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掠食者(1 / 2)

不等唐糖考慮清楚, 正堂的大門便已然近在眼前。

透過大敞的屋門, 唐糖眼尖地看到了幾位眼熟的身影。

昨日預知幻境中的場景不其然地浮現於她腦中。

唐糖眸色略微一變, 隨即收斂起一切情緒, 乖順地跟在錢茜茹身後,一齊步入正堂。

“妹妹與糖寶來了。”眼尖的錢夫人第一發現唐糖與錢茜茹的身影。

她立即含笑著迎接出來,攜了錢茜茹的手, 帶著她入屋,來到一對約莫三十來歲的颯爽夫妻麵前。

“瞧瞧,瞧瞧, 我們德兒如今也長得比他姑母高壯了許多,想當年, 德兒可是最喜歡跟在他姑母屁股後邊兒跑, 兩個皮猴子整日裡就知道在府內招貓逗狗, 整得人嫌狗厭的。”

在兒媳婦與孫子們麵前, 錢夫人毫不避諱地爆了兒子幼時黑料, 直將錢德個八尺大漢都給說得羞惱了。

“娘!”他沉悶地底喊一聲,特彆想求母親給他在妻兒麵前留點威嚴形象。

“嘖嘖,乾過得還不讓說。”錢夫人輕撇錢德一眼, 到底念想著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便隨意敷衍地點頭道:“好好好,娘不說了不說了。”

話剛說完, 錢夫人便扭頭去找自家的兩個孫子玩,擺明了不想搭理錢德。

無奈地看了眼與父親一樣,年紀越大, 就變得越任性的母親一眼,錢德尷尬地轉回頭,與錢茜茹見禮:“侄兒見過姑母,姑母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一切安康。”錢茜茹認真打量了錢德一番,欣慰地笑道:“嫂子說得不錯,德兒這些年來,成長得越發英武不凡,都成大將軍了。”

“謝姑母誇讚。”錢德一板一眼地恭敬回道。

見他如此模樣,錢茜茹反倒是開始思念起了當初那虎頭虎腦,整日裡就知道跟在自己身後,鬨著要自己帶他玩的小胖墩了。

“這位便是德兒的媳婦吧?不知如何稱呼?”隱下心底的點點惆悵,錢茜茹麵色柔和地轉向利於他身側的那位英姿颯爽的女子。

“燕兒乃是司馬大將軍的女兒,閨名喚作司馬燕。燕兒,此乃我姑母,自小極為照顧我與弟弟。”

“燕兒見過姑母。”順著丈夫的介紹,司馬燕終於能與錢家這位神秘的姑母見禮。

“自家人,無需多禮。”

錢茜茹稍稍打量了一眼眼前這位外貌年齡與自己差不多大,甚至瞧起來可能還略超出一些的侄媳婦兒,笑得很是自然,仿佛根本沒注意到司徒燕偷偷打量自己的視線。

“這位是我表妹,名喚唐糖。”錢德介紹完了錢茜茹,自然地便將話題轉到了唐糖身上去。

他在介紹人的時候自然地望向唐糖,卻突然與她那雙帶著滿滿的探究之色的雙眸對上。

錢德一愣,忍不住問道:“糖寶可是有何事?”

為何如此看著他?

心中頗覺怪異的錢德並未將真正的問話道出口,因為覺得如果說了,興許會讓小表妹感到尷尬。

結果在他此言一出之後,唐糖卻猶如突然確定了什麼一般,揚起小臉,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表哥呀。”

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用這種嬌嬌軟軟的甜糯聲兒親昵地喚你,是個人都忍不住心生愉悅。

忍不住地,錢德黑俊的臉上也勾起了一抹笑:“哎,糖寶如今也長成一位大姑娘了。”

“嘻嘻……”唐糖嘻嘻一笑,注意到一旁表嫂的視線,也轉頭送給人家一個萌萌噠的可愛笑臉:“表嫂好。”

“表妹好。”司徒燕看著唐糖的目光充滿了喜愛。

都是當娘的人了,見到如此可愛討喜的小姑娘,自然忍不住多瞧兩眼。

越是看,司徒燕心底便越是遺憾,她當初為何就沒有多生個可愛的小女兒呢?

女兒多可愛,多乖巧呀。

看出司徒燕眼底那份渴望,錢茜茹笑著牽起她那雙覆蓋著一層薄繭的手,意味深長道:“你們還年輕,想要什麼都不是問題。”

“姑母。”司徒燕臉頰飄紅,顯然沒料到,初次見麵的姑母居然能一眼就看穿她隱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除卻認識新表嫂之外,唐糖還被長輩們帶著認識了兩位新侄兒。

這兩人名字取得倒也有趣,一位名錢將,一位名為錢軍,合起來就是一個‘將軍’,足可想見大表哥對他們未來的厚望。

唐糖同情地看了兩位侄兒一眼,深覺自己大表哥不厚道。

小孩子喜歡什麼讓他長大後自己選擇就好了,長輩所能做的便是引導其積極正直,做個明白人,而非一開始便為其未來的人生限定在一個框架之內。

這些教育理念都是唐糖從雲寒身邊耳濡目染學來的,因為雲寒就是這麼教導得唐糖,所以唐糖對此深有體悟。

除去不知又溜到哪兒去的錢睿,與正待在屋內,不知在忙些什麼的容禦,今日的錢家人也算是一家團圓了。

錢夫人本高高興興地張羅著要辦個熱熱鬨鬨的家宴,卻不料一道突然從宮內而來的聖旨,直接打破了一室歡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護國大將軍錢德覲見!”

