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賈赦心寒(1 / 2)

李家父子在李家母女回家當日下午就趕到賈府向賈赦陳情請罪, 隻是李家父子隻說李鎏因為仰慕王妃在賈瓊跟前無禮,惹怒了王爺王妃,並沒有細講。

但賈赦難免多想:難不成你李家想要送女兒服侍王爺, 妄想取而代之?送女兒失敗了,這時才來求饒,當我是什麼人?

賈赦當時隻淡淡說:“既然王爺和王妃沒有當場要她的命, 你們不再犯了, 他們自然不會過後還要她性命。去年瓊兒被指婚時還在玄真觀一心修道習武,不願出嫁。是王爺拿少時對瓊兒的一次救命之恩動之以情,並承諾永不納二色,我們在一旁苦勸不可抗旨拒婚,瓊兒才答應。她還不到十四歲,大婚不到一年,你們要送女兒進王府是暗示她人老珠黃, 她與起兒已無夫妻之情了嗎?”

李思揖手道:“妹夫, 我們絕無此意!是那丫頭豬油蒙了心,自己去冒犯王妃, 我等也是事後得知。我是有教女無方,可是萬不能讓王妃誤會我們。”

賈赦半信半疑, 說:“就算你有心送女兒進府, 也不是這麼送的。官臣之女得經過采選,以才貌博得皇上看重,或有機會被賜給王爺做不同品級的妃妾。皇上會不會那麼做是一回事, 王爺絕不會要是一回事, 但這條路難走不代表你們可以直接找瓊兒。”

李思單膝拜倒:“妹夫!我敢指天發誓,若有此意,天打雷劈!一切都是家裡的孽障自作聰明。我們疏於管教, 才讓她一見男人生了春/心,差點讓我們李家萬劫不覆。我真恨不得殺了那孽障,隻是細細一想,那孽障還得留給王爺和王妃處置,要打要殺,我都無二話。”

賈赦又忙扶他起來,說:“舅兄,我原想李家女兒個個如亡妻一般知書達理、溫柔斯文、貞靜賢淑,所以之前不相信她能自己做這事的。看你這般鄭重其事,難不成真是小孩子胡鬨?”

李思擦了擦淚水,說:“我簡直羞於啟齒,隻她一人任性將我李家女兒幾代清名毀於一旦!妹妹若泉下有知,也必不會認她了。”

賈赦搖頭歎息:“她既然安全回家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隻是你們可千萬彆多此一舉,帶著她去給瓊兒請罪。若是真是她自作主張,你們今生今世再不能讓她出現在王爺和瓊兒麵前,否則她有性命之憂。”

李鋒忙說:“姑父,其實那丫頭不過是自己春心萌動,胡思亂想,王爺斷不會有此心。”

賈赦笑道:“我自然知道。王爺若有此心,她再出現還能活,就是因為王爺絕無此心,她再出現做出什麼無禮之事,瓊兒才會動殺心。”

李鋒不解:“這是何道理?”不是王爺若是有心,才能對王妃有所威脅嗎?

賈赦負手道:“王爺若有異心,瓊兒必與他和離。既然和離了,王爺和她毫無關係,她才不管他有什麼女人。這時若有人找上她求當王爺的妾氏,她一腳踹開她並告訴她:‘你找錯人了,馬上滾,彆擋路’也就罷了。

隻因為王爺心如磐石,若有人上前挑釁惡心她、浪費她的時間、踐踏她妻子的權威、汙蔑她堅貞的丈夫的清譽,她才會無法容忍。一之為甚,豈可再乎?你們隻要異地而處,你就能理解瓊兒行為方式了。倘若自己的妻子受一個登徒子一再言語輕薄,幻想/淫/辱,你們什麼心情,你們會怎麼做?”

李家父子仨兒不由得驚呆了。

原來他們的女兒/妹妹在王妃眼裡是下流的登徒子。王妃果然彆家女兒不同。

賈赦還是陪著李家父子跑一趟王府。他最關心的還是女兒的心情,主要目的倒不是為李家請罪求情。

賈瓊與軒轅起在床上玩得晚起,吃了早膳後都已快午時了。

賈瓊到了妹妹們住的院子,給賈瑤換了藥之後,賈瓊才說起明年賈璉第一次南下前後,她也要南下。

賈瑤不禁向往:“姐姐前些年就去過一次,帶回了清華,這次又能去玩了。”

賈瓊攬著她道:“要是爹爹同意,我想讓你跟著哥哥一起南下,幫我做件事。”

賈瑤喜道:“什麼事?你快說!”

