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賈赦心寒(2 / 2)

於是賈瓊又把自己如何念在愛一個人沒有罪的份上忍讓的事說來。

“李鎏見我要走,喊住我,帶威脅之意說:‘可是王妃現在不願意接受我,將來總也有彆人,自己的表姐妹才能一條心。大家都是親戚,我才告訴王妃,眼光還是要放長遠來,花無百日好。若因為無容人之量,失了未來的大計,後悔也晚了。若是將來彆家的女兒進了王府,王妃豈不是孤立無援?’”

軒轅起冷笑道:“這樣的人,當時按倒打死了,都沒有人敢追究!也隻你還忍她!”

賈赦恨恨道:“我還以為她隻是來跪求你成全,沒有想到她……你隻當我沒來幫著你舅舅求過你……後來怎麼樣?”

賈瓊歎道:“我不願跟這樣的蠢人計較,隻想早些送她回去得了,於是跟她說:‘王爺真要納妾,是侍候他又不是侍候我,我願意沒用。要不你尋機問問他,隻不過他這人脾氣不太好,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最好讓舅舅或表哥陪你,免得嚇著你。’”

軒轅起冷笑:“還要我來嚇她回頭是岸,她有那麼大的臉嗎?”

賈瓊握著他的手:“我知道錯了,以後遇上對你起淫/心的女子,我隻一腳踹開就是。你隻當我的‘小甜甜’。”

軒轅起哭笑不得,賈赦打斷他們調情:“後來呢?”

賈瓊又一一敘述,賈赦聽了第一句就拍桌子:“轟出去!轟出去!”

賈瓊又說了自己是怎麼敷衍的,這時她的話已經更露骨一點了,軒轅起鄙夷:“這還是從二品大員之女,連賤籍的都不如。”

賈瓊道:“我當時覺得,女子這種事傳出去,一生也再難嫁好人家了。若是迷途知返,心懷善念,我都可饒她。”

“你這憐香惜玉的毛病真得改改!”

賈瓊點了點頭,表示會考慮改的,又敘道:“我說完就不想再與她糾結,她卻威脅我說:‘王妃,幫我就是幫你自己。我是李家的女兒,我父親已官至從二品,我的兄長皆是進士,將來王妃在朝中也多一分助力。璉二表哥如今可是從商呢!”

賈赦一把摔了手中的茶杯,簡直怒不可遏,罵道:“放他/娘的狗/屁!”

“爹爹息怒……”

“我現在就去跟他們姓李的說清楚!我姓賈的再不濟,現在還不用看他李家的臉色過日子!”賈赦臉色鐵青。

賈瓊安撫他:“你彆急,先聽我說完。”

賈瓊又說起李錱來賠禮道歉,對李鎏好言相勸,李鎏卻不識好人心的事。賈赦才道:“二舅兄家的女兒倒還是有些明白的。”

“可是李鎏不聽勸。”賈瓊又模仿李鎏的語氣表情:“她說:‘一個個嘴上說得好聽,都是親戚姐妹,可實際上呢?一個是善妒不容人的,一個是專門抓姐妹錯處的。”

賈赦一次次被刷新著認知,道:“實際上……她說實際上……嗬嗬,我們賈家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自打惠娘……你記在惠娘名下後,我能儘的心都儘了。否則他短短幾年內從知州升為道台,又從道台升作巡撫。巡撫才做了前後不到三年,就遷到京來了。我隻是覺得惠娘吃了太多的苦,她能知道……”

賈瓊明白,那時李惠娘還沒有去地府任職,當時她是惦記娘家的,所以賈赦就為她娘家唯一做官的兄長謀升遷。

賈赦淚流滿麵,隻覺對舅兄的一片心終究是錯付了。

賈瓊遞了帕子給賈赦,又說:“我當時也有點忍不下去了,才警告她:‘你在說誰善妒不容人呢?’不成想我的警告並不能讓她意識到我的身份,從而懸崖勒馬。她如一條毒蛇一樣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的臉咬爛了一樣,說出她的道理和依仗,也是最真心的話:‘我姑姑讓你姨娘做了妾,待她如親姐妹,才有你今日。可你卻不思回報,一味拿話敷衍我!’”