太監尖細的嗓音響徹錢府,全場寂靜無聲。

在錢府門前跪著接旨的隻有錢謙義、錢夫人與錢德一家人,唐糖與其母是避了開去。

一來她們回來的消息並未對外界公開,故而出去了不合適。

二來她們不願跪拜人下,也不想因為自己對人間帝王的不敬而影響家人,所以倒不如乾脆避開來得輕鬆。

錢茜茹本想回去看看容禦忙得如何了,但見唐糖躲在了門後偷聽外頭的動靜。

想著自己與女兒相聚的時日本就不多,如今有機會更應該珍惜一二,便乾脆留在她旁邊,陪陪她。

僅僅隔著一扇大門,即便不利用自身的敏銳聽覺,唐糖與錢茜茹也能聽清楚外頭在說些什麼。

聽見那傳旨太監不過是來召錢德進宮,錢茜茹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是唐糖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她扭頭望向錢茜茹,嘴巴極快地一張一合,留下一句:“我回來解釋”之後,便當著錢茜茹的麵,施展幻形術,變成一隻小小的蠅蟲,嗡嗡嗡地拍打著小翅膀,瞧瞧地潛入錢德腰間的荷包之內,躲好。

目睹一切的錢茜茹:“……”

糖寶想乾什麼?

不論孩子想做什麼,既然她已經說了,回來會解釋,錢茜茹也相信唐糖是個乖孩子,不會隨意亂來,便也轉身離去。

在哥哥嫂子發現之前,就當糖寶正在她屋內玩耍吧。

皇帝下得命令是要求錢德即刻進宮,所以他甚至連與跟妻兒道彆的機會都沒有,便踏入了那代表了一個國家最高權力中心的地方——皇宮。

並非是第一次入宮,也並非是第一次被召見。

錢德熟門熟路地大步往禦書房走去,卻在半路被隨侍的太監所攔下,“將軍,陛下在蘭亭宮等您。”

錢德腳步一頓,“蘭亭宮?”那不是冷宮嗎?

“正是。”太監垂下頭顱,恭敬答道。

“既是陛下有令,那臣自該遵旨。”

這位隨侍太監乃是陛下禦前的太監總管的徒弟,算是最為接近天子的第二人,所以對於他的傳話錢德也不疑有他,扭頭就在太監的帶領下去了蘭亭宮。

與此同時,正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的周恒穎抬眼看了看天色,側頭問道:“小貴子,錢德到了沒?”

角落裡一直在安靜伺候皇帝的貴公公聞言,麵上閃過幾分慌亂,卻又不敢不回答周恒穎的提問,隻能匆匆出來跪下,垂著頭,期期艾艾地回道:“啟稟陛下,護國將軍他……”

欲言又止。

“錢德怎麼了?”周恒穎手下批閱奏折的動作一頓,抬眼冷冷問道。

“護國將軍他說……說……要忙著與家裡人團聚,實在沒空入宮。”在帝王的威嚴逼問下,貴公公戰戰兢兢跪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

生怕天子一怒,令他橫屍宮牆之外。

“碰!”一個筆洗裹挾著天子的怒火,狠狠地砸在貴公公腳邊。

“哼,他錢德好大的膽子!”周恒穎麵色陰沉,渾身籠罩著濃烈的風雨欲來之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知曉自己惹得天子動怒,貴公公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請求帝王平息怒火。

為了活命,他磕頭幾乎是往死裡磕,每一下都砰砰響亮得很。

沒一會兒,白淨的額頭上便染上鮮紅的顏色。

“夠了!”周恒穎怒喝一聲,貴公公僵硬地停住了動作。

“你,給朕親自去錢府一趟,命令錢德即可入宮,若有違反,朕便治他錢家一個抗旨不遵之罪!”

“嗻。”貴公公領命,弓著身子退下。

在轉出禦書房之後,他才緩緩地直起腰來,露出臉上那抹譏諷的笑意。

視線轉到另一頭。

唐糖躲在大表哥的荷包內,跟著他一路往皇宮內最為偏僻的那處宮殿走去。

她從前也是入過宮的,自然大概了解這皇宮的大致布局。

所以唐糖知曉,這並非是去禦書房的路,而是去冷宮的。

與錢德同樣,唐糖心底產生了一個疑問:周恒穎宣她大表哥去冷宮乾嘛?

要知道,即便位置再偏僻,那冷宮也是歸屬於後宮的領域,大表哥一個外臣,一腳踏進去,那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正在唐糖猶豫是否要想個辦法阻止大表哥之時,蘭亭宮到了。

悄摸摸地從荷包內鑽出,唐糖探頭探腦地打量著這座隻聞其名不見其物的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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