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起笑道：“我隻愛烈馬，那溫溫吞吞的馬，我便受不了；女人也凶悍些才好，我才覺得有滋味。如二弟、四弟那們那樣的，自然既騎不得烈馬，也娶不得凶悍的女人。”
軒轅逍強扯出笑來：“大哥哥素來與旁人不同，如今就怕皇爺爺不應你。”
軒轅起垂下眼簾，正看到軒轅逍腰間懸著一個茱萸香包，他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無妨，好事多磨。”
軒轅逍雖然惦記著她，可是他自知沒有軒轅起的底氣，況且軒轅起都先一步表明態度了。
軒轅起又談起軒轅逍正月裡將大婚，問他想要什麼禮物。
“年關時才得幾天空，我正可給三弟備禮。咱們兄弟之間，不要外道才是，三弟儘管告訴我。”
軒轅逍被提醒自己將要大婚了，更加心灰：“婚姻就像是人生的一個步驟，就如此而已，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好喜的。”
軒轅起說：“聽說牛家姑娘端莊秀麗，三弟娶進門後會喜歡的。”
軒轅逍道：“大哥哥當初要是娶了塔娜公主進門，大哥哥會喜歡嗎？”
軒轅起沉默了，對於他們來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幾乎是無法反抗的事。反抗的結果就是失去手裡的一切，一無所有當然也就得不到女人。這幾乎是一個雞生蛋的悖論。
軒轅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一會兒就出宮門抵達王府附近，軒轅起先下了車，再讓府上的車夫送軒轅逍回府。
……
戌時，白白正在屋裡困覺，忽感到屋頂有些異樣動靜。白白雖然在凡間為妖，到底還是神族血脈，比現在的凡人姑姑要強一些。
白白化為一團白虹飛上屋去，發現來人“鬼祟”便一掌朝他打去。沒有想到那人速度居然極快，他的掌沒有打到他身上，他也揮出一掌，與他接上了。
白白受到那殺伐之氣、強大的神族元神力量和一股王氣逼得後退三步。
白白定睛一看，愣了愣：“是你？”
軒轅起見這少年眉目如畫，一雙鳳眼格外清亮，加上他居然能偷襲自己不由得懷疑：“你是何人，為何在此鬼祟？”
白白道：“您不認識我了？您……也轉世做了凡人？”
白白進宮見皇帝，注意力都在賈敬和崇德帝身上。皇長孫地位雖尊，但是畢竟輩份不高，還沒有冊封為皇太孫。
那天是封筆前的大朝會，在軒轅起前麵還站著朝中掌有實權的四位皇子親王和三位相對權力不大的皇子親王，白白一心蹭皇帝的王氣，對旁人都沒有在意他。
“什麼？”軒轅起不解。
白白欲言又止，想到大姑姑雲霄娘娘的指點，才不說了，差開話題：“你是來找姑姑的？”
軒轅起還來不及再問，忽見一道人影飛上房頂，正是賈瓊。
賈瓊凡人之軀，年歲還小，現在感知力不及白白，但是自己屋頂都有人對了一掌，她自然發現了。
白白上前拱手：“姑姑，我吵著你了？”
賈瓊看到了軒轅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大白，你這會兒來乾什麼？”
軒轅起懷疑地看著白白：“這位是誰？”
“這是白白，我的侄兒。這是大白，我的朋友。”賈瓊如此做介紹。
軒轅起看向白白，這時俊臉有幾分扭曲，忽然想到白日賈敬引來白鳳凰，他介紹說那白鳳凰叫“白白”。
“他不是人？”
賈瓊沉默了一會兒，想他是神族後裔，天生能吸收靈力，估計也能感受到白白身上的靈力、神力與妖力。
“嗯，不是……”賈瓊見軒轅起懷疑地看著她，忙說：“白白跟你一樣，是神裔血脈。我也不是他血源上的姑姑，就是他跟著我混，總得有個身份。”
軒轅起道：“他總是少年男子，怎麼能沒有避忌跟你一起？”
白白忙變回了鴻鵠鳥，軒轅起一見暗道：果然。
賈瓊輕輕撫了撫白白，對著軒轅起嘻嘻一笑，那憊懶的神態十足一個小頑童。
“你不是在四王爺手底下當謀士嗎？改行給小郡主當教養嬤嬤了嗎？這是要不收束脩要教導我來著。好呀，你自己先做到那些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然後憑這些嫁個高門妻主，我就信了你的道行。我不但跟你學得一分不差，我還給你束脩！”
白白先笑為敬，作為一隻鴻鵠笑得居然跟母雞有異曲同工之效。
軒轅起表情扭曲：“這麼久沒見，你非得氣我嗎？”
