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充斥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樓嶽霖雙手交握看著坐在麵前的尤涵, 心裡突然很想見關賀, 很想謝謝他。
樓嶽霖算是盯過尤涵，但到底沒辦法二十四小時盯得那麼緊。
再想來未必無跡可尋，比如他常常會跑去其他部門，但那個時候就能說他有問題嗎？也不能, 這通通都是現在回想起來的馬後炮。
直到現在，樓嶽霖看到尤涵做好一切功課坐在自己麵前, 敢這麼與自己談條件。他有足夠的自信，膽子也足夠大, 就這樣跑來跟他賭，那麼他到底拿到了什麼至關重要的證據？
樓嶽霖心裡又忍不住覺得可笑, 他懶得去想到底是什麼原因，從尤涵第一個提出要錢這一點來看，可見尤涵的目的就是金錢、地位、身份，如此功利的東西。
大概是看到樓嶽霖沉默了好半天, 尤涵先沉不住氣，問：“樓總，我提出的條件對你來說恐怕不難辦到吧？”
的確沒難度, 如果換成其他人, 說不定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也就答應了。
如果是錢也好地位也罷，給就給了，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敢在我身邊多待一天, 我就多一天時間來回饋你所做的一切。可現在尤涵的要求踩中了樓嶽霖的痛腳，要辭退關賀？樓嶽霖心裡冷笑起來。
他依然微笑，說：“不難，但你得給我時間想一想。”
聽他這麼說，尤涵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產生作用。
這不是強勢拒絕，也沒有對他動手，尤涵心想，到底是樓嶽霖，能表現得如此滴水不漏。
尤涵起身，從兜裡拿出一個很小的芯片，這東西不管是電腦還是手機都可以讀取識彆，速度非常快。
裡麵藏著一個他好不容易收集來關於榮氏的資料信息，但還不夠重磅。沒人會打牌的時候直接丟“炸|彈”，而他手裡的殺手鐧，他自信絕對會讓樓嶽霖點頭答應。
他就這麼大方地把東西交出去，而樓嶽霖也根本不怕，就這麼坦然地拿過來。
然而樓嶽霖沒有當著他的麵打開看，隻是對他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尤涵笑了笑，“那我等你的消息，希望樓總不會讓我等很久。”
樓嶽霖隨意地揮揮手，目送尤涵離開。
尤涵從辦公室出來後，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多過火，可他不怕。他走到這一步，就是為了金錢和地位。
他不想像他的父親那樣，碌碌無為一輩子，最後因為幫朋友而搞得全家被追債，賣房賣車。也不想像他一位朋友，一文錢逼死英雄漢。
尤涵更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什麼公司企業大老板，因為他深諳此道，背靠大樹好乘涼，與其自己可謂保護傘，不如找一個靠譜的來保護自己。
當然，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助自己，隻有彼此利用，關係才會牢固。
尤涵並不是如樓嶽霖所想的那樣，轉來秘書部之後才開始暗中調查，他是從進到樓氏之後，就在想方設法挖掘各種信息。
此前他利用各種手段，挖出不少羅氏公司的把柄，當時他就想這麼做，誰知道羅氏馬失前蹄，讓他前功儘棄。
這次他等到兩家集團關係穩定後再提起，而合作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尤涵不信樓嶽霖會為了拒絕他而置兩家公司的未來於不顧。
如今看來選擇權在樓嶽霖的手裡，可是尤涵相信自己手中的東西一定能誘惑樓嶽霖。
尤涵沾沾自喜，雖說這麼做的確走得很險，而且非常不仗義，可尤涵承認，自己就不是一個好人，隻要能達成目的，他必然會選擇不折手段。
他隻要成功。
尤涵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現在隻等樓嶽霖的回答。
他下意識回頭瞄了一眼，看到關賀從休息室回來，臉上帶著什麼茫然的神情，他得意極了。
尤涵心想，等過完年，自己就見不到這個眼中釘，太好了。
回到座位上的關賀也沒去注意另一邊的尤涵，看著手機裡的日程App裡突然加出來的一條新行程，有點懵。
本來下午的行程都是“空”，現在突發多了一條，他點進去查看，是樓嶽霖專門發給他的。
樓嶽霖要關賀在下班後去一個地方等他，詳細地址寫在後麵，不過他又讓關賀不要擔心，因為他正在去確定一件事，等確定完了回來分享給他。
關賀看得一臉迷惑，原本是不太明白，但看到“分享”兩個字，他又有點放心，因為他相信樓嶽霖。
