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東宮賀壽(1 / 2)

軒轅起也不客氣, 將金錠子收到袖袋中,道:“你這伏魔法力用來燒金錠,也不怕師父怪罪。”

“燒金錠沒有什麼問題。”賈瓊輕輕一笑, 色如朝荷初放, 清麗殊美, 生機勃勃。

在場的便是太監也看呆了去, 不敢相信世間有如此美貌之人,她乾出那些完全不符合世人對女子的行為標準的事,可是她看起來卻像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天仙美人, 彆說乾出這樣的事,就算要烽火戲諸侯,隻怕也難有男人拒絕得了。

軒轅迦看著她這樣婊,這時又與大堂哥眉來眼去,不由得說:“原來賈姑娘與大堂哥十分熟稔, 這都還沒有大婚,賈姑娘便離不開人了。”

在場貴女也覺得軒轅迦說的事好羞人, 不由得都拿著團扇半遮著臉。

隻賈瓊搖了搖折扇,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清她這扇子是哪裡來的。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赳赳武夫, 女子好逑。” 賈瓊哈哈一笑,隻瀟灑地揮了揮衣袖,轉身回屋, 不帶走一片雲彩。

軒轅逸、軒轅逍、軒轅進幾個被找來的工具人見她身影消失在視線,隻覺魂也跟著去了。至軒轅起邀他們去禦花園喝茶,他們才從那癡癡呆呆中醒來,悵然若失。

賈瓊回屋去, 候在屋子裡的賈瑤還是坐立不安,隻覺後悔任賈瓊為她出頭了。

“你這樣大的氣勢,將來傳你的話不會好聽的。”

“憑那些人又奈何不得我們。”

賈瑤仍有掛念:“得罪那麼多官宦貴族人家,將來我們家如何立足?爹爹沒有正經官職,哥哥又在經商,原就難幫上你,如今又因我將人得罪透了。是我不好,前頭我還高興你幫我,如今我後悔了。”

賈瓊長歎一聲:“這世間的繁華富貴,從來都是新舊更替的。你又怎麼知道我得罪的那些人,他們家的富貴能延續到下一代呢?”

緋月也在一旁安慰:“三姑娘,你就安心在宮裡念書吧。二姑娘本能些看相的本事,那幾個人心懷惡念沒事找事,隻怕結了些惡因。咱們府裡斷不怕他們的。”

……

上完了下午的藝術課程,姐妹倆和緋月同車回榮國府。今天下午賈赦巡了京西南郊的那個莊子回來,原有些疲憊,可是聽了邢夫人跟他說賈瑤被人欺負,他是又心疼又擔心。

賈赦擔心賈瓊在宮裡又捅出什麼大簍子來,一聽說她們回府就招去問話。

姐妹們就回報了她們在宮裡的事。賈赦拍了拍額頭,實在無可奈何,對賈瓊罵也不是,打也不是。

“瓊兒,你讓為父如何是好呀!三王爺就算失勢,好歹是親王;那裘家更是先孝仁皇後的娘家。”

賈瑤跪了下來:“爹爹,這事都怪我……”

賈赦擺了擺手:“我知不怪你,隻是人活於世,還是要忍的。”

賈瓊才說:“這事兒怎麼忍呢?總不能讓妹妹辭了才人的身份回家來吧?很多女孩子本來就愛嫉妒,她們瞧妹妹人才出眾卻為人溫和,所以才想捏軟柿子來著。若不逢敵亮劍,隻能越發欺負她。”

“倒也是這個道理。”賈赦沉默了一會兒,“我明日備份幾份禮,先去三王爺他們幾人府上賠個罪。”

“還要賠罪?”

