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姝是現任靖北候親女,紀婉青的堂妹。
她專挑父母的短處長,身材模樣肖父,其貌不揚,骨架大還偏胖,怎麼也消不下來;腦子性情卻隨了曹氏,人不聰明氣量還相當狹小。
她自小便很憋屈,堂姐們高貴美麗,父母得力,把她映襯到泥地裡去了。日積月累,嫉恨啃噬著紀婉姝的心,她嫉妒堂姐們的一切。
尤其是伯父伯母精心挑選出來的朝霞院,這個府裡後宅,除了延壽堂以外最好的院子。
本來,紀婉姝隻這般暗暗嫉恨下去,誰料一朝時來運轉,伯父伯母沒了,她父親襲了爵位,她成了靖北侯嫡女了。
得知伯父死迅那刻,她表麵哀戚,實則欣喜若狂,後來伯母也死了,往日令她羨慕嫉妒恨的堂姐們,一朝淪為孤女。
紀婉姝險些仰天大笑三聲,三年多以來,高貴嫡女的生活,她終於享受到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朝霞院還住這堂姐們。
美中不足,白璧有瑕,紀婉姝耿耿於懷,偏她與母親曹氏都清楚,是不能把堂姐們挪出來,讓她住進去的。
若真做到這個地步,宣揚出去,靖北侯府不用在京城抬頭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他們,紀婉姝也不用想嫁個好人家了,沒好人家會要她。
曹氏隻得安慰女兒,等紀婉青姐妹出嫁後,立即整飾一番,讓她搬進去。
紀婉姝不甘不願應了。
她心裡始終惦記著這件事,今天紀婉湘出門子了,三個月以後,紀婉青也嫁入東宮。
兩個昔日讓她百爪撓心的堂姐,一個嫁了個寒門校尉,一個淪為家族棄子,她暢快至極,席間喝了不少酒水,醉醺醺之下,忘記了母親昨日再三告誡,說紀婉青是太子妃不許招惹,便要來看她的朝霞院。
是的,在紀婉姝眼中,這朝霞院已經是她的了。
酒水壯人膽,更何況紀婉姝本來驕縱,她興致高昂之下,一進門就想著這裡怎麼改,哪裡怎麼改,旁邊丫鬟婆子們當然湊趣著附和。
紀婉青麵色陰沉,她是聖旨賜婚的太子妃,若要就此教訓紀婉姝不是不行,隻是對方是妹妹,她是姐姐;對方醉酒她清醒。
計較太過,明麵上她就理虧了。
她冷眼看著片刻,方緩步上前,對麵的丫鬟婆子不敢攔她,畢竟大姑娘與梨花,是不同的。
在距離紀婉姝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紀婉青打量醉眼朦朧的堂妹,她突然提高聲音道:“三妹,你今日前來,有何貴乾?”
紀婉青聲音很高很大,她是故意的,對方醉酒行為極惡心人,她心下十分不悅,不打不罵,驚嚇一番,卻是可以的。
這聲厲喝陡然炸響,果然讓醉眼朦朧的紀婉姝大吃一驚,她猛打了個寒顫,酒化作冷汗出了大半。
她一驚之下清醒了大半,眯著眼側頭一看,堂姐下頜微抬,正目光淡淡看著她。
紀婉青身量高挑,窈窕娉婷,五官精致美麗,看矮胖的堂妹,是微微垂下目光的。
堂姐這居高臨下的優雅模樣,深深刺痛了紀婉姝的心,加上方才被驚嚇,她惱羞成怒,化成一腔恨意,當即豎著眉頭道:“大姐驚嚇小妹,這是何意?”
紀婉姝咬牙切齒,冷笑道:“昔日大姐不是常被誇讚友愛手足麼?如今看著不外如是。”
說到底,紀婉姝還是沒把堂姐與太子妃掛上鉤,家族棄子倒是挺清晰的,說話毫不客氣,不懷好意打量對方兩眼,她意有所指道:“這大約是伯父伯母沒教好吧。”
眼界淺窄的小人一朝得誌,紀婉姝便是典型,連逝世長輩也非議上了。
紀婉青勃然大怒,她目光一厲,“你說什麼?你竟敢非議長輩?”
去世的父母兄長,是紀婉青心中不可觸碰的聖地,堂妹侵犯了她底線,她周身氣勢一變,陡然淩厲起來,冷冷看著對方,“你再說一遍?”
她目光似劍,道:“看來二嬸出身不高,連教養女兒也無能為力。”
紀婉姝噎了噎,她不忿,但也知道方才的話過了,不可再說。惡意非議去世長輩,若能捂在府裡倒無妨,一旦被宣揚出去,她得了惡名,恐怕真嫁無好嫁。
堂姐手下有人,紀婉姝隱約知道,且曹氏前陣子暗示過女兒,她會有一門好親,糾纏下去得不償失,她撇了撇嘴,哼道:“不知道你說什麼。”
紀婉姝立即轉身就走。
紀婉青美眸含冰,挑唇冷冷一笑,侮辱了她雙親,就想輕易離開?
不可能的。
她也不命人行動,隻靜靜盯著紀婉姝腳下,當對方腳步踏到某個位置時,她挑唇冷笑,當即提高聲音喝道:“紀婉姝!”
朝霞院建造很大氣,簡直就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兩進宅子,院門那處,如同一般金柱大門那般,有屋頂、門柱、繪製了精美彩畫的枋額等。
最重要的是,這大門位置被修得高處平地不少,需要踏過數級階梯,才能登上屏門,通過院門出去。
關鍵就在這數級階梯。