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采選賜婚(1 / 2)

賈赦、賈璉親自護送瓊瑤姐妹到了大明宮丹鳳門外, 可見賈赦對女兒采選的重視。

此時來自各家各府參加采選的貴女的車駕在丹鳳門外排滿了,但是榮國府的車駕通往宮門附近仍然暢通。

管理秩序的太監們知道賈赦雖然權位不高,可是太子身邊的舊人。半年後太子就要登基了, 賈赦自然水漲船高。

賈瓊和賈瑤在嬤嬤的攙扶下了馬車,賈赦交代:“瑤兒,看著你姐姐, 不要讓她胡來。”

賈瑤嘴上雖應著, 心裡卻想:姐姐是誰能看得住的嗎?你都看不住, 我怎麼看呢?

賈赦又叮囑賈瓊:“乖女兒,這兒真不是可以亂來的地方,你莫要壞了你妹妹前程,明白嗎?你妹妹當上了郡主身邊的才人,將來就大大不同了。”

賈赦了解賈瓊, 用妹妹的前程壓著,她必會收斂一些。

賈瓊不耐煩:“行了, 行了, 我來都來了, 你念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賈璉心中不由得嫉妒著妹妹們受寵,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爹爹就從來不會這樣為我張羅。”

賈赦眼睛一瞪:“你要是能去參加春闈科考,我定也為你張羅。”

賈璉現在也不像從前一樣軟蛋,回道:“要是我像母親一些, 估計也和李鈺表哥一樣了。”

賈赦一掌朝他的背拍去,賈璉縮著身子忍受賈赦的更年期脾氣。

一個管事太監上前朝賈赦請了個安, 道:“原來賈將軍親自送了府上千金過來,雜家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來侍候呢。”

軒轅澤已是太子,搬進了東宮,此次小選由皇後、太子妃共同主持。既然內定的兒媳婦, 軒轅起又操心,他就派個人來幫忙。

賈赦朝太監拱了拱手:“有勞公公了。”

賈璉又朝這太監塞了一點跑腿茶水錢,太監謙了幾句便收了:“多謝賈將軍賞賜,那就請府上千金隨奴才去吧。”

瓊瑤姐妹隨著那秦公公前到宮門口去,就見門口排著十幾個姑娘的隊伍。

前頭設的關卡,內府太監、女官要核實待選女兒們的身份。

秦公公直接帶著她們姐妹到前麵去了,賈瓊暗想現在太子監國,賈赦果然跟著雞犬升天一樣,就怕這鏡花水月,到時候他要樂極生悲。

太監翻看了一個待選女兒遞上前的名貼,念道:“二等男兼京營遊擊謝鯤長女謝芊芊,年十五。”

謝芊芊雙後交疊在小腹,低頭斂目,管事太監和女官看了看點頭,便有小太監登記好,留下名冊。

“世襲二等男蔣子寧之次女蔣婷,年十四。”

“戶部尚書趙鴻之女趙文昕,年十五。”

這時秦公公才將賈瓊、賈瑤的名冊遞上去,賈瓊見在場排隊的女孩子麵露不忿,忙說:“秦公公,多謝你為我們張羅,但是我們來得晚些,還是去排一下隊吧。反正很快的。”

秦公公知道采選後,她們也要和旁人家的女兒往來,隻笑道:“姑娘既不嫌麻煩,奴才隻有依了姑娘,奴才就在這候著,姑娘要是有什麼事,儘管找奴才。”

賈瓊、賈瑤均欠身道謝,然後到後麵排隊去。姐妹倆轉過身時,那排隊的少女個個眼睛發直,隻覺她們乃是洛神在世,神光離合,淩波微步。

賈瓊和賈瑤到了隊伍後頭,卻見倒數第二個少女竟然是薛寶釵。薛寶釵今天卻沒有賢惠地穿著半新不舊的衣服,上穿了著紅緞褙子、月白綾花裙,滿頭珠翠步搖,頸間帶著多寶瓔珞,顯得富麗堂皇。

賈瓊和賈瑤過去排在後頭,薛寶釵雖知姨媽家被趕了出來,害得她們薛家也從梨花院搬回自己家,但仍然往後看看,一雙眼睛水靈靈的。

“英華,星華,你們也參加采選,我倒不知。”寶釵臉露出溫和大方的微笑。

賈瑤解釋:“爹爹月初才說我們的名字已經報上內府了,所以不得不來。”

中間被夾著的那女孩見她們都比她美,心頭不悅,衝薛寶釵說:“你們要說話,要不咱倆換換?”