賈赦道:“女孩子間的齟齬和小把戲,他們大人隻怕不知。大人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若不結深仇大恨則最好。”

“那行。若有腦子清醒的大人管教一下女兒,免得妹妹在宮裡麻煩。”

賈赦才讓姐妹們先去幫忙備幾份禮品,赦大老爺累了。他當家後,不能像賈政一樣以不通庶務為名將家業都扔給下頭的人糟蹋,賈赦這兩個月巡莊、管人著實勞累。

翌日,賈赦帶著禮品,先去忠誠親王府賠禮道歉。

忠誠親王因為失去競爭皇位的機會,朝堂勢力幾乎都散了,他隻得轉了一個發夾彎,當個文人王爺,欲在家與七八位門客文人編修書籍。

聽說賈赦上門來,十分奇怪,忙讓人領去廳堂奉茶,他略作更衣才去了廳堂。

忠誠親王軒轅江和賈赦其實也是老相識,賈赦從小是太子伴讀,和軒轅江是一個班的同窗。軒轅江少時還沒有生出爭位之心時,與太子還是兄友弟恭,但是皇帝的平衡術養大了他的野心,就與太子一派漸行漸遠。

軒轅江這些年與榮國府自然沒有什麼往來,但是如今一見,麵上的事還是要過得去。

軒轅江掛著應酬的笑容:“恩侯,什麼風竟然將你刮到我家裡來了!”

賈赦忙朝他跪地行國禮,軒轅江親手將他扶起:“都是老相識,近些年少聚,卻也不必講這些虛禮。”

“禮不可廢。”

“少年你可沒有現在多禮。”

“小時候不懂事,王爺大人有大量,從不與我計較,但我如今想來,好生後悔。”

軒轅江倒沒有想到少時的俊美紈絝風流郎君這樣規矩。

但見賈赦的身形容顏,軒轅江不由得好生羨慕:“恩侯比本王還大一歲吧,看起來卻比本王年輕多了。早聞妙雲大真人養生有方,恩侯這個弟弟定也受了指點。”

賈赦這十年有賈瓊在身邊,再不像從前昏聵放縱無恥,所以這十年來不但沒有老去,身材和氣色反而更好了。

賈赦和軒轅江的區彆就像是保養得當的中年男明星和不知道保養的素人中年大叔。平時不覺得如何,這一站在一起,對比太紮眼了。

其實太子軒轅澤看起來也不老,他時有好兒子幫忙調理,又會幾手兒子教的五擒戲等拳法。

賈赦低頭稱是:“年紀上去了,孩子們又還撐不起門庭,我隻得好好養著。就盼早些有了孫子將他養大,我才能真正享福。”

軒轅江忙請賈赦坐了,笑著說:“你這樣顯年輕就是福氣,旁人求都求不來呢。”

賈赦隻有笑著應承,然後就有丫鬟送上茶水,軒轅江請他喝了一口,才問:“恩侯應該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今日所來為何?”

賈赦忙又起來作揖:“求王爺恕罪,下官今日是特意來府上請罪的。前幾日下官出門去巡田莊,並不在家,竟然不知下官那女兒闖下大禍!在宮裡對郡主不敬,下官實在惶恐。”

軒轅江暗想:如今我失勢了,官宦人家無有不知。難不成賈赦府裡的女兒因此也看低了忠誠王府,所以女兒在宮裡還敢對迦兒不敬。

“小女孩的事,想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賈赦感歎:“若隻是下官那小女兒,定然溫和守禮,不會捅出什麼簍子。可是下官那大女兒從小修道習武,下官疏於管教,長成一個混世魔女。”

“你大女兒,可是未來的長孫妃?”

賈赦想到這樣說賈瓊也不方便了,她再混也將是皇家孫媳。

“皇恩浩蕩,原是高攀。”

賈瓊在宮裡大鬨學堂的事過去有段時間了,早就在家裡有女兒在宮中念書的人家傳開了。

後來她受人厭勝,皇長孫衝冠一怒為紅顏,將王家人下了詔獄,殺了王子騰和王氏,又興起轟轟烈烈的破除邪/教的行動。

還彆說,連他的王妃平日供奉的水月觀音來路都不對,正是那妖魔塑像。為了這事,軒轅江不由得大怒,隻覺自己運氣這麼背多少有王妃供奉邪魔的關係。

所以兩月不理王妃,隻一心投入到修書的事上麵。

軒轅江頓了頓說:“小女孩間的一點齟齬,本不必掛在心上。”

賈赦知道賈瓊做的事若是放到一個受寵的皇孫女身上,那不是小事,放在忠誠王府的郡主身上也不是小事。因為皇帝要太子承諾容下他兄弟幾家人,太子沒有足夠的理由也不能苛待,否則必落人話柄。

