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 / 2)

山風入懷 一夕風月 14851 字 7個月前

瓷磚牆麵折出很多條影。

江嵐望向牆壁,那裡淌著流水般的柔和淺金。

而折出的陰影,像是一片森林。

江嵐看了很久,然後覺得她自己就是那片森林,沐在陽光下,感受到了一股幾l乎讓人想流淚的溫柔力量。

那是什麼?

或許是峰回路轉,生命本身該擁有的力量和希望。

讓她想自己去救自己。

……

江嵐關了空櫃子,窗外的雨好像變小了。

江落還沒下課,橫豎無聊,她翻起了相冊。

裡麵收納著她小時候照過的相片,以及去過的一些地方。

這些照片她以前都看過,哪一頁裡麵放置著哪些照片,都已經很熟悉了。隻不過翻到顧夢的照片時,指尖還是頓了頓,才繼續往下翻。

翻到最後一頁,江嵐微微皺起了眉。

嗯?

這是什麼。

相冊最後一頁,夾了十多張照片。

看起來好像是沒有經過整理,就被她隨手夾在裡麵了。

江嵐有些疑惑,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去年元旦晚會拍的照片。

雖然當時江嵐中途離了場,但玩得好的朋友,還是把當夜的一些場景照下來寄給她了。

前幾l張都是她演話劇的照片,那一頭亮金大波浪卷,把江嵐閃得眼皮直跳。

之後又翻了幾l張,翻到了“魔王子”彈鋼琴的照片。

彈鋼琴的女生戴著白與金交織的麵具,身上還穿著祭衣。

她的旁側,是黑漆漆的幕布。

射燈照出的銀白強光,如同瀑布般流瀉而下,打在鋼琴師纖瘦

() 筆直的脊背上(),像是披了一層落滿細羽的紗。

捏著這張照片?()_[((),江嵐的心跳驟然停滯了。

因為這個人……

這個人……

這個人的背影,怎麼感覺這麼像寧羨啊???

江嵐連忙去翻後幾l張照片。

翻到最後一張全體謝幕照時,她盯著揭下麵具的鋼琴師看了很久。

放下照片,江嵐有一種恍恍惚惚,簡直就他喵的——像在做夢的迷幻感。

啊?

啊?

啊啊啊?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江嵐心裡有一萬個啊啊啊啊,還有一萬棵草。

她激動到了某種程度,甚至感覺此時就算自己的心靈領地上種了一排仙人掌,她肯定也要躺下來滾一圈。

草了,真是草了。

江嵐的心在顫抖,手也在顫抖。

摸到手機點開企鵝,真他喵的想跟寧羨發句話啊。

結果剛打了幾l個字,江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真是草了。

江嵐在接聽和掛斷之間猶豫了會兒,最終深吸一口氣,還是選擇了接聽。

“喂,嵐嵐?”

“落姐姐,我在。”

幸好江落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沒有像江淮安所說的那樣打視頻電話。

不然,她就會看見急得跟急急國王沒什麼區彆的江嵐。

聊了兩分鐘,許是發現江嵐的精神狀態很良好,而且隱約好像還有那麼點兒急,江落也準備掛了。

不過在掛斷之前,江落溫聲說:“對了,嵐嵐,我想起來了。”

“啊?”江落想起了什麼。

“我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你的那位同學了。”

江嵐回憶了很久,才想起江落說的那個同學,是上次在滿口香吃飯碰見的寧羨。

“姐,你說。”

“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的。不知道嵐嵐你還記不記得,嗯……大概是在去年吧,綏川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我在雨中看到過她。”

……

寧羨拿著一冊筆記本,在雨中等紅綠燈。

她出校門時忘了帶傘,所以隻能脫了大衣外套,罩住筆記本,不讓它被淋濕。

她做事情向來細致,很少出現失誤,不過今天卻失誤了兩次。

一次是請假請得匆忙,填錯了請假時間,已經走到半路,卻被薑海盛打電話叫回去重新填。

回去時,離開得匆忙,又忘了帶傘。

幸好她的記憶力沒有出現差錯,時隔接近兩年,還記得江嵐家的位置。

在十七年的人生裡,寧羨曾見過江嵐很多次。

小時候是在培訓中心,她和江嵐隔著一層樓,在樓梯口遠遠望見。

那時江嵐總是待在林慕身邊,她沒有太多印象,隻記得跟林慕玩得好的那個女生,有一雙很好看的淺棕色眼睛。

() 顧夢來頂層琴房聽琴時,寧羨瞧見,曾教過她幾l首曲子。()

