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元想到了安妃讓他畫的畫像,立刻就道:“都說子肖父母,臣看這為林側妃和安妃娘娘一點都不像,不信陛下可以拿安妃娘娘的畫像來對比一下。”
皇帝也想起安妃昨天才讓路歸元畫的畫像,連忙讓劉公公拿來對比。
人的記憶非常奇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每一個棱角弧度都記得清清楚楚,但若不是記憶最為深刻的那個人,即使是朝夕相處的父母,在沒看到的時候,也很少有人能夠在心裡完完全全分毫不差的把父母的相貌給默畫下來。
現在安妃和安盈的容貌已毀,安妃留下來的畫像就成了唯一的參考。
林嫣的畫像本來就隻和本人像了五六分,而安妃的畫像在後期經過特意修改了不少細節,就是那麼恰巧的把所有相似之處都給修改掉了。
少了這些相似的細節,又有路歸元的精神力影響,兩相對比,兩張畫像沒有一絲相似的。
至於說小圓圓長得像林嫣,這人有相似名有相同,而且厲家祖上也有跟林家聯姻的,跟林家也算是遠親,會和林嫣長得像也有緣由。
因此皇後的謀害安妃的罪證又多了一項。
最後罪證確鑿,皇後關押在冷宮,她身邊的人全部被打入天牢。
皇帝又命韓飛陽帶兵去查封楊家,將楊家所有人都收監入獄,交給大理寺審查。
安妃被封為貴妃以貴妃之禮下葬,安盈則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讓厲懷明把屍體領回去以一品夫人的禮儀規格下葬。
厲懷望得知消息,也過來探望,提出可以讓安盈回武定侯府停靈。
厲懷明拒絕了,當年父輩的恩怨他已經了解清楚,仔細說起來是安盈愧對武定侯,若是讓安盈回到武定侯府,以夫人之禮下葬,就是他愧對武定候了。
因為臨近年關,安妃和安盈又是橫死,停靈七天就下葬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邊疆就傳來緊急軍情。
韓齊中了埋伏,又被身邊人背叛,身受重傷,現在還昏迷不醒。
北狄這個時候大舉進攻,鎮北軍群龍無首,隻能勉強抵擋,希望皇帝儘快派韓飛陽到北境是統領鎮北軍。
蕭承軒驚得連指骨都差點捏碎了,上上輩子,韓齊
就是被身邊的人背叛,落入北狄的陷阱中,被萬箭穿心而死。韓飛陽繼承了他的位置,率領鎮北軍把北狄打退,但因為對草原地形不熟悉,每次深入都是折戟而歸。
上輩子韓齊也是因為同樣原因而死,才讓韓飛陽繼承他的位置掌控鎮北軍。沒想到這輩子他已經傳信過去提醒韓齊了,韓齊受了重傷。
不過好在還留有一條命在。
皇帝立即命韓飛陽帶著幾名醫術卓絕的太醫,和援軍趕去北境。
韓飛陽隻來得及匆匆和蕭承軒等道彆,就連忙出了京城,連夜趕路去北境,胸口裝著一封蕭承軒匆忙塞給他的厚厚的信,感覺整顆心也跟著沉甸甸的。
等他休息的時候拿出來看,就看到信上所寫的並不是他所想象寫給他的情況,而是關於北狄的情報,事無巨細,小到某個偏將的性格愛好,大到北狄目前的形勢,就連北狄的地圖也有,畫得雖然粗糙,但已經夠用了。
其中還有對北狄目前形勢的猜測。
韓飛陽:“……”
厲害了他的殿下,這麼詳細的情報都能收集得來,都不知他派了多少臥底去北狄。
就在韓飛陽離開京城幾天,東海又傳來緊急戰報,一直對大齊虎視眈眈的圖桑王終於發起了進攻。
孟康的水師大敗而歸,損失慘重,圖桑王十幾萬軍隊從東海登陸,一路平原,即將直驅而入直搗京城。
京城人心惶惶。
每天早朝都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場有得一拚,但吵來吵去都沒炒出一個應對的方法,最關鍵的是,已經沒有適合領隊領軍的將領了。
其他將領都沒經曆過這麼大的陣仗,平時也不過是帶兵去剿匪而已,此時麵對國家的生死存亡,個個都非常有視覺的瑟縮起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請纓的。
蕭承軒點名請求皇帝讓路歸元作為統帥,帶兵支援東海。
眾臣一聽,立即反對,被蕭承軒一句不派他去難道派你們去給堵了回去。
皇帝猶豫了,蕭承軒再三保證路歸元實力不比韓飛陽差,在兵法方麵也不差。
最重要的是路歸元有一些奇異的能力,用在打仗方麵,說不定也有奇效。
皇帝想了想,反正目前也沒有誰比較合適,派他過去說不定真的有
