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想象的,此地陰森幽冷,偏僻荒涼,正常人沒事,誰都不願靠近這裡。
此時,冷宮的大門緊閉,外頭空無一人。
不像是有人在特意等待著錢德一般,更彆提那本該等待於此的人,乃是一國天子。
錢德也並非傻子,見此一幕,意識到不對,就想立刻撤離。
可惜他反應得快,一直跟隨在他身側的太監行動得更快。
一個利落的手刀下去,錢德高大的身軀便轟然倒塌,不省人事。
“得手了!”聽到外頭的動靜,一直隱藏在冷宮之內的蘇芸芸安耐不住,一把打開宮門,快步地跑了出來。
當她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錢德之時,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為欣喜,“哈哈哈……太好了!乾得不錯。”
拍拍弄暈錢德之後,就一直呆立在原地的那位太監的肩膀,蘇芸芸一邊欣喜地大笑著,一邊施展術法,將錢德運進了冷宮之內。
她自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均是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躲藏在錢德荷包之內的唐糖已然暗地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在大表哥被打昏之後,唐糖險些急得直接衝出去一劍捅死那太監。
可在無意中瞄到太監衣袖內所貼著的符篆之後,唐糖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誰,不惜耗費珍貴的傀儡符,也要謀害她表哥一個普通人。
結合自己在預知幻境之中的所見所聞,其實唐糖心中隱有猜測,隻是她想徹底證實真相,所以隻能暫時讓大表哥委屈一下了。
決定了要按兵不動,唐糖更是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極致。
除非是渡劫以上的強者特地尋找,否則誰都無法搜尋得到她的身影,更彆提察覺到她的存在。
顯然,如今修為還在築基期徘徊的蘇芸芸,並非是那位能識破唐糖偽裝的人。
蘇芸芸將錢德運進了冷宮之內,擺放在冷宮正殿的中央。
這座荒涼的宮殿內部本該破舊不堪,可此時卻已然大變了樣。
並非是變得像其他宮殿那麼富麗堂皇,而是,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器物。
例如印刻在地上的詭異銘文,按著銘文節點而分彆擺放的靈器或是魔器,甚至還有妖器。
最重要的還是,那一團高高地懸吊於天頂的漆黑液體。
那團液體宛若有生命,且還擁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即便被懸掛於天際,還是忍不住總是在胡亂地動彈,時不時探頭探腦地觀察底下的兩人。
再準確點來說,是觀察錢德。
對情緒感知及其敏銳的唐糖立時就從中感覺到了,一股貪婪的渴求之欲。
對於這種情緒,唐糖並不陌生。
甚至於,對於那些會經常產生這種情緒的東西,她也同樣熟悉。
又是你們!
冰冷的視線透過荷包間隙,悄無聲息地射向那懸掛於屋頂上的黑液團。
唐糖心底升起了一絲明悟。
如同瞬間開竅一般,她突然領悟到了這場陰謀的背後,所隱藏的真正敵人究竟是誰?
——掠食者!
這個名詞,是唐糖在核心之地內,無意間從兩位長輩的對話中聽來的。
當時她在聽到這個名稱之後,結合自己對這群怪物們的了解,頓時也覺得此名起得甚是貼切。
當時唐糖就猜測,掠食者的存在應當是整個三千大世界的秘密。
所以為了不引起大規模的恐慌,部分世界的強者們將消息封鎖在小範圍的區域內,使得許多修士對這群可怕的怪物們沒有什麼了解。
大部分無知的修士可能一輩子都不知曉這世界上還有掠食者的存在,甚至連雲寒都一直在費儘心思地瞞著唐糖,
但耐不住唐糖實在點背,總能遇見這群不省心的怪物。
當然,這可能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走運’?
不過這種奇怪的運氣唐糖並不想要就是了。
從初遇這群怪物的被恐嚇,到後來的反擊,與如今的各種陰謀詭計相交。
已經領唐糖也對掠食者這個群體產生了極大的敵意。
而這次,在發現掠食者們正在算計著要謀害她的家人之後,唐糖心底的怒意更是直接轉化成了殺意!
你們不該,碰不該碰之人!
