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嚇到了,在見到錢茜茹之後,唐糖的小手就一直緊拽著自家娘親的衣袖,怎麼都不肯放開,一副生怕娘親又跑了的模樣。
她天生力氣大,此時更是使了吃奶的力氣去抓,旁人根本無法將她的小手與錢茜茹的衣袖分開。
當然,對著這麼一顆倔強可愛的小團子,也沒人忍心去太用力製止她就是了。
錢茜茹抱著女兒,軟著聲兒哄勸了好一會兒,眼見女兒眼底都開始泛起淚花,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倒底不忍心再勉強她。
“好了乖啦,娘親不會走,永遠都不離開我們家糖寶,好不好?”錢茜茹一把將唐糖抱起,帶著她往屋內走去。
“好。”唐糖將小腦袋埋在娘親馨香的脖頸間,悶悶地回應。
可那隻小手卻依舊緊抓錢茜茹的衣袖不放,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見此,錢茜茹隻能無奈地輕歎口氣,抬手拍拍唐糖的小背脊,算作安撫。
看來自己在糖寶麵前的信用堪憂啊。
經過唐糖這個小小的插曲之後,一家人又一起回了正堂內,繼續之前的話題。
錢茜茹也不避開女兒,直接對著兄嫂道:“陛下已然同意妹妹與唐承元和離,唐糖歸我。並因唐承元是入贅,唐家一切財物都是我錢家給的,所以特許讓唐承元歸還一切錢家之物,還請哥哥與嫂嫂儘快叫人去將錢家之物拿回來。”
當年她算是低嫁,爹娘心疼她,擔心她婚後日子過得不好,於嫁妝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準備得厚厚的,生怕她哪裡短了錢用。
因此,唐家資產,至少有九成九是屬於她錢茜茹的嫁妝。
就連如今的唐家大宅,都是當年唐承元考中進士後,由她出錢買下的。
“這是自然,我錢家之物就沒有落入旁人之手的道理。”
對於錢茜茹的請求,錢謙義理所當然地點頭應答,隨機又關心起了妹妹未來的打算:“你們今後,打算如何安排?”
問是這麼問,但其實錢謙義自己已然在內心中,對妹妹與小外甥女的未來做出了幾分規劃。
按著時下風俗,對妹妹而言最好的打算,自然就是讓妹妹將糖寶留在錢家,由錢家撫養長大,而她則帶著豐厚的嫁妝重新再嫁。
反正他妹子還年輕貌美著,又有豐厚嫁妝傍身,不愁找不著一戶好人家。
可是妹妹……能割舍得下糖寶嗎?
若是妹妹不願離開糖寶去改嫁,其實錢謙義也不介意她們母女二人留在錢府,就算是養她們一輩子,錢謙義也是甘之如飴的。
他相信以妻子的大度,與其跟妹妹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交情,肯定也是願意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同於錢謙義還在心中思索,錢夫人已經直接開口留人了。
“你們啊今後就留在家中,我們一家子就該熱熱鬨鬨得才好。”
說著這話的錢夫人還打著一點小心思,她連生了兩個兒子,沒有一個女兒。
正好小姑子家的糖寶長得精致可愛,性子又乖巧懂事,她瞧著實在是稀罕得很。
等唐家事畢之後,她定要問問小姑子肯不肯讓糖寶給她做個乾女兒。
“多謝哥哥嫂嫂好意,不過妹妹已然決定好了,明日妹妹便帶著糖寶啟程,回杭州老家。”
大哥大嫂的表現令錢茜茹感動不已,但也正因如此,她更不能留在錢家連累他們。
並非擔心一起生活時間久了會惹人嫌,而是柳丞相還未正式倒台,今日金鑾殿上之事,說到底都是由她所引起的。
雖然主謀並非她,但是她也已然被柳丞相一黨認為是天子的人,是敵人!
既然為敵,那自然就該鏟除。
所以為了自保,也為了不連累兄嫂,錢茜茹已然決定要儘快帶著女兒逃命去了。
杭州如今已然被天子所掌控,是天子的地盤。
她們母女躲在裡頭,等著天子將柳丞相一黨收拾掉之後,自然便可安枕無憂。
隻要……順利抵達杭州,躲過這一劫即可。
“看來你早已打算好一切了。”
錢謙義凝視著妹妹那堅毅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濃烈的失落感卷席全身,不願讓人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他隻能用雙手捂住臉,語氣顫抖道:“茹兒……”
“哥哥是不是很沒用,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護不住。”哽咽的嗓音,錢謙義是真的在哭。
“並非如此……”錢茜茹正想說些什麼寬慰一下兄長,卻被錢夫人打斷,“妹妹累了一天,且先帶著糖寶去休息吧,你哥哥這裡有我在。”
“那……好吧。”猶豫地看了看錢謙義,最終錢茜茹還是抱著唐糖離開了。
窩在母親懷中的唐糖,清澈的眼眸中倒影著正堂內舅舅悲傷的聲音,有些不解:“娘親。”
“嗯?”
“舅舅為什麼哭?”
“因為……不夠強大吧。”
“不強大,是很難過的事嗎?”唐糖無法理解這句話。
“對啊,不強大,糖寶就沒辦法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就比如有人要傷害娘親,可因為糖寶不夠強大,隻能在一旁看著娘親被傷害,那糖寶會難過嗎?”
“難過的。”唐糖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隨即不開心地垂下小腦袋,語氣低落。
隻是這麼想一想,糖寶就很難過很難過,糖寶不想娘親被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