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若無其事地盯著樓嶽霖的辦公室看了好幾眼，好半天沒見到樓嶽霖出來，後來才意識到樓嶽霖可能從彆的通道先走了。
一到下班時間，關賀立馬收拾東西離開公司，他剛才查了一下路線，目的地稍微有點遠，光是坐飛行器都得花上快要兩個小時的時間，他決定在路上解決晚飯。
也不知道樓嶽霖為什麼會突然叫他去這裡，關賀冷靜地想，肯定與驚喜之類的事情無關，而且事情比較突發，必然是工作上的事情，隻希望不會是壞事。
關賀買了一碗關東煮——他慶幸一百多年後的世界裡飲食方麵沒太大的改變，無非是微波食品越來越豐富，而沒有出現那些關賀腦海中完全不存在的新型食物，口味也依然不錯。
他解決晚飯也正好到了目的地，冬天天黑的特彆早，他下了飛行器，頭頂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
這兩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晚上也看不到月亮和星星，隻有厚厚的雲層。
關賀看看周圍，他通常就是靠看高樓上的投射燈光來確定自己在哪裡。各大高層樓頂都會向天空投射霓虹燈光，有的是投射大樓的名字，有的則是直接打廣告，就是很明顯的地標了。
不過今天他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被綠蔭花園環繞，剛才從交通站上下來就沒幾個人，現在走到一條馬路上，就隻剩下他一個，遠處的樓頂上打著陌生的樓名，讓他感覺有些不安。
再往前走，關賀來到一棟花園洋房前，站在大門前，他核對了半天門牌地址，確定沒走錯地方。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樓嶽霖會讓他來這個地方，難道是他的家嗎？
有一秒是這麼想，但關賀很快否定這個答案。
樓嶽霖怎麼可能突然之間把他喊到家裡來。
關賀正在門牌下找門鈴，剛一靠近，黑色鐵門突然打開，像是邀請他進入，他深吸一口氣，獨自走了進去。
他沿著石子小路往裡走，走到一半，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飛行器引擎的聲音。不吵，可在安靜的環境下，能聽得清清楚楚。
抬頭看去，關賀一眼就認出其中一架是屬於樓嶽霖的飛行器，而後麵還跟著其他三架，其中一架看起來就非常先進又昂貴的模樣，但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關賀總覺得樓嶽霖的飛行器最好看，那機身線條設計就是很好看。
因為確定了上麵肯定有樓嶽霖，關賀走到草坪上，等所有飛行器落地之後，他才靠過去。
從飛行器上下來好幾個人，但真正從草坪上走過來的隻有兩個人。
那些看起來像是穿著西裝的保鏢，看著兩人走出去後，又重新回到飛行器上，控製飛行器離開。
關賀站在那裡，在朝自己走來的兩個人裡他第一個認出其中是樓嶽霖，幾乎想都沒多想，他趕緊跑過去。
直到走近，才發現他身邊還跟著榮氏集團總裁，榮敬天。
想不到還有他在，關賀立馬表現出自己是個樓氏好員工的模樣，他乖乖地站在一邊，抱著包，一臉乖巧，連連打招呼，“樓總……榮總……”
但樓嶽霖直接過來攔住關賀的肩膀，好像早就在榮敬天的麵前曝光兩人的關係。
關賀不知道怎麼回事，嚇了一跳，眼神中有些驚慌地看著樓嶽霖，好像在問他怎麼回事，他們倆怎麼能在彆人麵前這麼親密？不怕被人傳出去啊？
樓嶽霖則對他笑了起來，道：“彆怕，榮老板是自己人。”
就看到榮敬天對著關賀點點頭，走過來伸出手，道：“與樓老板談戀愛，辛苦你了吧。”
“沒……”關賀依然有點心虛。
樓嶽霖摟著關賀肩膀的手加緊力道，笑道：“看你就是沒對象的人說的話，談戀愛又怎麼會辛苦？”
榮敬天冷冷瞥他一眼，“你就作吧，現在還不是跑來找我一起幫忙。”
樓嶽霖說：“這件事你可沒辦法往外摘，他來找我，勢必會去找你，到時候開出來的條件，我看不會比我這個容易，到時候你也會來找我。”
“你這本來也沒難度吧？”榮敬天看到關賀，無奈地點頭，“噢對……難，挺難的，走吧，上去說。”
榮敬天指指花園洋房的二樓，率先走了進去。
而關賀看了眼樓嶽霖，一臉困惑，聽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樓嶽霖忽然把他叫到這裡來。
從肩膀上傳來的力道，又讓關賀緊張的心平靜下來，有樓嶽霖在，他不用怕。
然而從他們倆剛才的話裡能分析出來好像出了什麼事，還非得他們倆一起才能解決。
關賀覺得自己的心臟上吊著一塊大石頭，好像任何時候都會掉下來狠狠砸上去。
在走進花園洋房的時候，關賀深切感覺到裡麵有多奢華。
與此同時他發現樓裡有工作人員，但在榮敬天的授意一下，他們全都安靜地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