看了眼漆黑昏暗,甚至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的冷宮內部。
唐糖冰冷地勾唇一笑,無聲地拿出一物,將其緊緊地包裹在掌心之內,默默地等待著接下來的一切。
蘇芸芸雀躍地將錢德擺入陣法後,蹲下身,貪戀地摸了摸他緊閉的眼簾。
“很快了,很快這雙破妄之眼,還有這身金木雙靈根的上等天賦,就都將歸我所有了,哈哈哈……”
“一切還未成事,先彆高興得太早。”一道嘶啞乾澀的詭異嗓音從蘇芸芸體內傳出。
“我知道了,但你也彆忘記,你所答應我的條件。”一聽此聲,蘇芸芸麵上的笑意收斂了一瞬,隨即又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陰狠道:“若你敢騙我,休怪我無情!”
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若那東西真的膽敢欺騙於她。
即便是死,蘇芸芸也絕對會拉著他一起同歸於儘!
聽出蘇芸芸此話之中真情實感的威脅之意,那聲音沉默片刻,才低聲道:
“放心,有那東西存在,偷天黃日大陣一定能成,屆時等你有了錢德的天賦,還何愁大道不能成?隻要你記得,待你日後強大之時,為我尋得天才地寶,加上貔貅血脈,幫我鑄造一具強大的肉身。”
“那是自然,我也不願天天有個奇怪的魂靈寄居於我體內。”
魂靈?
不知掠食者所掠食的,其實是修士的肉身、修為、乃至於神魂嗎?
蘇芸芸與她體內寄生的掠食者還在放心大膽地談論著如何瓜分錢家的血脈,殊不知,他們的所有對話都被隱藏在錢德荷包內的唐糖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早有猜測,在聽出蘇芸芸是被掠食者給誆騙了的唐糖並未感到意外,還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之感。
而在聽著他們談論要如何算計錢家,殘害錢家所有人之時。
很意外的,這次唐糖並未生氣。
因為她已經很冷靜地做下了一個決定。
都去死吧。
這群貪婪又惡心的怪物們,全都去死吧!
冷漠地在心底給這群怪物們下了死刑,唐糖繼續按兵不動。
她想要……在對方最為誌得意滿之時,將其臉上的得意撕碎,化為一片絕望!
滿心以為自己即將得償所願的蘇芸芸在掠食者的誘哄下,同樣躺入了偷天換日大陣的中央,與錢德並排而立。
“開始吧。”嘶啞的輕語響徹在蘇芸芸耳邊,同樣也流入了唐糖耳內。
唐糖召出萬靈劍,命其縮小到最小程度,然後讓它瞧瞧隱藏在一處銘文附近,等待她的命令行事。
蘇芸芸將自己費儘千辛萬苦所得開的一條下品靈脈拋出。
包裹著靈脈的水晶球飛上半空,又滴溜溜地滾落而下,砸在堅硬的地麵上,碎成無數片。
晶瑩的碎片四散開來,原本被封存於水晶球之內的靈脈一朝解脫,立即遊蕩著釋放出大量的精純靈氣。
一感應到靈氣的存在,大陣立即開啟,瘋狂地吸收著靈脈之內的靈氣,逐漸將地麵上的銘文點亮。
如蜘蛛織網一般,不斷亮起的銘文將作為獵物的蘇芸芸與錢德一起封鎖在陣法中央,大陣開始運轉。
感應到體內的靈氣開始大量地流失,自覺有什麼不對勁的蘇芸芸忍不住不安地問:“這個陣法真的沒問題嗎?為什麼我感覺我的修為在流失?”
“哈哈哈……沒問題,當然沒問題!”目的即將達成,掠奪者的笑聲顯而易見地猖狂起來:“陣法自然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隻是它偷的不是錢德的天賦,而是你的修為!”
“你騙我!”直到此時,被利益蒙蔽了理智的蘇芸芸終於醒悟過來,自己從始至終都被掠食者給騙了。
可惜如今她在劫難逃,悔悟晚已。
慌了神色的蘇芸芸不信邪,她四肢被束縛住,無法動彈,隻能不斷掙紮著,扭動手腕,彎曲手指,企圖勾下自己手腕上所綁著的小荷包。
密切觀察著這一切的唐糖隱約看到從荷包縫隙中所露出的絲絲亮光,瞬間了然。
看來這蘇芸芸還不算太笨,居然能找出掠食者的弱點。
可明顯地,掠食者也知曉蘇芸芸知道他們一族的弱點。
既如此,難道他不會早做防禦嗎?
果然,當蘇芸芸終於費力地抖開手腕上的小荷包之時,從裡頭所掉落出來的。
——是一顆小巧的夜明珠。
“我的輝光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