用。不過讓路歸元直接空降成統帥,就有些過了,便隻是讓他作為先鋒,帶兵去支援。
臨行前,蕭承軒暗示路歸元,可以用他自己的方法震懾其他人,奪取領導權。
路歸元非常明白,這將會是他晉升的最好機會,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和厲懷明還有小圓圓依依惜彆之後,就帶領大軍出發了。
大軍日夜騎行,感到了東邊戰場,此時圖桑王已經侵占了大齊不少城池。
統帥是一位姓洪的總兵,也是出身武將世家,從小沒少耳濡目染的,對領兵打仗很有一套,但麵對圖桑王的軍隊,也隻能勉強拖慢他們入侵的步伐。
路歸元到來之前,他已經得知了蕭承軒舉薦路歸元為統帥的消息,因此對路歸元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非常不屑地開口閉口就是諷刺路歸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沒一點自知之明,自己來這裡送死就算了,還妄想做統帥帶領大家送死,引起其他將領士兵的一起嘲諷。
和路歸元一起受到嘲諷的還有曾經備受皇帝偏愛的唯一水師將孟康。
孟康在他的那支水師慘敗而歸之後,洪總兵就立刻找借口把這支水師給打散了。
孟康在船上打仗還行,在陸地上裡麵就不怎麼在行了,好幾次出了問題,差點被敵軍生擒。因此被軍中的將領士兵們冷嘲熱諷,跟路歸元簡直是同病相憐。
洪總兵在路歸元到了之後,就把孟康給安排到路歸元的麾下做偏將。
路歸元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天晚上就一個人抹去了敵軍陣營,很快就摸清了敵軍陣營分布,白天就把地圖給畫下來,晚上就帶著孟康和他那一隊士兵去襲營,把敵軍軍營的糧草一把火給燒了,放手了不少馬,還收割了不少人頭。隊伍中除了幾個受傷的,沒有一個人丟了性命。
讓孟康崇拜不已,立刻成了他的頭號迷弟。
第二天天一亮,洪總兵睜開雙眼就對上了帳篷上掛得密密麻麻的人頭,差點沒被嚇得心肌梗塞。
路歸元還笑眯眯的去邀功:“我這個弱書生都能在敵營裡三進三出,收割這麼多頭顱,還燒了敵軍的糧草,想來總兵大人比我更厲害,應該能做得更好才是。”
洪總兵
:“……”
神特麼的弱書生!給他再多長三頭六臂,隻怕也難以做到這個程度。
之後路歸元總是能準確提供詳細的敵方情報,拿出最有效的策略,殺敵的時候更是勇猛得讓人心生恐懼,漸漸的得到了一眾將士的敬佩和認可。
而且他還能在打仗中用精神力觀察戰場的變化,一發現有埋伏就立刻讓洪總兵下令調整戰令,一開始洪總兵還不願意相信他,覺得他簡直是無理取鬨,然後就被路歸元直接用精神力鎮壓,讓他說不出話來,還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路歸元成為他的傳聲筒代替他下達各項命令。
事後洪總兵才從斥候那裡得知圖桑王在前麵布置了陷阱埋伏,如果他繼續帶兵追上去,就會一腳踏進圖桑王的陷阱,後果不堪設想。
得知這個消息洪總兵立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路歸元,眼神漸漸不同了,在路歸元的提議下打了幾場勝仗之後,對路歸元更是努力討好,很認真的聽取路歸元的意見。
大齊軍頹敗的形勢漸漸扭轉,頻頻打勝仗,不斷的收複失地,圖桑王的軍隊隻能一退再退,最終退回到東海邊。
消息傳到京城,皇帝龍顏大悅,大手一揮下旨封路歸元為大軍統帥,繼續追擊圖桑王。
但就在這時,京城漸漸流傳了一個消息,路歸元是魯王世子之子,當年魯王世子並沒有真的死,死的是他的替身死士。
圖桑王曾經是魯王最忠心的下屬,在海外建立勢力,大肆進攻大齊,就是為了推翻蕭皇室,讓魯王的血脈登上皇位,而路歸元便是他認定的主子。
起初眾人還不相信,可是有人拿出了魯王世子的畫像,跟路歸元有幾分相似。
又有人去青石縣把小河村的幾個村民接到京城作證,證明畫像上的魯王世子就是路歸元的父親路大壯。
無論是朝廷大臣和百姓都驚恐無比。
如果路歸元就是魯王世子的兒子,圖桑王的主子,那現在讓路歸元去領兵攻打圖桑王,不就等於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
很快,撤銷路歸元兵權,讓路歸元回京受審的呼聲越來越響亮。
