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瘋狂女粉(2 / 2)

李鎏先說了李惠娘和馮姨娘的感情,李惠娘待她如姐妹,若非她們都早逝,彼此生活都很圓滿。

“我見了王妃便如自家姐妹一樣,油然而生親近之心,要是能長伴王妃,便如姑姑和馮姨娘一樣,人生也不會寂寞和恐懼。我聽說我姐姐遠嫁陌生人家,婆母難侍候,我……我心裡是極怕的。誰又能保證嫁到和善的人家,遇上和善的婆母呢。王妃和善,又是自家的表姐妹,便是事俸王妃如婆婆一般,我也是不怕的。”

賈瓊這才恍然大悟,沉默了許久不語,李鎏心中惴惴,說:“王妃,你……你生氣了嗎?”

“啊,那倒不是,就是有點意外。這個時代還有這麼大膽的姑娘。”賈瓊細細打量了她一下,沉吟了一會兒,“隻這事兒不歸我管,是父皇、母後和王爺決定的。去年剛剛舉行了采選,得後年才有采選了。過了采選,父皇母後覺得滿意,王爺又喜歡,才有可能嫁進王府來。”

李鎏心中一沉,又問:“王妃就不能做主嗎?”

賈瓊搖了搖頭:“我隻是王妃,不是太子妃,更不是皇後,無權管每年的采選。宗室的王妃、世子妃、側妃,哪怕是良媛,都是要先過采選一關。舅舅是從二品大員,家裡的嫡女總不能一頂小轎抬進來做婢女。就算舅舅和表姐願意,還有一道難處。”

“什麼難處?”

“王爺命硬,克妻克妾,也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我是命硬之人,扛得住,前頭多少個無辜女孩,都沒有扛過。”

李鎏生在南邊,如今靖武親王克妻的事隨著他娶妻而消停了,她還真不知道。

“王妃是不願意,所以騙我吧?”熱烈的愛情總是降低人的智商,但是李鎏自覺不是傻瓜,所以不相信賈瓊這種說辭。

賈瓊輕輕搖了搖頭:“真不是。隻要王爺喜歡你,我是沒有話可說的。”

李鎏見她仍然推脫,骨子裡壓製不住妒意,心想賈瓊的親生母親不過是李家的奴婢出身,記在她姑姑名下才抬舉了身份嫁進了王府。

一個陷入嫉妒的女子會天然地去挑情敵的缺陷,就算情敵才貌雙全,也能從出生、道德上找出缺陷來。

李鎏壓製心中的忿恨和妒意,想用利益來說服她:“可是王妃現在不願接受我,將來總也有彆人,自己的表姐妹才能一條心。大家都是親戚,我才告訴王妃,眼光還是要放長遠來,花無百日好。若因為無容人之量,失了未來的大計,後悔也晚了。若是將來彆家的女兒進了王府,王妃豈不是孤立無援?”

賈瓊本來覺得愛一個人沒有罪,但是自己都給她台階下了,這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再和藹也是主人,還是進了宗室玉牒的王妃。李鎏一個客人對主人口出狂言,未免太無禮,按封建規矩這是以下犯上了。

賈瓊看在李家的份上,麵上並不動怒,隻道:“李姑娘,王爺真要納妾,是侍候他又不是侍候我,我願意也沒用。要不你尋機會問問他,隻不過他這人脾氣不太好,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最好讓舅舅或表哥陪你,免得他嚇著你。”

李鎏預判過賈瓊善妒而生氣喝斥她,也預判過她是真的大度友好被自己說服而接她進王府,可是這樣把皮球踢得遠遠的,她真沒有料到。

李鎏說:“當家主母為丈夫納妾再尋常不過了,王妃怎麼說你願意沒用呢?”

賈瓊仍未動怒,隻道:“有些人家的當家主母在自己年紀大時會送美貌丫鬟攏絡丈夫的心。可是我才十三歲,按說也要到三十歲人老珠黃才會走這條路。況且李姑娘是李家嫡女,不在賤籍,你沒有身契在我手中,我怎麼可能那麼做呢?”

李鎏見她要走了,忙說:“王妃,幫我就是幫你自己。我是李家的女兒,我父親已官至從二品,我的兄長皆是進士,將來王妃在朝中也多一分助力。璉二表哥如今可從商呢!”