賈赦聽了,忍不住把炕上的小案都掀翻了,直把一旁的秦安、秦寧、丹霞、紅雲都嚇了一跳。

“我這就去問問李思,他女兒憑什麼敢跟我女兒說這種話!不管是誰生的,都是我的女兒!他李家女兒哪來的權力管我女兒!”

“可在她心中,我不是王妃,不是榮國公孫女,而是她李家奴婢生的女兒。”

賈瓊拉著他坐著,又說起後來的事,李錱帶著妹妹先回去了,可是李鎏估計想見軒轅起又賴著住下來不走。

至於今二天李顧氏來了,她本想不想廢話,隻讓李顧氏帶人走,結果李鎏仍然在那大吵大鬨,大罵她惡毒的妒婦,還要尋死覓活碰瓷。

“她這樣的表現,我才死了心,有些人要找死,咱們攔是攔不住的。她連李家會安排她嫁給彆人的事都是仇恨我的理由,我也更清楚她對子朔迷戀之深,什麼姐妹情深不過是單薄的偽裝。幸好我不是弱女子,子朔也無意納妾,否則真的宅鬥起來,我必死在她手中。”

賈赦麵色淒涼:“都是我和你哥哥無能,連累你做了王妃也要被一個文官女兒看作是沒有根基的。”

軒轅起淡淡道:“我可以安排人,做得乾淨一點。”軒轅起知道李鎏做得很惡心,但沒有想到過程這麼惡心。

賈瓊搖了搖頭:“那倒不必。以後但凡李家父子仕途有什麼不順,他們在心理上都會覺得是她造成的。她原來所依仗來我麵前顯能的親人都成為恨她、踐踏她、不理她的特彆的仇人。對於一個隻能靠父兄生存的官宦女兒來說,有什麼比這更慘的呢?況且以權勢殺一個罪不至死的人,我們擔著這業果,未免不合算。”

軒轅起知道她的來曆,能辨識這些因果運數,便不再言語了。

賈赦雖然怨恨李鎏看不起女兒,但讓他殺李惠娘的侄女、賈璉的親表妹,他還是猶豫的,於是說:“瓊兒說得對,咱們再不見她就好。他們看不起咱們,咱們還要熱臉去貼冷屁股麼?”

賈瓊順著這話頭說:“我還是記回馮姨娘名下。我與太太之間,她對我既無生恩、也無養恩,以我們的因果,隻有她欠我,我可不欠她。反觀馮姨娘生下我的大恩我還未報一分,她因為生我們耗儘生命精氣而亡,最後膝下一個孩子都沒有。也許老天爺也覺待她不公,發生這種事或許正是因果的提醒。”

賈赦雖然愛李惠娘,可他也覺得賈瓊說得有道理:“好,我會在過年族中祭祖時向族人宣布的。母憑女貴,我提她做平妻,將她的牌位供奉在祠堂。”

正經人家不會有平妻這種名分,但是死後提高地位卻無妨。族中女子本不記入族譜,但是賈瓊貴為王妃,將來還有前程,任何人家都會把她記入族譜。

賈瓊又問李家老仆馮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賈赦倒是知道不少:“你母親的曾祖倒也官至知府,隻到祖父一代家到中落。你母親的父親少時喪父,族中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奪其宅田,將他們趕出家鄉。後來他們母子又餓又冷倒在路邊,當時嶽母的轎子路過,嶽母身邊的小丫鬟發現了他們。那丫鬟就是楊嬤嬤了,嶽母心善讓人救了他們回去。後來他母親病重到底還是去了,李家為他葬了母親,為報李家大恩,況且他一個孤身少年也無處可去,便在李家為奴。後來他與楊氏成了親,你母親是他們的長女,與惠娘生在同月。嶽母知道楊嬤嬤是個妥當人,讓她做了惠娘的奶嬤嬤。你母親後來當了惠娘的陪嫁丫鬟,我們這種人家,陪嫁丫鬟……多是跟姑娘共侍一夫的。惠娘懷你大哥的時候,讓她跟了我……”