寶釵才轉回身,不再多言。

寶釵今滿十三,其實是想采選進宮做女官,將來上位做妃嬪的。

如今小選主要是為了皇家宗室子弟選妻妾,皇帝年長,近年少近女色,一般不會納妃嬪了。

寶釵的身份不足以做太子王爺的側妃或嬪妾,想將來當上妃嬪隻有先進宮做女官,以才貌上位。

若是選不上女官,能做公主郡主身邊的才人讚善也好,可以提一提身份。

寶釵自詡出眾,可是到了這裡排隊時見到這麼多的女孩子,個個家世顯赫,才明白自己沒有父親,當真不算什麼。

莫說彆人,單說賈瓊、賈瑤,無論家世相貌都在她之上了,她不由的將用帕子卷著手指玩。寶釵心想,到時在宮裡被瓊瑤姐妹比下去,可怎麼辦?

排隊核對身份手續較快,不一會兒就到寶釵了,寶釵回神遞上名貼。

太監唱名:“金陵紫微舍人之後薛寶釵,年十三!”

管事太監抬頭看寶釵,問道:“令尊是哪位大人?文華殿、武英殿、內閣都有紫微舍人。”

寶釵不由得尷尬在當場,她父親已逝,而且也不是紫微舍人。

女官又追問:“這要登籍在冊,不能出錯,你直說父親名諱就是。”

寶釵急得滿臉通紅,忽然轉頭看賈瓊和賈瑤,可是又開不了口。

賈瓊知道這樣的場合對一名少女是有多尷尬,王夫人害死賈瑚的事,賈瓊、賈瑚不牽怒鳳姐,自也並不牽怒寶釵。

賈瓊才上前幫個忙:“公公,嬤嬤,這位是開國時的紫微舍人薛公之後。她父親是皇商,親舅舅是京營……左驍衛大將軍王子騰。”

就像賈瓊的父親並非榮國公一樣,她祖上才是榮國公,薛寶釵的父親也不是紫微舍人,祖上才是紫微舍人。

薛父原在內帑掛名行商,隻是如今人也去了,薛蟠當家既管不住各項生意上的管事,連皇商之位也岌岌可危。

那管事太監和女官對看一眼,又問寶釵父親名諱,這時賈瓊就不知了,寶釵低聲說了。

管事太監倒想了起來,問道:“金陵薛公已逝四年了,你可有兄長為官?”

寶釵不答,管事太監又看向賈瓊,賈瓊想起薛蟠倒不知他有沒有再打死人。若打死人了,沒有賈雨村判葫蘆案,薛蟠現在是死是活。

“公公,我也不知道。”

寶釵報上兄長姓名,說他現在繼承父誌管著家業。賈瓊暗想:原來薛蟠現在沒有打死人嗎?不然的話,薛蟠其實在戶籍上已是個死人了。

管事太監揮了揮手:“此次采選的是官宦之女,既無父兄為官就快些走吧。”

一旁彆的待選女孩們看著寶釵時不由得眼露鄙夷。可寶釵已到了這裡,哪裡甘心灰溜溜回去?

“公公,勞煩核查一下,我的名字早就報到內府,今兒怎麼連門都不讓進?”

管事太監道:“倘若名字報到內府就能進宮去,那豈不亂了套?不但我們要在這核實身份和父兄官職,一進宮內還要細選一遍剔下一些人,才敢送到娘娘們麵前。”

寶釵當真用儘了所有的勇氣,這才施了一禮轉身離去。她恨不得跑快一些,可是一個穿著長裙的閨中女兒如何跑得快呢?

