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青低首垂眸,身軀已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渾身血液一瞬間冰涼。
“紀大姑娘,接旨罷。”
宣旨太監已將聖旨宣讀完畢,他見紀婉青沒反應,蹙起眉心,催促一次。
紀婉青斂了心神,恭敬兩手接過聖旨,“臣女謝陛下隆恩。”
即便這聖旨是她極為抗拒的,也得麵帶感恩之色接過,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紀家眾人紛紛站起,除了紀婉青姐妹,其他主子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紀宗賢親自送宣旨太監出門,曹氏樂嗬嗬道:“陛下隆恩,咱府裡出了一個太子妃娘娘。”
之前多憋屈,現在曹氏就有多暢快,尖刻的笑聲落在紀婉青耳中,她恍若不覺,周圍仿佛隔了一層,很靜又很熱鬨。
直到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紀婉湘神色惶惶,淚盈於睫,“姐姐,……”
“閉嘴!”紀婉青打斷妹妹的話,掃了一眼宣旨太監的背影,她抿了抿唇,“回去再說。”
姐妹二人直奔朝霞院,回到自己的地盤,紀婉湘強忍的淚水終於落下,她哽咽道:“姐姐,姐姐這如何是好。”
即便是養於深閨如紀婉湘,也是知道的。當朝皇太子乃元後嫡出,賢明恭謙,為朝中文武交口稱讚,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皇位繼承人。
隻可惜皇太子母後早逝,臨江侯府紀氏成了紀皇後,她們的這位堂姑母素有誌向,隨著膝下兩子魏王稱王漸長,劍指東宮,野心昭然若揭。
當今聖上並非英明君主,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壓力很大,紀皇後之舉萬分合他心意,於是,紀後臨江侯府一黨迅速崛起,處處掣肘皇太子。
這種情況下,紀皇後將一個娘家閨秀硬塞給太子,既占據太子妃之位,不讓皇太子擴張勢力,還將一顆大釘子放入東宮深處,拔不出扔不掉。
這是多麼惡心人的行為。
如今紀婉青成為這枚大釘子,日後要天天杵在東宮惡心皇太子,她處境不但尷尬,還很危險。
太子勝了,大釘子當然得除之而後快;而紀皇後一黨勝了,前太子妃也討不了好。
紀婉青已相當於靖北侯府的棄子,或者說,是整個紀氏家族的棄子。
夾縫裡求生,稍一個不注意,就得粉身碎骨。
紀婉青冷笑一聲,真是很看得起她,她閉目片刻,緩了緩神,對妹妹道:“小妹莫慌。”
紀婉湘如何能不慌,不但是她,還有整個朝霞院的下仆,都惶惶不已,人人麵帶驚色。
紀婉青站起,對何嬤嬤說:“嬤嬤,你先出去安撫好大家。”驚慌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容易被人鑽了漏洞。
何嬤嬤神色一整,“大姑娘說的是。”她壓下情緒,忙出去安撫下麵的人。
如今還能留在朝霞院的人,都是忠心耿耿者,何嬤嬤出去沒多久,外麵便恢複了正常。
紀婉青放了心,拉著妹妹進了裡屋,姐妹二人在軟塌坐下。
“小妹無需擔憂,即便不被賜婚皇太子,我亦未必能更好。”
紀婉青震驚過後,很快便恢複鎮定,沒辦法,這一院子以她馬首是瞻,她不立起來,大家便沒了主心骨。
“以我們二嬸為人,能尋出一個韓國公府馮七,她就能尋到第二個,反正好人家是輪不上你我的。”
這麼一想,反而舒坦了許多,皇太子比之馮七,當然前者要好上太多,畢竟東宮隻是立場問題,太子本人還是很優秀的。前路或許很艱難,但好歹還能掙紮一把。
如果碰上一個諸如馮七一般的爛人,古代女子出嫁從夫,這輩子都不會有希望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這情況,起碼已經把紀婉湘撈出了火坑,有一人能幸福美滿,總比姐妹一同掙紮存活要好太多。
這麼細細一分析,紀婉青反倒欣慰起來,她安慰妹妹,“如今這般情形,總要好上一些。”
紀婉湘向來聽胞姐的,想了想馮七,再想了想皇太子,確實馮七更不堪,她勉強止了淚。
“那,那姐姐你若去了東宮,日子也不好過。”紀婉湘翻來覆去想,愁眉不展。
“我上次進宮,湊巧碰著了太子殿下,殿下果然溫文爾雅,為人和熙,他還褒獎了父親。”紀婉青將上次碰見太子之事,細細說給妹妹聽,“我若安分守己,日子應該能過。”
話是這麼說,隻是紀皇後廢了大心思,才將紀婉青放進去,怎麼可能讓她安分守己過日子?
隻是紀婉青沒打算告訴妹妹這些,多一個人擔憂於事無補,尤其她明日就要出門子了。
“你莫哭了,不然明日當新娘子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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