因為沒有參考,沒有範例,沒有指導,沒有教育,我便不知道正確答案長什麼樣子。

所以,就算失敗,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就算成功,我也不知道。

我在糾結我不知道的事情,就很浪費時間。

我話音剛落,五條悟聳了聳肩說道:“就算你這麼告訴我,我也不會同情你的。”

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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