出了待選女兒們的視線,寶釵的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本有青雲之誌,一翻籌謀具都成空。

她自恃並不比彆人差,可是父兄不行,這龍門她就躍不過去。

她最難堪的一麵不但被那麼多人瞧去,她們不認識她還沒那麼要緊,可是被賈瓊、賈瑤瞧了去,將來她如何是好?

賈瓊看著寶釵的背影,暗道可憐,這就是原著中不會直接描寫的尷尬事。

薛家撐起豪富的虛麵子,其實早就不堪,也隻有王夫人身邊的下人得了銀子時將寶釵捧高。可是下人身份微賤,他們再怎麼高看寶釵也改變不了實質。

正在這時已輪到她們姐妹了,賈瓊遞上名貼。

“榮國公嫡孫女,一等將軍賈赦之女賈瓊、賈瑤,年十二。”

核查的管事太監忙堆上笑容:“原來是賈將軍的女兒,難怪這麼鐘靈毓秀!”

宮內隻要不傻的太監就聽說過賈赦乃是太子的伴讀,還是患難之交,賈赦又是妙雲大真人賈敬的弟弟。皇上讓太子監國正是隨妙雲大真人修道。

賈瓊和賈瑤謙虛道:“公公過譽了。”

旁邊的女孩子見賈家一雙女兒不但長相都將她們碾壓,這宮裡的關係也這樣好,難免心中嫉妒。

二女順利進了關卡,再隨著秦公公進了丹鳳門,與彆的貴女一起繞過巍峨的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前往後宮的東西六宮。

到了後宮廣場上,又經內宮女官一輪采選,剔掉了幾身身上味道重的,牙齒長得不好的,體態不佳的女孩,餘下女孩就在群玉殿麵見皇後和太子妃了。

眾女孩在殿外朝房休息更衣後,依次進殿。

賈瓊、賈瑤關係硬,排在了第一組進殿,與她們內閣張大學士之女張含煙、兵部尚書陳文靜之女陳宜。

“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子妃娘娘!”

賈瓊見大家都雙膝跪地,看看身邊的賈瑤乖乖巧巧,也隻得忍一忍了。

皇後淡淡道:“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這時不但皇後、太子妃在場,皇帝、太子、軒轅起祖孫三個則躲在簾後。皇帝、太子正是要借此機瞧瞧兒子(孫子)非娶不可的女孩子,皇帝、太子也隻在兩年前見過賈瓊。太子當年是看得仔細了,皇帝當初還隻在玄真觀匆匆這瞥。

但是兩年過去,這姑娘已經長大多了。十二歲的年紀,但身材窈窕挺拔,看起來倒像是十四歲的姑娘。

皇帝從簾縫中探頭瞧了瞧,撫著胡須點了點頭,他一生閱近天下美女,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及那少女美貌。

“確實美。”

軒轅澤則輕聲說:“比兩年前更美了。”

軒轅起示意他們彆說話,指了指外頭,表示賈瓊耳力強,聽得見。

太監唱名之後,皇後微微一笑:“這兩位就是賈將軍家的雙生女呀,果真鐘靈毓秀!你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我是姐姐。”

“我是妹妹。”

皇後問在家讀了什麼書,賈瓊福了福身:“回娘娘,我不愛讀書,妹妹愛讀書。”

賈瑤悄悄看了她一眼,忙說:“其實姐姐也讀過很多書的……”

皇後又問平日在家除了讀書,還做些什麼,賈瑤道:“回娘娘,餘暇便跟著母親做些針黹,管一管賬。”

賈瓊卻道:“回娘娘,我不敢欺瞞您,我不會針黹,平日衣裳都是家裡做的,荷包、手帕是姐妹送的。”

皇後深深呼吸:“一母同胞的姐妹,這喜好怎麼相差這麼大?”