經過顧夢的描述,江嵐這個人,好像在心裡又添了幾l分可親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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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應該不壞,是個善良的人。

之後她不常記起江嵐,除了在招生海報上看到過。

江嵐舉著水晶杯,外麵照進來的陽光明媚燦爛。

她也曾在學校裡遠遠望見。

隻不過,江嵐的周圍常年簇了一大堆朋友,並成排走在路上,有說有笑從她身邊掠過。

寧羨駐足回望,桂花樹掉下花瓣,滿地淡香。

她知道,江嵐尚且不會在意路人的眼光,所以就更不會注意到自己了。

大抵是綏川太小,此後寧羨經常碰見江嵐。

有時候在社團招生現場,瞥見江嵐一邊貼表,一邊打哈欠。有時候是在奶茶店外,聽見江嵐買燒仙草不僅要全糖,還要加芋圓。

那天學校舉辦足球賽,寧羨本來不感興趣,依稀想起足球社招生那天,江嵐好像是負責招新的人,莫名其妙就去了。

之後裁判亂判球,江嵐跟裁判對線。

彆人一個勁兒地感慨這副社長脾氣真壞,她卻覺得那個人表麵上微笑,然後把裁判痛罵一頓的樣子有些可愛。

跳繩比賽上,參賽同學都在努力爭取名次,唯有江嵐慢悠悠跳了五十個。

周圍人笑個不停,那人一臉無所謂下了台,還安慰名列倒數的朋友:“看吧,我賽前說了讓你不用緊張的,這倒數第一我拿定了,你肯定會是倒數第二的……”

她當時是負責記錄排名的學生,看見有人請假棄了權,笑完之後,又把江嵐的名次給改成了倒數第二。

藝術節展覽,所有學生都在踮起腳尖,看擺在最中央的那兩幅畫,看的不僅是畫的內容,還有被劃掉的那個“佚名”。

寧羨也在看,在人堆裡靜靜地看。等到人群散完了,她離開。

按理來說,她本不會記起江嵐。

隻是在第一次看見陸若茗時,想起自己也曾見過這麼一雙溫柔明亮的眼睛,從此對陸若茗多了幾l分好感。

寧羨本不會記起江嵐,隻是冬末春初,冰河解凍,柔薄的春光太好看。

她望見池麵躍動的光影,本該回憶起詩文裡的“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但她偏偏想起江嵐。

夏季炎熱漫長,地麵蒸騰出土腥味,像一部失了焦的文藝片。

寧羨本該想起電影裡的某幅畫麵,某句足以當成素材的台詞,但她沒有。

她在花香馥鬱的靜夜裡做了一個美夢。夢見少女的黑發,黑發飄揚,陽光下微漾的裙擺。

她夢見江嵐。

秋季是落滿葉子的山。風吹過,什麼都沒帶走,什麼也沒帶來。

十二月大雪彌漫。

十二月是冬天。

有位現代詩人好像曾寫過這麼一句詩,字裡行間隻字不提情愛,因為她小心翼翼,守口如瓶。

寧羨本不該想起江嵐,但江嵐卻像是與她相遇的那些詩篇,總是如約而至。

春天覺得江嵐真好看,夏天又夢見她的臉。

秋天隻適合靜默思考,醞釀到冬天,便加深成了思念。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才算是愛。

她隻會笨拙的,從彆人寫下的隻言片語裡尋找。

她從典故裡找,從詞句裡找。

她看見古往今來的人,看他們引經據典,信手便能寫出一千種情一千種愛。

但她卻無法通過這一千種情愛,拚湊出自己的心緒,想象出那個人的容顏。

直到那天在元旦晚會上,真正碰見了那個人,真正看見她笑,跟她聊天。

寧羨才發現,原來自己翻閱那些浮在紙麵上的詩文,並非為了弄懂什麼是愛,隻是想借助那千種情愛的千分之一,那千萬分之一的碎片,摹寫出她對江嵐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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