賈瓊沉默不語,她不願傷害少女,可是該反思自己是不是隻對她們施恩而不顯威儀,才能縱得她對她這樣說話。

忽見李錱跑了過來,神色驚慌,朝賈瓊福身:“王妃見諒,五妹自小在廣西長大,那一帶西南諸夷雜居,風俗與漢人同。”

賈瓊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不過到了京裡,有時畢竟不同。表妹們都還沒有定親,可要稍稍注意一點。既然四表姐聽到了,我就不多說了。”

“是。”李錱走到李鎏身邊拉她,“快給王妃賠罪。”

李鎏見被李錱撞破,不由得惱羞成怒:“我知道你沒有安好心,鬼鬼祟祟偷聽我們說話就是想抓我的把柄,以為就能越過我去了。”

雖然是堂姐妹,可是她們小時候也隻見過一麵,後來還是一起入京才在狀元府一起處過。

李錱心中委屈,勸道:“五妹性子可彆左了,這總是你不對。”

李鎏心中難過,說:“一個個嘴上說得好聽,都是親戚姐妹,可實際上呢?一個是善妒不容人的,一個專門抓姐妹錯處。”

賈瓊忍了她幾次了,這哪裡是將她當王妃,簡直是以為她是婢女才敢這麼說話。

賈瓊眯了眯眼睛:“你在說誰善妒不容人呢?”

李鎏羞惱之極下,隻覺今日丟臉都是賈瓊與李錱所致,巨大的嫉妒與怨恨讓她衝動不計後果說出心裡話:“我姑姑娘讓你姨娘做了妾,待她如親姐妹,才有你今日。可是你卻不思回報,一味拿話敷衍我!”

李錱上前喝道:“住口!我們李家女兒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李鎏的父親是進士和朝廷命官,李錱的父親一生止於舉人。李鎏對著二房女兒自有一些優越感,此時哪裡能服李錱?

“你是什麼牌麵的人?”

賈瓊見李鎏已經是無腦少女老婆粉的境界了,就不跟她浪費時間了。

賈瓊才說:“四表姐,你還是送她回家去吧。”

李鎏知道父親母親一定會重重責罰她,搖了搖頭:“王妃,你居然想害死我!”

賈瓊暗自搖頭歎氣,拂袖而去。

賈瓊本還想再辦一個賞雪社,可以讓姐妹們一展才華,現在興致不大,略坐了坐便去午休了。李錱說要帶李鎏回府,可李鎏隻當她是要去家裡告她黑狀,又與她大吵一架,不但驚動李鍌,連賈瑤也過來勸架。

李鎏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才壓下脾氣,可對何去何從左右為難。若是回家去,隻怕再難見到心上人,可是留下來又怕被賈瓊所不容。

眼見王府並無人來趕,李錱又被她氣著了不來管她,所以李鎏就留了下來。到是傍晚時,李錱和李鍌收拾了行禮,與賈瑤打了個招呼,回狀元府去了。

到擺飯時,賈瓊才聽說這個情況,但不由得無奈,隻讓廚房給李鎏送飯去,想必明日李家二房總會送信給大房,他們會派人來接。

姐妹們還奇怪李家三姐妹究竟是怎麼了,賈瓊不想壞了李鎏名聲,隻說兄弟姐妹有時也會鬨矛盾。

翌日,李鎏還沒有等到軒轅起回府,李顧氏午時匆匆上王府來接女兒。賈瓊正帶了自家姐妹在王府的兵器庫中逛著,賈瓊正要教賈瑤拿用兵器讓她挑一樣喜歡的。

賈瓊有一條黑蛇妖的筋和熊皮製成的鞭子,因為她有前世用的寶劍和鳳羽扇,所以也用不上了。賈瑤覺得使用刀劍難免就給人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未免太過殘忍,所以就選了鞭子。

賈瓊正要雲練武場上教她幾招,才聽說李顧氏求見,賈瓊猜到她的來意,便讓賈瑤她們幾個自己先玩著,她單獨見李顧氏。

賈瓊回到正院的曖閣召見李顧氏,並讓人去找窩在屋裡的李流過來。

賈瓊坐在炕上,太監們端了熱水來給她淨手時,丹霞就領著李顧氏進屋來了。

“參見王妃,王妃萬福!”

賈瓊徑自擦著手,淡淡道:“起來吧。”

“謝王妃!”

又一個衣著光鮮的丫鬟送來了茶,賈瓊打開吹了吹,過了半晌才呷了一口:“坐吧,李姑娘還沒有到。”

李顧氏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她不應該輕信女兒已經改正的話讓她來王府做客的,這下丟人也就罷了,還得罪了王妃。

“我今日上門來是為了那孽障請罪的,實在沒臉坐。”

賈瓊淡淡道:“夫人言重了。”

正在這時丫鬟稟報:“啟稟王妃,李姑娘到了。”

賈瓊點了點頭,丫鬟打簾,神色複雜的李鎏才進暖閣來。她一見母親在這裡,心中更慌,原就深深嫉恨賈瓊,這時更不願向她行禮了。

“娘……”李鎏弱弱叫了一聲。

李顧氏恨鐵不成鋼,罵道:“你還不給我跪下向王妃請罪!”

