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你怎麼也跑外頭去了?”公孫雲平似是壓根沒想到她也出了門,見到她從前門進來的一瞬,眼睛都睜大了不少,趕忙圍著她前後左右轉了一圈,擔憂道,“可有去朱雀街?可有去悅來樓?”

公孫遙不想聽他過多地盤問自己,眨著眼睛懵懂道:“沒有。”

公孫雲平這才放心:“適才悅來樓那邊出了事,說是有胡姬殺人,死的是新上任不久的兵部侍郎袁鑒,這幾日雖是元宵,但你們還是不要再輕易出門的好。”

死的是兵部侍郎?

公孫遙有些詫異,不過旋即便想到,既然公孫雲平已經確切地知道了死傷的是誰,且並沒有特彆提到九皇子,那想來那個紈絝,至今還是活得好好的。

雖然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嫁給他,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還有九皇子帶著一眾紈絝,聽聞當時也在場。”公孫雲平就像是能讀懂她心中所想一般,緊接著便道。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聽聞此番那幾個胡姬,就是他們特地請人從西域找來的,若非金吾衛的人趕到及時,他們今日隻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語氣強烈,比適才說起胡姬殺人的時候要生氣不下數百倍。

顯然,他這已經不是在簡單地數落一個總是愛胡鬨的天家紈絝,而是站在嶽丈的角度,在審視自己未來的女婿。

其結果自然是,相當不合格。

而公孫遙的注意隻被那句“金吾衛”吸引了去。

所以,她叫去的金吾衛,真的救了那紈絝一命?

她覺得老天爺在玩兒她。

自己百般不願意嫁的人,最後卻是被自己救了下來,這種緣分天定的橋段,著實可笑。

她心不在焉,又瞧見公孫雲平望著自己愧對的神情。

他是在數落完這紈絝之後,又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對不起她了吧?

公孫遙安靜垂眸,不願再看到這惺惺作態的一幕,借口自己乏累,先行回了小院。

接下來是幾日連綿的陰雨,上元燈會被取消,長安城的宵禁也隨之回歸。

公孫遙在家中,日複一日地學著她的宮中禮儀,卻從未有過用武之地。

直至這日,天終於放晴,宮裡突然派人送來消息,說是淑妃娘娘想見她。

醜媳婦總歸要見公婆。公孫遙在收到宮中正式賜婚的聖旨時,便做好了此等覺悟。

既然躲不掉,那就一切都照尋常來便是了。

於是,她便被老嬤嬤摁在銅鏡前,開始了進宮前長達整整一個時辰的折磨,一堆人圍著她,金銀玉飾,胭脂水粉,一樣都不敢馬虎。

眼瞧著鏡中人在慢慢蛻變,原本清麗的臉龐,因為一層層胭脂水粉,變得愈加白淨無瑕;披散的發髻全部梳整齊,盤在腦後,簪上的戴上的,儘是她平日裡舍都不舍得拿出來的東西;手腕上還被塞了一隻成色極好的羊脂玉鐲子……公孫遙終於忍不住小聲嘀咕:“會不會太過了?”

“哪裡過了。”老嬤嬤耐心道,“姑娘雖天生麗質,但這進宮就得照宮裡的規矩來,姑娘如今尚未與九皇子成親,就還是公孫家的小姐,一切也不過是照小姐的禮製來。”

“那這做了皇子妃還了得?”公孫遙不禁咋舌。

“皇子妃算什麼。”老嬤嬤噙了笑,“九皇子是陛下的孩子,封王是遲早的事,姑娘福氣大著呢,日後必定是要做王妃的人。”

這話公孫遙便不敢苟同了。

尋常得力能乾的皇子,在弱冠後便可受封親王,有自己的一番作為,但她那個不成器的未婚夫婿,聽聞去年便已弱冠,至今還是隻有一個皇子的名頭,等他能掙到王位,公孫遙覺得不如指望自己能登天。

待一切整理完畢,她終於正式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皇宮路遙,宮牆高挑,公孫遙自宮門外下車,便隻能一路步行。

“我說,前頭的公孫小姐,等等我啊!”

聽見身後有人在喚自己,她忽而站定腳步。

來人聲色開朗,興奮且活潑,不必多想,便已經主動與那日她在酒樓中聽見過的渾說重疊。

公孫遙想,她其實並不是很想等這個人,更加不想為他回頭。

一瞬間,她將嬤嬤交與自己的規矩全然拋諸腦後,在狹長的宮道上,加緊了步伐。

可那抹高大又輕快的身影追上她,不過瞬息之間的事。

李懷敘攔住她的去路,於難得的晴空下背著燦爛又囂張的烈陽,問:“我是吃人的老虎嗎?你跑什麼?”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