賈赦便儘量用溫和的語言簡要描述大女兒曾大鬨學堂,後來小女兒在學堂上難免被人排斥。

後來不知是誰的惡作劇,裘家姑娘沒有了鐲子,郡主首先提出搜查所有人的房間。讓賈瑤主仆感到莫名其妙,在丫鬟枕頭底下發現了鐲子。後來幾個女孩就一口咬定是主子沒有教養,丫鬟也是賊。

“我小女兒回家後大哭,那時已經查不清楚了。我大女兒素來自恃武功和道法,平日最是愛護妹妹,又覺妹妹受她連累,才做出一翻處置來……”

軒轅江聽了幾個女孩屋裡都發現了賈瓊的“丟失”的首飾,暗想是不是軒轅起幫她做的。軒轅起既然已經帶人控製局麵,又領著兄弟妹妹進去搜查見證,他自然脫不了乾係。

軒轅江雖然護短,此時他也不宜鬨大。因為憑皇帝一錘定音,隻要太子不會連兩個月都等不了而要造反,皇位就是他的了。

“兒女真是父母的債。既然人人都明白此事緣由,我兒是清白的,你又特地上門來,本王念在舊日同窗之誼,總要給你點麵子。”

賈赦忙揖道:“多謝王爺海涵。”

賈赦跑了忠誠親王府,又跑去裘家、趙家、劉家等等人家,對方不管怎麼想,麵上都不能撕破臉。

軒轅江在晚膳後,招了王妃、兒女一道來問話,質問女兒有沒有在學堂尋釁滋事。

軒轅迦心中萬分委屈,直說沒有,軒轅江喝道:“你還敢說謊!你若是不知賈家姑娘被陷害的事,你何必要強出頭提議搜查?”

軒轅迦辯道:“當時裘倩兒找不到鐲子著急,總要查一查是誰拿的吧。”

軒轅江冷笑:“若是你沒有參與,那這於你有什麼好處?你叔伯家的姐妹都知道不出這個頭,就你能耐?”

軒轅迦嘟囔:“我有什麼能耐,那賈家姐妹才愛顯能耐,猖狂得不得了。”

軒轅江道:“你若不招惹她們,她們要跟你過不去有什麼好處。”

軒轅迦不由得嗚一聲哭了出來:“我好歹是爹爹的女兒,如今在外受了人欺負,爹爹非但不幫我,還沒有一句好話。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軒轅江不由得腦門子生疼,看向王妃:“你教的好女兒!”

王妃因為之前供奉邪神觸怒軒轅江,眼看著王妃寵愛側妃及侍妾卻自知理虧隻能伏低。

“王妃,迦兒還小,這回吃了虧,不會再犯了。”王妃又朝兒子看了一眼。

軒轅逸還在想著賈瓊的絕代仙容,渾身像是沉浸在溶溶溫泉水中,見母親連使眼色才收斂神思。

“妹妹以後不做這些傻事了,父王也不要再怪妹妹了。”

軒轅江冷冷哼了一聲,便讓王妃帶女兒下去管教,獨留下軒轅逸一個人。

軒轅江對兒子也有所不滿,喝了口參茶,道:“我不求你跟你大堂哥一樣能耐,但是平日看著妹妹,不要讓她到處惹禍,這總成吧?”

軒轅逸也一陣心酸,文才武功相貌氣質,他每一樣都與軒轅起相差甚遠。原來還暗自嘲笑他克妻克妾,原來他竟是個娶仙女的命。

軒轅江歎了口氣道:“誰能想到太子被廢後,仍可複起。從前你舅公還管著兵部,如今也人走茶涼。你們怎麼還不知情勢呢?”

軒轅江從前能參與奪嫡,正是有他母族撐腰,或許皇帝故意玩平衡。可是去年軒轅家的舅舅病逝,加之軒轅江一/黨的中連接有人犯事,就越來越不支了。反觀皇帝縱著皇長孫掌兵權,又立了太子,提拔太子妃娘家原東平郡王一脈,太子即位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軒轅逸心思百轉,忽道:“父王,我知我沒有大堂哥的能耐,但我並非不知情勢不同。父王與太子的兄弟情誼難以修複,便他不容。皇爺爺在世時倒不怕他,就怕……”

軒轅江冷冷道:“你不必說了。”

“父王,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堂哥寵愛賈姑娘,皇爺爺對她的事也睜隻眼、閉隻眼,父王可知為何?”