賈瓊這才收斂了笑，說：“你就不能白天來找我？好好的人為何跟女鬼似的？”
軒轅起走近來，道：“對不住，前些時候……王府有差事，我也走不開。”
“沒時間就彆來了，好好回去休息。”
軒轅起道：“我委實想你了，想知你好不好。”
賈瓊想起他當初的表白，還有那不恰當的親吻，心頭不禁生出零亂。
賈瓊一時覺得應該以烈女之姿嚴詞喝斥這個登徒子。
一時覺得應該以霸氣女大王之姿收了這個小美男當押寨相公。
一時覺得應該如水蓮花般嬌羞地一低頭。
一時覺得該如古龍女子一樣嗯嚶一聲撲入偉岸的湯姆蘇的美男子懷裡。
一時覺得應以後現代注孤生的女漢子之姿不屑地踹他一腳。
一時覺得應該以舊社會的道貌岸然的婆母教訓她眼裡的“小/娼/婦”兒媳婦一樣教訓他修一修貞靜的男德。
一時覺得做人當追求自然與純粹、自由與浪漫、野性與激情，如洪荒時的男男女女一樣去野草叢今日有美今朝醉，不負良宵。
賈瓊的想法如脫韁的野馬，居然因為選擇困難症而呆愣在那兒。
唉，她居然也有傳說中的選擇困難症！從前遇上敵人“提劍就上”的截教第一彪的女仙居然是個優柔寡斷之人！
軒轅起這會子卻已經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看在我這些時日跑得委實辛苦，也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彆氣我了，好不好？”
白白見這狀況，覺得“少雛不宜”，拿翅膀半遮麵。
賈瓊儘管在洪荒呆的時間長，但是現在身為人類，人類的倫理意識也影響著她。
賈瓊抽回了自己的手，隻說：“四王爺後來的差事順利嗎？”
軒轅起點了點頭：“還算順利，雖然不能將每一個細節都理清，可是水至清則無魚，也夠了。”
賈瓊又問起林如海，軒轅起微微一笑：“如今兩江一團亂麻，必得有老人鎮住才是，皇……皇上前幾日已經下旨，擢升林如海為兩江巡撫。”
賈瓊喃喃：“果然如此，姑父原是有才華的，兩江出事，朝廷也有不少官員牽涉，也沒有比姑父更適合的人了。”
軒轅起笑道：“多賴你這位天仙下凡的女子當侄女兒，給他除了那屋中的隱患他才有這個運。”
賈瓊譏諷：“我雖然修煉，但也是凡人。你便是幻想著我是什麼天仙，便想著做董永嗎？”
軒轅起一臉誠懇地說：“我隻能告訴你，你若不是仙，我跟你在人間做凡人；你若是鬼，我便死了跟你一起做鬼；你要是妖，我就去找可以和妖一塊兒的辦法；你若是仙，我就修煉成仙。”
賈瓊不由得默然想了許久，說：“還是做人吧……那些，太遙遠了。”
軒轅起揚起笑顏，他的風華便如朗朗夜空的明月，或許他太亮了，賈瓊也轉開頭沒盯著他。
“你笑什麼？”
“因你說了做人，我們現在就是人呀。我不用等到來世，不用馬上就死，不用修煉千年。”
賈瓊不由得愣了愣，心中驚道：我下意識中也不拒絕他，我之前選擇困難症的原因是我骨子裡如此淫/蕩嗎？我不到十一歲就動了春心了。還是因為我靈魂太老了？
賈瓊咳了咳，說：“你真的，我做什麼，你都願意跟我做什麼嗎？”
“我願對天發誓。但是……”
“嗬嗬，我就知道有但是。”
“對，你若不做凡人，我還完今生父母的因果，待我父親繼承了祖父的家業，我就隨你去天涯海角。”
賈瓊這才睨了他一眼，可他那雙又大又長的湛然眼眸卻正專注地瞧著她，她不由得臉上一紅。
賈瓊挺直了腰杆子，神氣地說：“你抓狐狸也是一把好手，你將來應該可以成為我的賢內助。那等我長大後，你就嫁給我吧，但是你在彩/禮上彆獅子大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張家“天師”之封，始於元朝忽必烈，終於明朝朱元璋。相傳朱元璋北伐成功，說“天豈有師？”於是改稱為“大真人”。清朝時，對佛道宗教也是限製和利用為主，沒有冊封過“天師”，隻不過民間還有這樣的稱呼而已。本文架空清/朝,覺得基於這個時代，皇帝一開始將賈家這樣的人家捧得太高不太可能。所以賈敬受封“妙雲大真人”，一個“大”字說明皇帝已經抬高他在玄門中的地位了。“妙雲”二字，是因為藥王孫思邈號“妙應真人”，賈敬從不提長生不老，自是自稱向孫思邈學習養生之道。瓊霄前世原身是一朵祥雲，“霄”就有雲的意思。賈敬道號帶一個“雲”字，以此說明賈敬的本事其實都是傳自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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