太子妃賠笑道:“皇後娘娘,這孩子說話實誠。這孩子雖然不會針黹,不愛讀書,但是武藝高強,當年臣妾是親眼見過的。”

賈瓊福身:“多謝太子妃娘娘誇獎!太子妃娘娘要是喜歡,我可以耍大刀給娘娘看。娘娘,我刀法可好了,遇上歹人,任他幾路來,我隻一路去。我的刀快,他還沒有砍倒我,我就砍下他首級……”

賈瓊演著一個完全不適合宮廷的虎性的女子,她希望妹妹當上伴讀,可是她自己才不想當伴讀。要是進了公主郡主的學堂念書,她還怎麼在外練功、降妖伏魔?

皇後娘娘臉色一僵,暗想這就是皇上要給皇長孫訂的人嗎?還好,這長相倒絕不會委屈了皇長孫。反正不是自己兒媳婦和親孫子的媳婦,隨便吧。

皇後娘娘看著太子妃:“將門虎女,將門虎女呀!”

另外兩個打醬油的女孩不由得難以置信,暗道:這也行?我要是這個模樣都要被母親打腫腿肚子了。

太子妃也很無奈,因為大兒子命太硬,配不得大家閨秀,所以選個同樣命硬扛得住的。

太子妃道:“到了宮裡,是不許砍人的。”

賈瓊暗想:啥叫到了宮裡?我就是來走過場的,太子妃娘娘你也是了解我的。

賈瓊微笑道:“娘娘,我是說在外麵砍。”

太子妃道:“女孩子嫁了人,也不能這樣老想著砍人……”

賈瑤覺得太子妃雖然和藹,但是姐姐隻怕還會說出什麼歪理來,她就有負爹爹所托了。

賈瑤福了福身:“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其實姐姐隻是喜歡習武罷了,從不仗武藝傷害無辜。姐姐也從小念書,天賦遠勝於我,隻她更愛習武一些。姐姐從小在玄真觀一邊修行,一邊為先太太祈福,對爹爹十分孝順,對妹妹們十分關愛。我們家裡的姐妹們個個都敬愛她。”

賈瓊嘴巴動了動,又尬笑了一下:“天下妹妹都一樣,在妹妹眼裡,姐姐就沒有不好的。”

“好了,我都明白。”太子妃點了點頭,不打算再問才藝了。克妻兒子娶妻不容易,閉著眼睛先娶來,兒子以後自己降伏她吧。

皇後看著太子妃,笑道:“賈將軍的女兒一文一武,具是出眾的,都留下吧。”

賈瓊傻了,她都說了自己不愛讀書了,怎麼還讓她當伴讀?她想爭取一下,但是看這個場合,還有賈瑤的前途問題,隻得忍下了。

皇後與太子妃這下才看餘下二女細節,具都點明留下了,她們才退出了大殿。

……

瓊瑤姐妹排在前麵,所以午時末刻就出宮去了。

二女同乘馬車回府,賈瓊癱在車上,哇哇叫著:“我不要進宮陪公主念書,我不要……”

賈瑤看著毫無儀態的姐姐,歎了口氣:“姐姐,這也是娘娘們的恩典,不是說不要就不要的。”

“讓爹爹去求太子,太子是知道我的,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宮廷。要是入宮念書,我還怎麼練功?我還有很多事呢。”

賈瑤勸道:“姐姐,你的道法武功已經夠強了,從玄真觀回來,享一享人間安樂,不好嗎?”

“人各有誌。”

一回榮國府,賈赦早一步接到了消息,親迎她們回到內堂去,知道她們都被留下了,哈哈大笑。

“我的女兒就是不凡!”遂讓姐妹倆先回房更衣休息,晚上他這裡擺飯慶賀。

……

賈政和王子騰已經做主,讓王夫人去水月庵出家為尼,賈政回府將此事報告給賈母。賈母則讓賈赦過來,讓他們兄弟和好,有意讓賈政一房人到東院居住,再讓寶玉到她身邊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