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似有一股溫暖的靈力從傷口處緩緩流入,所有的疼痛驟然消失,謝爻睡了個安穩覺。
直到午飯時,有人輕聲叩門,見久無人應,便擅自推門而入,瞧見屋中光景呆立半晌,才急急甩袖離去,砰的一聲,連門都未掩嚴實。
謝硯太陽穴跳了跳,麵無表情地起身關門,再回到榻上時,瞧九叔正睜眼看著他,似笑非笑:“硯兒,你和沈小公子是不是鬨矛盾了?”
謝硯麵上無波無瀾,淡淡搖頭:“沈兄性格如此,九叔不要往心裡去。”
這一鬨,謝爻是徹底清醒了,他坐起身子,發覺胸口的傷也不大疼了,笑道:“這次我們也多虧了沈小公子搭救,回到無冬城後得好好答謝沈家才是。”
頓了頓,又若有所思道:“沒想到沈公子小小年紀,竟能獨闖葬雪嶺絞殺雙生噬雪姬,當真前途無量後生可畏呐。”
謝爻一直以為,是掛嗶男主沈昱驍受謝硯之托進入葬雪嶺將他救出的。
謝硯神色微沉,移開視線:“沈兄對我多有照拂,是個可信任之人。”
聞言,謝爻微微詫異,等等,這句話怎麼有點兒像……發好人卡?他心裡一高興,便感慨萬千,所以說這男人間的愛情,就是經不起考驗啊……
……
因為養傷,叔侄倆還要在不厭城多耽擱兩日,沈家似有要緊事務,沈昱驍和沈蕪汐便先行一步往南邊趕。
臨彆時謝爻已能下地,在客棧張羅了一桌酒席為沈家兄妹餞行,以茶代酒,寒暄客套一番,整餐飯隻有沈蕪汐吃得心無旁騖,謝爻大傷未愈隻能吃流食,另外兩人各懷心事胃口了了。
謝爻對著麵前那碗白粥發愁,清湯寡水已經三日了,餓倒是不餓,一肚子的米湯,隻寡得眼睛發花。
謝硯匆匆扒了兩口飯,便說吃好了,要出門一趟買些東西,謝爻以為他與情郎分彆心情鬱結,想買些個小物件贈予對方寄托相思,也不多問便由他去,早戀宜疏不宜堵,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謝硯便折了回來,手中捧著三隻青花瓷碗兒,端端正正的送到眾人麵前,對九叔淡淡說了句:“甜的。”
怔了怔,謝爻瞧了眼瓷碗裡瑩白如玉的一汪兒,才稍稍回過味來,這侄兒原是看他喝白粥可憐,替他買好消化又味美的冰酥酪去了。
“硯兒,多謝了。”謝爻一雙桃花眼彎了彎,眼尾的笑紋如漣漪蕩了開來,謝硯立刻垂下眼簾。
“阿硯,我不吃甜食。”沈昱驍本就繃著一張臉,如今麵色更陰沉了,說話間已將冰酥酪移到謝硯麵前。
“哦” 謝硯淡然的應了聲,毫無情緒,轉眼又將冰酥酪端與九叔。
“……”沈昱驍臉徹底黑了,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兄長,這很好吃的,你不嘗嘗虧了。”還是個小女孩兒模樣的沈蕪汐笑盈盈道,哪裡覺察到飯桌上劍拔弩張的氛圍。
“行了,吃還堵不住你的嘴。”沈昱驍將不快轉移到妹妹身上,語氣不甚友好,配上他微曲的鬢發和深刻的五官,就顯得更凶了。
沈蕪汐熱臉貼了冷屁股,委屈的撇了撇嘴,埋頭用勺子挖瓷碗邊兒的酥酪
。
“硯兒,這碗給姑娘吃罷,”謝爻笑,待謝硯點頭答應,他才將瓷碗放到沈蕪汐麵前:“沈姑娘若是喜歡,待會可以多買些留著路上吃。”
心中好笑,少年人就是沉不住氣,跟我較啥勁啊……
“這幾日多謝二位照料,天色不早了,沈公子路上務必小心。”謝爻笑得春風和煦,看在沈昱驍眼裡卻凜冽如刀。
……
這幾日謝硯一直賴在九叔屋中不走了,日日與謝爻同榻而眠,他睡覺規矩又不占地兒,還能把衾被捂暖和,謝爻自然不討厭。
這日夜半,謝爻從夢魘中驚醒,忽覺不對勁,睡於一旁的少年呼吸深重眉頭深蹙,額角浸著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瓷白的臉頰潮紅一片,借著月光,謝爻瞧見對方光潔的額頭上隱隱顯出一抹血紅的圖騰,心中咯噔一跳:“硯兒,怎麼了?”
“對不起,吵到九叔了,”謝硯半睜著雙眼,忙用手捂住額頭,聲音發抖,正是一副極力忍耐痛苦的模樣:“我到外邊去睡。”
說著正欲起身披衣離開,被謝爻一把抓住衣擺:“硯兒,此事……從何時開始?”
他萬沒想到,兩年後的情節,居然提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