群臣更是激憤,直接罷朝,跪在宮門前,請求皇帝召回路歸元。
皇帝氣得直接把禦書
房的案幾給推翻了。更讓皇帝生氣的事,和朝臣一起跪的還有越來越多的百姓。
他們完全無法相信路歸元,認為路歸元就是反賊的兒子,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為他們領兵打仗分明是不懷好意。
要不是皇帝知道路歸元的特殊,蕭承軒還多次暗示皇帝路歸元得上天寵愛,皇帝也要動搖了。
蕭承軒也沒想到路歸元還有這麼一層要命的身份,一時也有些難辦。
就在他們為難的時候,有人匆忙來稟報,厲懷明抱著孩子出現在宮門前。
皇帝和蕭承軒聞言一愣,趕緊匆匆忙忙的趕過去。
皇宮門前,一眾文武百官難得上下一心的貴在皇宮門前,一起高聲呼喊,請求陛下撤銷路歸元的兵權,將路歸元召回京城審查。
身後是烏泱泱同樣跪在地上的一眾百姓們。
所有人一起呼喊,聲音都能從宮門口一直傳到皇帝的後宮。
厲懷明和小圓圓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一個大臣先發製人朗聲道:“盛寧侯,事關我大齊安危和數十萬士兵的生死,請盛寧侯莫要再一意孤行,執意維護逆賊!”
厲懷明認出這個大臣曾經和楊宰相走的很近,偏向三皇子一係,楊家落馬之後,受楊家的牽連,正在坐冷板凳,聽蕭承軒的意思,皇帝正在找由頭想要把他攆出京城,當即冷笑道:“誰是逆賊?”
大臣道:“自然是你的夫君路歸元。”
厲懷明沉聲喝問:“本侯夫君率領一千士兵夜襲敵營,燒毀敵軍糧草無數,放走戰馬無數,讓敵軍無力繼續攻入我大齊的腹地,這難道是逆賊行徑本侯夫君為大軍出謀劃策,屢次退敵,助大軍奪回失陷的十三個城池,將圖桑王軍隊趕回東海,還親自衝鋒陷陣殺敵數千,這難道就是逆賊行徑若你們真這麼認為,那本侯就要懷疑,你們所衷心的究竟是大齊還是圖桑王!”
不少大臣被嚇的臉白了不少,這個時候若是被打成亂臣賊子,那可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大臣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等對朝廷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廷和百姓,絕對無愧於心!就算路歸元他現在做了這麼多,但他是魯王世子之子,誰知道他會不會轉身投敵
,幫助圖桑王來攻打我們大齊”
厲懷明:“照你這麼說,本侯是他的夫郎,不管本侯為百姓為大齊做了多大的貢獻,也有可能背叛大齊投靠圖桑王,那你是不是應該先要求把本侯給處死?”
唰的一下,原來有誌一同一起要求皇帝召回路歸元的百姓和不少大臣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那位大臣,大有他敢說一聲是,就能撲上去把他撕了的架勢。
大臣憋了憋,臉都漲紅了,才憋出一句:“盛寧侯誤會了,你和路歸元不同,在下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
厲懷明卻不願意這樣放過他,步步緊逼:“如何就不同夫妻本來就是一體,當年我搜集良種,收集整理種田養殖之法的時候,對他從來沒有避諱,也少不了他的幫助。若按你所說他是魯王世子,是和圖桑王勾結的逆賊,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不把良種和種田之法暗中傳給圖桑王”
“這這也許他是想要借此迷惑我們,就等著最關鍵時刻倒戈一擊……”大臣急得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厲懷明:“這不過都是你自己一人的猜測,你就是想要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鏟除一位為大齊出生入死,戰功赫赫的將領?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刻!臨陣換將,你可曾想過,若將路歸元召回,再派誰去做統帥
你嗎你能帶領大軍打退圖桑軍?如果在這個時候圖桑軍再次大舉進攻,還有誰能抵擋?眼睜睜的看著圖桑軍勢如破竹攻入大齊直逼京城?”