李鎏一聽,便認定賈瓊方才已經向李顧氏說了她好些壞話了,不由得恨恨瞧了賈瓊一眼,轉開了頭,一時沒有跪下。

李顧氏看到她這個模樣更加恐慌,上前要拉著她跪下請罪,但是賈瓊令丹霞上前拉住李顧氏。

賈瓊端茶:“我將李姑娘完完整整交還給夫人,我也安心了。今兒我就不留客了。”

李鎏心想這時賈瓊一定挑撥了母親,不知將話說得多難聽,隻怕她又會跟王爺將她描述得如何不堪,一時隻覺自己沒有了未來。

李鎏忿然道:“你不就是想要逼死我嗎?你這個歹毒的妒婦!我就死在這裡,你滿意了吧?”

李鎏說完就往牆上撞去,這下連賈瓊都有些意外,沒有人拉著她,危急之下賈瓊扔了茶碗,使用內力將人往回一吸,李鎏後仰跌倒在地。

李顧氏差點嚇死,跪在地下拉著李鎏的胳膊:“你這孽障!你究竟要乾什麼?王妃何時要逼死你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在跟誰說話?”

賈瓊之前一再給台階下,忍讓不追究,當然也不想和她多廢話,隻讓李顧氏帶走她也就罷了。但是她居然要在家裡碰瓷!

若是當朝從二品官的嫡女暴斃在王府,壞了賈、李兩家的親戚情分是小,她賈瓊也一輩子身處外界非議之中。

賈瓊才道:“李姑娘,我跟你說過,你不是賤籍,你要進王府做妾要經過采選,這是皇家規矩。你跟我這麼鬨有用嗎?”

李鎏怨恨道:“可是後年才采選,那時我都被家裡安排嫁了,你不過是拖延之法。”

李顧氏聽了不禁一個巴掌抽了過去:“你這孽障!我真後悔生了你!”

賈瓊暗想:這李家安排她嫁人,她也能把這筆賬記在我頭上,可見她對軒轅起的迷戀之深。因為隻有這樣深的迷戀,才會事事都怨恨她眼中的情敵。她根本就不是想進府當妾,根本不想要什麼姐妹情深,而是恨不得弄死她。若是心中不是因為對她嫉恨到了極致生出強大的戾氣,哪有這麼不計規矩?

賈瓊撫了撫額頭,目中忽冒冷芒:“夫人,我委實想要保住李家女兒的顏麵,隻是令千金這心中的魔障實在不小。”

李顧氏叩首:“王妃娘娘,是我教女無方,她才犯下這樣的大錯。我隻任憑娘娘處置。”

“我能怎麼處置?就算李姑娘願入賤籍,可我與王爺新婚,實在沒有必要現在給他送暖床丫鬟。”

“我絕無此意,請娘娘明鑒!”

賈瓊見她跪在地上,半晌不語,直到丹霞又換上茶來,她接過呷了一口。

“有些話,我本不想說的,可我也不想將來你們誤判了。我是馮姨娘生的不假,但我是賈家的女兒,不是李家的奴婢。”

李顧氏磕著響頭:“娘娘折刹我了,我們李家絕無此心。”

賈瓊冷哼一聲,說:“李姑娘說,當年先太太提攜了姨娘才有我,我不把她送王爺床上去就是忘恩負義,我能當王妃還多虧舅舅和表哥們在朝中扶持,嗬嗬……真是長見識了。”

李顧氏咬破了嘴唇,這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了,不知如何請饒才好。

賈瓊道:“我八歲時由爹爹做主記在先太太名下,想必爹爹不知府上這麼崖岸高峻。”

李顧氏抬起頭來,額頭都磕腫了,淚眼朦朧:“王妃,李家絕無此意。都是這孽障豬油蒙了心才胡思亂想、胡說八道。姑奶奶既高嫁到了榮國府,她就是榮國府的人,賈將軍將王妃記在姑奶奶名下,是姑奶奶的福分。”

賈瓊見李顧氏如此可憐,她臉上也沒怎麼動容,隻道:“我原隻愛習武修道,但這人情世故,我是極生疏的。隻瞧著旁人家的庶女對嫡母娘家人如何稱呼,我想著學她們的總不會出錯,直到李姑娘提醒,才明白這叫掩耳盜鈴。”

李鎏這時才知賈瓊之前並沒有說過她的壞話,因為賈瓊要說時就當著她的麵說了,不必被人詆毀。

李鎏哭道:“你這麼恨我,你為何不讓我死?你好狠的心!”

李顧氏正有一股衝動要打死女兒,忽聽門外太監稟報:“王妃,王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