軒轅江奇怪:“有什麼門道?”

軒轅逸道:“那賈姑娘……不但美若天仙,武藝高強,還精通道法,隻怕真有來曆造化。”

軒轅江想到賈敬能降妖除魔,連賈赦長得都比彆人年輕,倒是沒有說兒子胡說八道。

“可是這治國之術,怎麼能寄望道法?古往今來迷煉修道的皇帝都不算明君。就算你皇爺爺,從前也並不修道。”

軒轅逸道:“父王,那賈姑娘有一孿生妹妹,賈姑娘既然因為她妹妹受人冤枉而衝冠一衝,可見極疼愛這妹妹。倘若我娶了她妹妹,將來便是……皇爺爺不在了。賈姑娘也要阻止大堂哥和太子對她妹妹夫家下手。”

軒轅江撫了撫胡須,道:“可是你已經娶了世子妃和側妃,那長孫妃的孿生妹妹還能給你做侍妾不成?”

軒轅逸今年過了十八歲生日了,他不到十六歲就大婚,當時娶了正妃,十六歲時納表妹當側妃,今年又納了一個美貌的側妃。軒轅逸還不是王爺,隻是王府世子,能有品級的一正室兩側室已然滿員了。

軒轅逸想著賈瑤既然是賈瓊的孿生妹妹,就算隻有她一半美貌,那也美得很了。他將來鬥不過太子和長孫,他又不是太樂意一生夾著尾巴做人,想娶了賈瑤來當個護身符。

軒轅逸由此惡向膽心生,輕聲道:“爹爹,孫氏已經懷了四個月的身孕,女人生子是一道坎……要是有什麼萬一,那也是常事……可去母留子。我過得一年半載後總得續弦,到時候父王向皇爺爺求旨,皇爺爺定會成全的。”

縱使軒轅江爭位時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聽到軒轅逸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由得齒冷,口言道:“你走近來。”

軒轅逸以為父親要與他計議,上前幾步,軒轅江忽然揮起手,一巴掌打在軒轅逸的頰上。

啪一聲脆響,軒轅逸都不由得被打蒙了,軒轅江罵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我從小到大與太子比,除了他的母親地位勝過我母親之外,我自問並不輸陣。可到了兒子一輩,你文不如長孫,武不如長孫,若問用人服眾更不如他,隻有人麵獸心遠勝過他!兒媳溫柔賢惠,勤儉管家,為你生兒育女,你起了色/心就想置她於死地!將來你如何麵對你一雙兒女?你若有吳起之才,殺妻求將,也算個梟雄,可你隻會殺妻,你有本事做大將嗎?我呸!”

吳起雖然是個軍事天才,可是殺妻求將也被人所詬病。性格決定命運,吳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終會留下隱患。吳起在楚國軍事改革的步子走得太急,將貴族得罪個遍,最後被貴族追殺慘死,死後被車裂。(注1)

孫氏兩年半以前能嫁給軒轅逸做正妃,正因為她生於慶善之族,父親、兄弟都是做官的。孫家雖然兵權,若中太子要對他下手,孫家到底還能幫一幫。

孫氏已為軒轅逸生一下一個兒子,現在身上的是第二胎,他卻謀算著這時候殺妻□□,這豈能不讓軒轅江都齒冷。但想若是有誘惑放在軒轅逸麵前,隻怕讓他殺父,他定不會猶豫。

軒轅逸被軒轅江罵得渾身冰冷,撲通跪了下來:“父王,我……我隻是為了我們王府考慮,我就沒有想那麼多。”

軒轅江活了大半輩子,他都在想那個位置,父親不像父親,兄弟不像兄弟過了那些年。

他可比軒轅逸明白得多,道:“皇家之爭,連親父子、親兄弟都能相殘。咱們真要讓他們記恨在心裡了,你覺得太子反而會看在兒媳的妹妹的夫家這拐了那麼多彎的一重身份手下留情嗎?真是笑話!你不想當軒轅家的子弟,就想當長孫妃妹妹的丈夫!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出息’的兒子!”

軒轅逸朝父親磕著頭,哭道:“父王息怒,兒子隻是為了家裡考慮,一時豬油蒙了心。兒子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