賈赦這話倒不假,比如原著中賈寶玉就跟薛寶釵和鶯兒說:“將來不知道誰有福氣生受你們主仆二人。”

原著中賈寶玉最愛林黛玉,仍然潛意識覺得納林黛玉的丫鬟紫鵑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他自然地用《西廂記》中的詞調侃她說:“若共你多情小姐多鴛帳,怎麼舍得疊被鋪床?”

賈瓊冷笑一聲:“什麼臭毛病!”

軒轅起哧一聲抽氣,說:“娘子,嶽父當初納了嶽母才有你,嶽父三妻四妾,你掐我乾什麼?”

原來賈瓊聽到賈赦說到“我們這種人家,陪嫁丫鬟多是跟姑娘共侍一夫的”,不禁就在軒轅起大腿上狠狠一掐。

賈瓊道:“正因為有這種製度,才會有人跑我麵前來罵。”

賈赦勸道:“瓊兒,你和起兒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彆人實際上乾涉不了,但是你沒有必要與這種習俗為敵。一個人就算自己的能力再強,不能與習俗為敵。”

軒轅起打著圓場:“好了,這些習俗與我們無關。既然馮家是這樣才為奴的,也不必傳到下一代了。嶽母既然有弟弟和侄兒,得了良籍後,不如幫著英華管一管產業,也好耕讀傳家。大富貴就不要給他們了,隻怕積德不夠,擅自提拔,是禍非福。”

這“幫管產業”其實就是扶持的意思,不管是作二管家莊頭,還是做店鋪掌櫃,都是進項多的差事。其實是相當於送一點產業給他們,隻是這產業若不是記在王妃名下,以他們的身份會被人欺負。

賈赦答應會去跟李家二房商量,因為李家大房二十幾年在外為官,幾乎沒有返過鄉,老家產業祖宅都是李念看著,家中舊仆自然都由二房管著。

軒轅起看著太監丫鬟收拾好了地上的茶杯、糕點,便讓他們先出去。

“嶽父對李思家太好了,好到似乎是你奉承他家一樣,其實這於己於人都不是好事。”

賈赦也懺悔:“是我為感情所左右,才妄自乾涉朝堂之事。”

軒轅起抿嘴想了一會兒,淡笑道:“李思這些年當官太順了,需要敲打看看還能不能用。他若果無官居一品的命,乃是命。”

若是如王陽明一樣的人總還能複起,誌在治國,平天下;若是普普通通的文臣,用彆人相差不大。

賈赦也不留下吃了宴席再走,更衣後匆匆忙忙離開,小夫妻也不遠送,任他去了。

賈赦路經外花廳,李家父子三人都喝了六七杯茶了,天冷攏著大氅靠發抖生熱。長年生活在廣西的文臣確實不太適應神京的天氣。

李思一見賈赦就迎上去:“恩侯,王爺和王妃可有空接見我等?”

賈赦冷笑:“你們何必見!我女兒是馮氏所生,可不高攀你李家。我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子,現在從商,你們要是看不起他,你也隻當沒有這外甥便是!”

李鋒忙道:“姑父,這都是誤會……”

賈赦神態冷漠:“我確實誤會了,因為惠娘才愛屋及烏,卻沒有想過你到底不是惠娘。我像一個傻子一樣讓你們恥笑。”

“恩侯,是誤會……”

“姑父……”

賈赦拂袖而去,三人追上去卻被他的小廝所攔,一直遠遠跟到儀門,賈赦上了馬車徑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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