賈瓊才說:“我寫了一本經濟學的書,隻是還缺乏真的數據來說明。有些數據隻有到商品經濟和工廠手工業發達的江南才能采集。想必璉二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可是他是沒有時間幫我整理的,隻有你跟著哥哥,你知道我要什麼數據,你可以請他幫忙帶你去現場看,你自己問來。也許老板會騙你,還要問基層的工人。”

賈琰忽說:“我要是也能幫上忙就好了。”

“二叔要是同意,你也可以跟瑤兒一道去。除了那些數據之外,我還需要史料左證,可是我少時專心念了四年書,隻念完《四書五經》、《韓非子》、《荀子》、《史記》,涉及曆代詩詞,但無暇遍覽史料。我原想讓你林姐姐幫我做這些,她愛看書,又有探花姑父可以請教。二叔同意你跟著一起去,你也一起幫忙。”

賈玥、湘雲不依,隻說把她們拋下了。

賈瓊拉著湘雲說:“你爹爹才回來,你舍得長時間看不到他?狀且現在的表嬸很多都不懂,你得在京提醒她。等表嬸學會怎麼做一個侯夫人,我再帶你出去玩。”

湘雲沉默不語,心想著賈瓊說的這事有道理。

賈玥說:“我自小和三姐姐、四姐姐一塊兒,原本姐妹總來來去去,我已經難過。這時你們都去南邊,還和林姐姐在一塊兒,隻丟下我一個,我就去玄真觀出家做女道士得了!”

賈瓊賠笑:“這得問敬大伯,我做不了主的。”

“你哄誰呢,爹還不是聽你的?”

邢岫煙忽說:“表姐怕隻會說官話,想要走訪民情有所不便。我是市井長大的,而且會南邊的方言,可以陪陪她就好了。”

湘雲一聽,好似隻有自己真的有要緊的事去不了,不由得嗚一聲哭了。

賈瓊摟著她哄著,說:“我帶你去我的藏寶庫,任你挑一樣回去,如何?她們要去的都沒有,隻你有。”

湘雲才確認一遍:“真不給她們,隻給我?”

眾女皆發誓:“我們不拿。”

湘雲又問:“我要什麼都行?”

“隻要不越規製,你都能拿去。”

湘雲這才不哭了,小女孩爭寵,要的就是這獨一份。

正說著,太監來報:“稟王妃,賈將軍老爺和李侍郎、兩位李公子求見,王爺讓奴才來問問你的意思。”

賈瓊暗忖:他到底明白賈家之前對李家恩德太過了,此時正是降溫的時候,否則提拔他們非但不能幫到自己,還會反噬。

“爹爹來了自然迎進來見見,但引李侍郎和李公子在外麵的花廳喝茶,我不想見他們。”

賈瑤忙說:“我要跟爹爹說說,我的婚事要再議……”

“不急。”賈瓊溫言道,“我和王爺有些話跟爹說,你還未出嫁,有些事不宜摻和。”

……

軒轅起念天氣寒冷,賈赦不會高深內功,便在暖閣招待他,而李家父子三人自然在外院與內院之間的一個花廳喝茶。花廳中可沒有暖炕,要是沒有火爐,在那實在難忍。

賈瓊進來,見賈赦要從炕上起來,軒轅起按著他的胳膊:“沒有外人,免了吧。”

賈瓊依著軒轅起讓出的空間,也脫了靴子上炕去了。

“你們聊到哪了?”

軒轅起笑道:“嶽父剛到,才喝了一口熱茶,你就來了。”

賈赦提起李家父子前來請罪的事,賈瓊淡淡道:“你還為他們求情?”

賈赦目中含著冷芒:“我剛聽到這事時以為他們想要送女兒進王府,如此荒唐不知進退的人,我都根本不想理他們。後來才細細一想,他們該沒有那麼傻才是。李鎏雖然十分美貌,哪裡比得上你?不找個比你美貌能乾的女人,王爺也瞧不上。”

軒轅起嗬一聲笑:“嶽父,他送我天上的仙女,我也沒這個心。我和英華相知相愛,不是為粗淺的美/色。”

賈瓊吃著一塊糕點,笑道:“誰說不是?我就是貪圖你的美色。”

軒轅起表情僵了僵:“……那美色我也有,你要貪就貪吧。”

賈瓊咯咯直笑,賈赦咳了咳,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們小夫妻恩愛,眉來眼去的,這是當他不存在嗎?

賈赦又道:“這隻是李家姑娘少女懷春,與他們無關。”

“與他們無關?那李鎏仗著誰的勢?”

“……”

“你們不知前因後果的細節,我且詳細說來,你們聽聽。”

賈瓊才將那天李鎏在她更衣後找她聊天,說的話一字一句,語氣神態都原原本本複述出來。

賈赦聽到李鎏一開始就提李惠娘和馮姨娘的事隱諭她要進王府與她當姐妹,就不禁一掌拍案,暫時忍著聽下去。

賈瓊又講自己如何用采選之事來給她第一道台階下,李鎏如何掀去那薄薄的偽裝態度就變了。

然後賈瓊以從前軒轅起克妻克妾的事給她第二道台階下,李鎏就麵露憤恨譏諷說那句“王妃是不願意,所以騙我吧?”

賈赦罵道:“豈有此理!我就沒有見過這樣沒教養的女人!我榮國府一個三等丫鬟都比她有教養!”

賈瓊笑道:“你以為這不完了?這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