厲懷明雖然看起來隻是在質問那個大臣,但也同時在質問其他人。他的聲聲質問落在其他人耳中,如同暮鼓晨鐘,聲聲敲在心頭上。
這些問題他們並不是沒想到,但是對路歸元的猜疑令他們忍不住忽略了這些問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有心人利用。
那大臣擦了一把冷汗,咬緊牙關,“無論如何,隻要他是魯王世子之子,就沒法讓我們相信他不會叛變。”
厲懷明嗤笑道:“誰說本侯的夫君是魯王世子之子當年魯王世子的屍身被找到的時候,可是被陛下和許多皇室宗親,朝中不少官員確認過,的確是魯王世子。現在你就想要憑借幾個從來沒有見過魯王世子的愚民的話就否定了陛下和當初所有
出來確認魯王世子屍身的皇室宗親與朝中大臣,說他們都瞎了眼?
更何況,本侯的公公已經去世是多年,這些村民早已經記憶模糊,隻怕連本侯的公公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他們說的話如何能信”
大臣:“但路歸元確實和魯王世子長得像。”
厲懷明:“人有相似名有相同,誰說長得像就一定是血脈至親要真是如此,如果本侯在民間找出幾個和大人長得相似的人,大人是否立即認父認子?”
大臣:“……”
厲懷明:“廢後楊氏還覺得本侯的兒子和魯王的側妃林嫣長得像,認為本侯的母親乃是林側妃之女呢!你是否要說本侯和路歸元乃是血親□□”
大臣:“……”
“哈哈哈,說的好!”爽朗的聲音突然傳來,眾人聞言看去就看到皇帝的儀仗隊和車輿從皇宮內緩緩行來。
有太監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跪地磕頭高呼:“陛下萬歲萬萬歲。”
厲懷明也拉著小圓圓跟著一起跪下,小圓圓卻隻覺得新鮮好玩,看到皇帝從車輿上下來,也不等厲懷明拉住,就立即屁顛顛的撲上去抱住皇帝的大腿,仰著小臉甜甜的喊道:“皇爺爺。”
“誒!”皇帝原來嚴肅的臉,立即笑開了一朵花,彎身把他抱起來,轉臉就沒好氣的瞪向厲懷明,“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這裡人這麼多,萬一出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厲懷明自然不好說路歸元離開前讓天道幫忙照顧他和孩子,有天道幫忙看顧著,就算彆人出事了小圓圓也不會有事,而且小圓圓圓自從吞了係統之後,也覺醒了精神力,現在已經無師自通的懂得運用精神力保護自己了。
皇帝不滿歸不滿,也知道現在不是訓斥厲懷明的時候,給了厲懷明一個稍後再找你算賬的眼神,將小圓圓交給伸手過來要抱小圓圓的蕭承軒,麵容一肅,負手走向了一樣跪在地上的大臣和百姓們,高聲道:“朕知道你們在擔憂什麼,朕在這裡向你們作出保證,路歸元絕對不是魯王世子的之子,和魯王沒有任何關係,他也絕對不會背叛朝廷投靠圖桑!”
皇帝都這麼說了,底下跪著的不少人已經相信了皇帝,對自己跪在宮門前的行
為心生愧疚。
大臣見不少人心生動搖,趕緊悲切的道:“陛下三思啊!事關大齊國運和數十萬將士的性命,怎麼能僅憑陛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我們相信路歸元沒有背叛大齊投靠圖桑王之心如果路歸元真的投靠圖桑王又該如何是好”
皇帝怒瞪著他,連吃人的心都有了,心中無比後悔怎麼不早點把這貨給弄走,留他在這裡當攪屎棍
大臣似乎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反而更加堅定的和皇帝對視,一定要從皇帝這裡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那加上我和我兒子的性命如何”清冷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震驚的看向厲懷明。
厲懷明毫不退縮的和他們對視,聲音鏗鏘有力:“我,厲懷明乃是路歸元的夫郎,我的兒子也是路歸元的親兒子,我和我的兒子在這裡,便是質子!我以我和我兒子的性命做擔保,路歸元絕對不會背叛大齊,投靠圖桑!如若不然,我便和我兒子一起以死謝罪!這樣的保證可足夠?”
場麵瞬間寂靜了一瞬,所有人震驚的看向厲懷明,厲懷明腰背筆直,傲然而立,再加上他的兒子也在場,誰都能看得出他的決心。
而且虎毒不食子,這個時代的人都打心底迷信血脈的重要。小圓圓是路歸元唯一的兒子,路歸元就算變心了,也不會丟下兒子不管。
像厲懷明所說的,他和他兒子便是最好的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