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緊隨其後的,是排山倒海般的人潮向門口湧來,公孫遙站在台階上,措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同蟬月互相攙扶著,趕緊往邊上躲。

片刻前還在鼓樂喧天、花天錦地的酒樓,刹那間便仿佛淪為了人間煉獄,眾人隻顧著四散出逃。

“怎麼了怎麼了?到底這是怎麼了?怎麼街上突然跑出來這麼多的人?”酒樓對麵賣包子的大娘疑惑不解。

“殺人了!那酒樓裡有舞姬殺人了!那麼長的一根刺,直接刺中了那個人的脖子!這不跑還等什麼?誰知道她後麵還要殺誰!”驚魂未定的百姓撲在包子鋪前,順道便給大娘做了解答。

大娘驚呼一聲,還待再問,那人卻擺擺手,又再次抱頭鼠竄,仿佛這整條街,都已成了極其不安全的地方。

“小姐,我們也趕緊走吧。”

蟬月聽得害怕,越發地抓緊公孫遙的胳膊。

公孫遙與她同樣惶惶不安,適才差點摔下台階的驚恐還在她心頭尚未消散,如今又出這種事,她一錯不錯地望著酒樓,麵色煞白:“走,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

她們腳步利索,很快便順著四散的人群,朝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

可不過快走了幾步,公孫遙便又陡然駐足——

“等等,蟬月,那個九皇子,是不是還在裡頭?”她後知後覺。

“這都什麼時候了,小姐您還想著他呢?”蟬月跺腳,“那個紈絝,適才那般在背後說您,我巴不得他……”

公孫遙立時捂住蟬月的嘴,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又問了一遍:“你適才可有見到他們那群人出來?”

蟬月老實巴交地搖搖頭:“奴婢並未注意。”

公孫遙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並未注意……那到底是出來還是沒出來?

若是出來了,那倒沒有什麼,若是沒出來……她想起蟬月適才被自己堵住未說完的話。

講道理,他若是真在此時此刻沒了,於她而言倒還真的算是一種解脫。

她手中的拳頭攥緊,微微發抖:“蟬月,離此處最近的衙門是何處?”

這個蟬月會:“兩條街外的金吾衛衙門!”

公孫遙不再做猶豫:“我們趕緊去金吾衛報官,今夜是上元,金吾衛各處巡邏應當會比往常還要頻繁,路上便需注意,有沒有正在巡街的!”

“小姐!”

蟬月看她拔腿就跑的身影,回頭朝自家馬車的方向張望了眼,雖然心下害怕,隻想快點回家,最後卻也還是認命地跟上她,陪著她一起去金吾衛報官。

萬幸兩人不需要趕完那整整兩條街的距離,距離悅來樓一裡外的街角,便正有一隊正在巡街的金吾衛。

公孫遙開口第一句便道:“官爺救命!悅來樓適才有舞姬殺人!”

為首的左金吾衛郎將神情登時嚴峻。

隨即她的第二句又道:“九皇子還有諸多的世家子弟,都被困在其間不曾出來!”

他立馬不再有更多的疑問,提劍帶人即刻往悅來樓趕去。

從未見過有人能跑這麼快的公孫遙,在感受到金吾衛列隊從自己麵前席卷而過留下的一陣陣狂風時,總算能鬆一口氣,虛脫地靠在牆角,輕喘著氣。

蟬月不明白:“小姐,咱們不是不知道九皇子究竟在不在裡頭嗎?您適才說的那般篤定,萬一金吾衛過去之後發現他們早已走了……”

“他們走了,總也會有無辜受傷的百姓還在。”公孫遙道,“這本就是金吾衛的職責,我之所以提到九皇子他們,不過想要他們趕的再快一點罷了。”

這世道的許多事,都是生來就不公平的。百姓與天家,也從來沒有可以相提並論的地方。

尋常百姓遇險,官府辦案說不定能拖上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年半載,拖著拖著,漸漸成懸案疑案也有可能;而若是天家遇事,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公孫遙遙望著悅來樓的方向,想,若是那九皇子命大,人能沒事,那就是他的福氣;若是他命不大,真的已經死在什麼西域舞姬的手上,那她也沒有什麼好愧對他的地方。

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甚至最後還借他的名聲,為百姓辦了件事,他沒理由埋怨她。

“走吧,回家。”

她終於能夠安心地往自家馬車的方向回去。

而不過須臾之間,悅來樓的事就已經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原本全城歡慶的上元佳節,一時變得人心惶惶,許多百姓都不敢再上街遊玩,而是紛紛躲回了家裡。

公孫遙是最後一個回到家的。

家中眾人整整齊齊,全都聚集在廳堂之中,好像缺她一個,也並沒有什麼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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